第194章

  “那我他媽的該怎麽辦!R市都是你們任氏的人,任氏現在都在你弟弟手上……等等,”沈淩畢竟還是有能耐的人,此刻終於從任嘯懷的話語裏聽出了貓膩,“你的意思是,那個女人在你弟弟手上?”


  任嘯懷低頭不語,默認。


  “你他媽不早說?”


  “我也是才確定。關鍵是,我也不知道人藏在哪兒。”


  “算了……”沈淩抽著煙,“你能夠打探出這些來,也幫了我一個大忙了……既然在你弟弟手上,老子自己想辦法。”


  藍釉把陸氏安置在嬰兒房,顧家臣抱著孩子在客廳,看著太陽漸漸西斜。四點,等到那個時候,事情就可以了結了。


  藍釉陸陸續續給他說了很多,顧家臣現在已經知道他男人現在到底在幹什麽,沈玉汝定罪之後,沈氏就會被洗牌,沈玉妝的勢力隨之削弱,任嘯懷就失去了支撐。到時候……任嘯徐可以穩穩的拿到繼承人的位置,之間再無阻礙。


  顧家臣還記得那夜任嘯徐在他耳邊輕聲的喃呢,他說,過不久如果真的能順利繼承任氏,他就會為他補上一個婚禮。要大宴賓客,要親朋的祝福,要最大氣最華麗,最震撼人心的婚禮。


  顧家臣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時光像是平靜的湖麵,反射著點點日光,牆上掛鍾的指針一分一分往前挪動,就快要靠近四點。屋內的氣氛仿佛凝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靜默電影一般。連陽光活潑的藍釉也被定格成一張黑白照片。


  突然之間響起一陣手機的震動,藍釉的電話響了。他側過身去接電話,電話那邊是他的一個手下,說剛剛接到一個東西,有人指名要給他的,說不看後果自負,問他要不要看。


  藍釉問那是什麽,他手下說,一個信封,裏麵有一個手機和很小很小的一張記憶卡。檢查過了沒有貓膩,手機隻存有一個號碼,卡裏貌似是一段錄像。


  藍釉又問,是什麽人送上來的?


  他手下回答,來的人說,是一位沈先生叫他送過來的。


  藍釉心中一緊,和顧家臣麵麵相覷。他愣了一愣,還是讓人把東西取了上來。碩大的信封拆開過了,裏麵隻有一個翻蓋的薄款手機和一張小小的記憶卡。


  手機裏隻有一個號碼,而記憶卡看上去是攝像機的卡。顧家臣找來讀卡器和電腦。記憶卡裏是一段錄像。錄像的畫麵非常清晰,是一個麵色黝黑的男人,五官俊朗,神色陰鷙。


  藍釉心中咯噔一聲響,他沉聲道:“是沈淩。”


  顧家臣茫然:“沈淩是誰?”


  “沈玉妝的侄兒……你們家嘯徐的表哥。”


  “那他……是陸舅媽的兒子?”


  “不是,你陸舅媽沒有孩子,他是沈玉汝和別的女人生的。不過沈玉汝隻有他一個兒子,所以他現在是沈家的當家。”


  開始的那半分鍾,沈淩是一直在盯著攝像機鏡頭看的,不一會兒,那種被錄像之後的隔了一層的,像是被變了聲一樣的聲音從電腦中傳出來:

  “藍小哥,是嗎?我就不廢話了。我知道你是任嘯徐手下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曉得姓陸的那個女人在哪裏。說不定她就在你手上,那就好辦了,如果不在,也沒關係……”


  沈淩的目光往畫麵外一掃,畫麵中突然多了兩個黑衣男人的身影,他們拖著一個身材瘦弱,渾身白衣,被捆住手腳的男子,走到鏡頭中來。


  男子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裏也塞著東西,下意識的掙紮。那樣被遮擋了一半的一張臉,顧家臣還是認出了畫麵中的那個人——是季澤同。


  藍釉從那一抹白衣被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渾身僵硬。他緊握著雙拳,看著沈淩走到季澤同麵前,扭起他的下巴,讓他的臉對著鏡頭,然後說:“小藍,我知道你隻是為人辦事……這小子,艸!”


  季澤同突然劇烈的掙紮了一下,沈淩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季澤同整個身子都彎起來,表情雖然被蓋住了大半,但是還是很痛苦。


  藍釉頓時青筋暴起,手指捏得哢哢作響。


  “這小子……我從嘯懷那兒弄來的。我知道你喜歡他……我都聽說了,你趁著嘯懷不再的時候,你們倆,沒少幹那肮髒的事兒!是不?嘯懷現在知道了,他很生氣,他讓我把這小子做了!可是我留了他一命……我知道這小子還有用。怎麽樣,來做個交易。你把姓陸的女人在哪兒,告訴我,我就把這小子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怎麽樣?”


  季澤同此時又大力的掙紮了一下,沈淩完全不耐煩了,叫了兩個人上來把季澤同按住,他一巴掌扇在季澤同臉上,讓他老實點。


  藍釉看到捂住季澤同的那一抹黑布下麵,已經浸出了鮮紅的血跡,流在季澤同雪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他終於按捺不住,翻開電話,就著那唯一的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我是藍釉。”電話通了之後,藍釉說。


  “啊哼……”電話那邊並沒有說話聲,有的隻是一聲痛苦的呻吟。


  “沈淩,你他媽的敢動他,老子整死你!”藍釉聽出了季澤同的聲音,氣得暴跳。顧家臣呼吸急促,他站起來,想要聽清他們講話的內容。


  “嘖嘖嘖,別激動,小朋友,我不動他……這小子不老實,我給了他兩下而已。姓陸的女人在哪裏?”


  “我不知道。”藍釉毫不猶豫的說。


  “你不知道?”沈淩聲調揚起,電話那邊立馬又傳來幾聲悶響,季澤同大概是聽到了對話,努力忍住了不叫,可是拳頭砸在肉上那種聲音,對藍釉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你他媽別動他,聽見沒有!”藍釉厲聲威脅。


  “你他媽告訴我姓陸的女人在哪裏!”沈淩在電話那邊爆吼。


  “我他媽不知道!”藍釉絲毫也不鬆口。


  “藍釉……”顧家臣急了,抓住藍釉的手。藍釉趕緊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顧家臣隻好把手又縮了回去。


  他剛剛給任嘯徐打了個電話,卻意外的沒有人接。顧家臣心中炸開了鍋,腦子裏好像有一萬隻蜜蜂在飛舞。怎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季澤同被人抓了?他們拿澤同威脅藍釉?澤同和藍釉……果然已經那樣了嗎……


  剛剛還討論過希望季澤同幸福的話,老太爺還真是長眼,可惜長了三隻眼,演了這麽一出狠的。


  藍釉竟然如此衷心!這是顧家臣沒有想到的。如果他是藍釉,八成已經……把陸氏拿去換了澤同了吧?這真是好事多磨!

  “你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呢!那對不住了……我以為這小子還有用。看來是沒用了。你不說,那我就隻好把這小子……你知道,雖然我不喜歡男的,可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有的是人想上他。要不要我再錄個片子寄給你?”沈淩的聲音滿是威脅。


  藍釉已經氣得麵色發白,渾身發抖。他咬著嘴唇,緊閉雙眼,似乎在想一個解決辦法。那焦急的模樣,像犀利的子彈穿過心髒,讓人胸口一疼。


  顧家臣調整著呼吸,腦子裏轉的飛快。他突然站起來,衝著藍釉的手機大聲說了一聲:“你別動澤同。”


  那邊的聲音顯然遲疑了幾秒鍾。


  “你是什麽東西?”


  “我是顧家臣。你們不要動澤同。”顧家臣重複著。


  “你他媽,你是……哦——”對方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說,“你是那個顧家臣,你就是那個任嘯徐的寶貝兒,是嗎?”


  “你聽我說,沈淩,是嗎?我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女人在哪裏,可是,我想嘯徐應該知道。但是你拿澤同去威脅他是沒有用的,你——”


  “我怎麽?你要我放了季澤同?”


  “是,你放了他吧。”


  “嗬嗬,憑什麽,就因為他沒有用?我他媽憑什麽相信你!”


  “你放了他!”顧家臣深吸了一口氣,“我向你保證,我會把陸舅媽找出來給你,好不好?你不要動澤同,你把他放回來,我把陸舅媽給你。”


  藍釉大驚失色。


  “哦?嗬嗬,你把姓陸的那女人給我?你他媽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你不過就是任嘯徐的一個情兒,你根本不參與他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沈淩的聲音鋒利如刀。


  “你不是來跟我們談條件的嗎?你折磨澤同有什麽用?隻要你不動他,我保證我會把陸氏給你,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在那之後我要是不能找到陸舅媽,那時候你們再動手不遲,現在把籌碼弄死有什麽用?!”


  顧家臣邏輯十分清楚,他遇到緊急的事情才會變成法庭上那個口齒伶俐言語犀利的男人。他能感覺到藍釉看著他的眼神,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藍釉雙唇囁嚅,想要說話。顧家臣看了他一眼,示意藍釉不要說話,這件事他顧家臣來說了算。


  “哼……好啊,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從你男人嘴裏把姓陸的女人的位置套出來給我。我保證這段時間不動小季爺……”沈淩的聲音曖昧,讓藍釉恨不得衝過去把他的嘴給撕爛,再把他的牙齒一顆一顆的敲下來。


  顧家臣答應了,沈淩便冷笑著說,你得先跟任嘯徐說,讓法院趕緊休庭,把當下的案子止住。顧家臣說好的,他會試著這樣做。


  “記住,一個鍾頭。”沈淩狠狠的說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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