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理解
豈止是不怎麽好,簡直是糟透了。
那時候任嘯徐還是個毛頭小子,還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那時候的他,總的來說就是隨心所欲並且簡單粗暴。
剛開始的時候顧家臣隻認識程憶周一個,他和程憶周的交集也僅止於最初的一起去食堂吃飯和後來的幫他端茶遞水寫作業。任嘯徐對於顧家臣來說隻是“程憶周好有錢的朋友”,他基本不會在學校食堂吃飯,和顧家臣沒見過多少麵。
至於後來任嘯徐怎麽會突發奇想地把他給做了,顧家臣至今都還沒想通過。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第七中那時候比他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們的第一次就不說了,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強暴。任嘯徐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做,動作生疏不得要領,隻顧自己爽不顧別人的感受。以至於後來的一段時間顧家臣不是被弄疼就是被弄傷,有時候上課連凳子也不能坐。
那時候,熬疼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呢?顧家臣慢慢的回憶著,他記得他好像把任嘯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不知道多少遍,罵著罵著又心虛,生怕人家從他扭曲的麵容當中看出什麽不滿來。後來罵了太多遍,有些膩了,他就恨屋及烏地,把季澤同和程憶周也提出來數落。季澤同那個混世魔王,就知道胡亂挑唆,為虎作倀;而程憶周呢,則是假惺惺地,道貌岸然,看見他被別人欺負就來幫他出頭,看見他被自己的朋友欺負,卻沒事兒人一樣屁也不放一個,他這叫法律上的不作為!(誤)
任嘯徐的指尖溫柔地觸摸著顧家臣,從頭發,到耳朵,劃過眼睛,到臉龐,到嘴。最後他俯下身去,把那兩片薄薄的,泛著潮紅的嘴唇含在嘴裏吮吸,一邊含糊地重複:
“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突如其來的柔情讓顧家臣意識模糊,他伸出雙手抱住任嘯徐,眼神迷蒙,回應著那個吻。唇齒的觸碰,舌頭的糾纏,呼吸的交換,以至於最後離開的時候,彼此的唾液還依依不舍地纏綿。
“嗯?你怎麽想?”
“那時候……我覺得,你是個禽獸……”顧家臣喘息著說,恢複意識用了幾秒鍾,意識清醒一點之後他又說,“不,我覺得你那時候簡直禽獸不如……說你是禽獸都侮辱了它們!”
他有點想笑。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感受,覺得簡直可笑。現在這麽愛他,那時候怎麽會覺得他那樣不堪呢?或者說,那時候覺得他那樣不堪,現在居然會這樣愛他!人心的走向真是難以捉摸啊。
看著身下的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任嘯徐像摸一隻小貓一樣摸了摸他的頭,盯著他的眼睛問:“我怎麽禽獸了?”
大約是想起了彼此都還那麽青澀的時光,顧家臣不自覺地微笑著道:“你那個時候技術好差,每次都把我弄得好痛。我每次都會想問,你那麽搞,你自己到底會不會爽到?”
任嘯徐很認真地想了想道:“還是會爽的。”
顧家臣滿意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待三分羞澀地說:“不過現在你的技術很好了……隻要你不生氣,我也會覺得很舒服……”
“是嗎?”任嘯徐把頭埋進他的肩膀裏,聲音因為隔著一層肉,所以變得有點遠,“你覺得我是禽獸,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在一起?我們也不會有幸福的未來……”
顧家臣一時語結,心說那時候你哪兒管過我是不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當我是個玩具一樣的,想起來就找我,想起來就找我,提槍就上,爽完就走,極度的沒有人性……我們之間那時候完全不能夠用“有沒有感情”來說事兒。
他當然不敢說那麽多,考慮了一會兒,吱吱唔唔地說:“我……我不敢反抗你。而且我也沒辦法……”
任嘯徐失笑:“說得好像每次都是我強了你一樣。其實除了第一次,之後的每一次,你都沒怎麽反抗過我啊,一開始還會說話,後來連話也不說了。我要是知道你真的不想,說不定我就不會再來找你了。要找男人哪兒沒有?”
“啊?”顧家臣傻住了,心說,我沒有反抗你嗎?我每次都很努力地向你傳達“我不要”這個意思啊!常常是從一開始到結尾,我嘴裏都會嚷著這個詞。誰知道我一說“不要”,你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越來越興奮,搞的我又不敢說這個詞了。那我總不能說“我要”吧?到最後當然隻能閉嘴了……你怎麽會覺得我沒有在反抗呢?
“胡說,我明明有反抗過你的!我有掙紮還有叫……”
“就你那點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和我調情呢!”
顧家臣大吃一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和著這人一直以為他和他上床是心甘情願的?
“我那時候家裏比現在窮嘛,都吃不到什麽好東西,哪兒來的力氣應付你這種精力過剩欲求不滿的富家公子啊?”顧家臣不滿道。
他真覺得委屈,他那時候是真心覺得任嘯徐是個變態,每次被他要過之後,顧家臣都會想去死。那段時間他的成績直線下滑,在情感和學業的雙重打擊之下,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從教學樓的頂樓跳下來。而讓他那麽痛苦罪魁禍首,他居然以為自己在和他調情??這個世界真是太荒謬了。明明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心卻還是陌生的,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誤解。
“既然你那時候覺得我是個禽獸,那你現在為什麽還和我在一起?”任嘯徐的手指攀上了顧家臣的衣扣,一顆一顆地拂過,卻並不解開。直到手指到達他衣服的下擺,才一點一點地把顧家臣襯衫的衣擺從他的褲子裏抽出來。
顧家臣感覺到衣服摩擦著皮膚,一陣滑膩的觸感,然後肚子上微微一涼。隻片刻,任嘯徐火熱的手已經覆蓋了他的腰和腹部。他長著一層薄繭的手指在顧家臣腹部細嫩的皮膚上畫圈,畫到他的肚臍周圍,然後慢慢的,在他深陷的肚臍邊緣摩挲,感受著那個和他的內髒最接近的地方。
顧家臣隻覺得腹部一陣酥麻,像是有什麽動物爬過一般,惹得他發癢,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在一起這麽多年,任嘯徐熟知他身體上的每一個敏感帶,肚臍無疑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那個位置是他和母體連接的地方,是他吸食母親的血液作為養分的地方……往內一寸不到,便是柔軟的腸。
任嘯徐把幾個指頭都用上,或輕或重地揉弄那個位置。顧家臣忍不住揚起臉來,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肚臍上挑逗他的那隻小蟲子。
他為什麽會愛他?顧家臣很認真地想。
文學一點的回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還是說學術一點,愛情是人與人之間強烈的依戀、親近和向往,以及無私專一並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這種情感會產生,一開始是生理上的吸引,等到荷爾蒙分泌變淡,而相處的時日夠長,這種感情就會轉化為親情?
其實剛開始那時候,顧家臣也仔細地思考過他們這段感情。他認為他們之間是非常典型的日久生情。一開始是因為性,後來慢慢地了解了對方,或者說是慢慢地習慣了有這個人在身邊,覺得分開了會難受,於是產生了感情。想要留在他身邊,想要和他分享喜怒哀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人類之間產生愛情最普遍的方式。婚姻剛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人類就是采用“把兩個人關在一起,直到他們產生感情”的方式來促成一段婚姻的。因為關押的地點常常是一個山洞,所以這種情況被人稱為“洞房”。
顧家臣用一種軟軟的語氣說出了他的想法,日久生情。
任嘯徐哼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而他的吻已經開始深入。他從顧家臣的脖子開始,一直親吻到他的腰腹。柔軟濡濕嘴唇劃過皮膚,產生了黏膩的快感。衣服被褪去,肌膚相貼,呼吸相觸……顧家臣幾乎是本能地打開了雙腿迎接,直到兩腿發軟的時候才想起來,今天似乎有點過量了。
好在這一次任嘯徐並沒有做得太久,簡單地解決了欲望,便規規矩矩地退了出來。顧家臣趴在床上嬌喘微微,濕潤的眼睛像汪著一池秋水。他躺在任嘯徐懷裏問:
“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我怎麽會……我不會像你媽媽那樣的,我不會強迫詩華去做什麽的。”
任嘯徐輕撫著他的臉龐,眼神寵溺地說:
“我了解你,你是個那麽心軟的人。可是你看到你妹妹交了一個那樣的男朋友,你第一反應竟然是不顧一切地反對,讓他們分手。我覺得這應該不是你的初衷,可是你卻做出了那樣的行為。所以我隻能認為,你這樣的反應完全是一種條件反射……是從你父母身上學到的,耳濡目染之後的養成一種習慣。所以,你父母一定也是這樣,當你,或者你妹妹,做了一個他們不滿意的選擇,他們就會竭盡所能地糾正……或者說,強迫你們放棄自己的選擇,順從他們的意願。”
任嘯徐無奈地笑了笑,接著道:“連你都被訓練成這樣了,可見你的父母會有多麽頑固。他們那樣的,比我媽媽……更難搞。我媽媽反對我們是因為利益,那麽我可以用單純的利益來牽製她。可你的父母,純粹是他們活了半輩子的一種習慣,這種習慣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顧家臣也輕歎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了……他們,就是老頑固。有時候我看一件事的標準並不是按照我自己想的來,而是按照我父母想的來。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喜歡的又怎麽樣呢?他們覺得不合心意,我還是隻能放棄。所以,詩華那樣的男朋友,還不如盡快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