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流星與槍
觀戰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空聞大師早已命任何弟子不得接近練武場。
富貴侯麾下第一高手秦青陽,自認不遜於師父槍神赤皓的鐵蛋,他們的對決會是怎樣的情景?每個人都在期待。
花公子緊張的手心冒汗,他甚至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越來越急。
鐵蛋和秦青陽相對而立,雙方都如石刻的一般一動不動,一股氣勢卻已經蔓延開來。
付慶暗自欣慰,至少在氣勢上。鐵蛋不輸於對方。但是,隻有氣勢顯然是不夠的。
空聞大師輕輕的轉動念珠,隻盼不要有人喪命在此。
雙方的氣勢終於上升到頂點,鐵蛋大吼一聲,單手持槍直刺秦青陽,這一招很像是雲龍三式中的破陣,不過卻更多了肅殺之氣。雲龍槍仿佛有了生命,如怒吼的狂龍,欲將眼前的敵人一口吞下。
秦青陽也動了,不過他是在後退。在退的過程中,左手的銀色流星錘迎向鐵蛋的槍,右手的紅色小錘則詭異的劃出弧線,直取鐵蛋的太陽穴。
一聲脆響,鐵蛋的槍尖刺在水流星上,銀色小錘被震的高飛起來,而鐵蛋的槍路線不變,依然刺向秦青陽的麵門,快速的移動讓紅色的火流星從他的腦後掠過。
秦青陽再退,被震飛的水流星由上至下砸向鐵蛋的頭頂,火流星則如靈蛇一般纏向鐵蛋的脖子。
鐵蛋不得不後退低頭,躲過雙流星的攻擊。
秦青陽看著橫槍在手的鐵蛋,“你果然有使用雲龍槍的本事。”
鐵蛋不領情,“你果然有死在我槍下的資格!”
秦青陽不言語,左右手流星錘齊出,帶著鐵鏈飛舞的雙錘如穿花蝴蝶般飛向鐵蛋。
鐵蛋挺槍而上,改為雙手握槍,他抓住槍身的中段,左揮右擋,震開飛舞襲來的流星錘。但是不管他如何擋格,被彈開的水火流星總會第一時間換個方向繼續攻來,錘影重重,有連綿不絕之勢。
鐵蛋的進攻為流星錘所阻,根本近不了秦青陽的身。
觀戰的幾人都皺起了眉頭,花公子已經麵如死灰。鐵蛋似已施展全力,卻仍然不能突破雙流星布下的鐵網,紅白交織的網似乎隨時會吞掉奮力揚槍的鐵蛋。
究竟要不要出手相助?腦子裏想著這個問題的不僅是花公子,付慶的手一直握在凶器的劍柄上,唐獨秀扣著的手裏似乎有某種暗器。
若是從前,遇到這種情況的鐵蛋一定會慌亂急躁起來,但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毛頭小子。他雖然在水火流星的壓迫下不能前進一步,神情卻依然堅定,兩隻流星錘雖然困住了他,一時半刻卻也傷不到他。
秦青陽有些厭煩了,這個光頭小子居然頑抗到如此程度,任流星飛舞,他的槍卻能一次次的擊飛小錘,既然這樣,我倒要看看你的槍能支持多久!秦青陽起了好勝之心。
決鬥中好勝心當然是免不了的,沒有人希望自己輸掉。但是如果執著於一招一式,專心於局部,那就有點不妙了。
秦青陽的目的已經從打倒鐵蛋變成了“打飛他的槍”,這是在鬥氣。本來以秦青陽的修為,是不該有這種想法的,或許是在他心裏本就看不起鐵蛋,所以才做不到心中沉靜。
鐵蛋忽然收槍後退,但是在雙流星的籠罩之下,他又如何退的出去。
鐵蛋奮力用左手抓住了水流星的鐵鏈,而火流星則悄然纏住了他的脖子。
秦青陽心中暗喜,果然是擋不住雙流星密如細雨的進攻。然而就在他想收緊鐵鏈,勒斷鐵蛋的脖子的時候,忽然看見雲龍槍已經到了他的眼前。
怎麽會這樣?自己明明是把鐵蛋限製在攻擊範圍之外的。秦青陽一臉疑惑的倒下,雲龍槍從他的左眼刺入,後腦穿出,槍身露出大半。
花公子興奮的大叫了一聲好,付慶連蹦帶跳的衝向鐵蛋。
“好小子!你倒真敢把槍扔出去!如果這一下刺不中,你可就死定了!”付慶拍著鐵蛋的肩膀。
“我說過我一定會贏的!”鐵蛋自豪的說,其實他自己的腦門上也全是冷汗。
這是一次以命做賭注的賭博,幸運的是,他贏了。
空聞大師走到秦青陽的屍體旁邊,“阿彌陀佛。秦施主若不是起了輕敵執意之心,又如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怎麽,鐵蛋贏了你不高興麽?”唐獨秀白了他一眼,自從唐翎秀身死之後,胖子總覺得空聞不順眼。
空聞大師搖頭不語,轉身去找了幾個弟子,將秦青陽的屍體收殮起來。
幾個人回到房內,胖子弄醒了翁韌,後者暴跳如雷,大罵了一通,但最後也不得不接受現實,被眾人拉去為鐵蛋慶功。
鐵蛋的左手因為去抓流星錘的鐵鏈而被劃傷,不過並無大礙。經過這場勝利之後,他更加的信心百倍,似乎天下再沒有他無法戰勝的對手。
唐獨秀一拍腦門,“差點忘了,司馬前輩中的毒已經解了吧?他還在少林麽?”
翁韌撇撇嘴,“那個木頭臉早就走了,我問他是不是要去找侯斷再決鬥一場,他不但不回答我,還說什麽‘劍心無勝負,求至道爾’,呸!酸死他得了!”
胖子舒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眾人躲在房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都是翁韌上山前準備好的,不顧空聞的反對,硬是把這些東西帶進了少林,氣得空聞嘴角都發抖。
“你小子還真是可以。”翁韌感歎,“想不到秦青陽縱橫一世,居然會死在你這傻小子手裏,真是造化弄人。”
唐一讚賞的看著鐵蛋,“如今鐵蛋怕是比當年的赤皓更勝一籌了,秦青陽死在新的槍王手裏,其實也不算冤枉。”
花公子笑罵道:“老子觀戰的時候差點被嚇死,還以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這小禿子的祭日呢,誰想你小子的運氣這麽好,簡直羨慕死人。”
鐵蛋得意的笑了。
“下一步有什麽打算?”翁韌問。
“當然是打上富貴山莊,砍下侯斷的狗頭!”鐵蛋豪氣幹雲。
唐獨秀在他的後腦上打了一記,“剛才是你運氣好才僥幸不死,現在居然牛得像天下第一似的,真是欠打。”
鐵蛋摸著腦袋,不以為意的嘻嘻笑著。
“是誰想砍下我的狗頭?何不出來讓我見見。”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富貴侯?!眾人隻覺得心裏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