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滅門慘案
向夜闌忽然怔了住,這男人又喚了自己“闌兒”——那豈不是說明這話裏依舊沒什麽好事,薄昭旭又開始間接性的想要陰人了?
不過如今的向夜闌,已經不再是那個在薄昭旭的底線旁小心試探的少女了,真正的勇士,敢於在薄昭旭的底線裏大鵬展翅。
“當然有啊。”向夜闌明知薄昭旭想的是誰,自然就是那位向夜闌唯一稱得上熟識的西夏人了,偏生她喜歡捉弄薄昭旭,瞧他臉色忽變,有醋酸不出。
向夜闌話鋒一轉:“王爺決定起身帶我去西夏,便說明抓捕顧言晁的事,已經有些眉目了吧?長朝縣主也被他擄走有段時子了,我可是每晚都在擔憂著長朝縣主的安危,想要早些見到她呢。”
……
薄昭旭與向夜闌臉上的腹黑笑意都讓人瞧不出什麽來,但身為薄昭旭心腹的南諶十分有數,兩位閻王大家,遭殃的一定是他這個小鬼。
這一仗,最後勝得怕還是薄昭旭。
為了早些抓捕顧言晁,請顧老夫人出手解了向夜闌身上的蠱,薄昭旭到底是不敢在此事上耽擱。
如那時承諾給皇後的一般,薄昭旭在離京之前,下了一道由皇後的胞弟來代掌朝事的旨意。
朝中大多還是薄昭旭的擁護者,薄昭旭稱此人可信,向夜闌又經《逸聞》的手將其早前如何忍辱負重為薄昭旭做事的事跡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讓他來臨時坐鎮,朝中哪還有人想不開去反對。
其中最為擁護此人的,就是被薄昭旭從朝中拎出來的高尚書。
眼看著要進入西夏國的地界兒,向夜闌終是發表了對此事的疑慮:“皇後娘娘找來的人,當真可以信任?”
皇後確是可以信任的,但向夜闌仍有顧慮——萬一皇後娘娘這般精明的人物,也在此事上被人欺騙了呢?治理朝事,與尋常的事不一樣,就是將一樁生意交代給一個人代為管理,也需得花上一段時間考驗其人品的。
薄昭旭正在合眼養神:“怎麽說?”
向夜闌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那個在皇後宮裏曾有一麵之緣的白發太監,瞧著那人好像與皇後有些交情。她又忍不住猜測皇後該不會是個顏控,就這麽被人欺騙了吧?
但薄昭旭問她如何見得此事,她又不能直說皇後確實找了一個小白臉不是?隻得將此話說得委婉:“再精明的人,都有被騙的時候,我看皇後娘娘身邊總是跟著一個白發的公公,兩人好像關係不錯,我怕皇後娘娘是被他蒙騙了。”
“你說那位秦公公?”
薄昭旭很是了解向夜闌的睜了一隻眼,他身旁靠著的這個小作精果然是激動的眉飛色舞,正在聲情並茂的給他講述此人有多可疑:“我不知他叫些什麽,但我托人打聽過,整個宮裏白發的年輕人,隻有他一個,應該就是你說的這位了。”
“你這女人,有打聽這個的功夫,就沒打聽過他的身世?”
薄昭旭坐起身,點了點向夜闌的額頭,像是在暗示她“用用腦子”,又有些像是提醒向夜闌“該開開竅”了。
“就是因為什麽都打聽不出來,我才覺得他可疑!”
就如薄昭旭所言,向夜闌生氣的樣子,的確就很像是河豚。
她氣鼓鼓的:“但凡是個人,就能打聽出來一點關於過往的事,唯獨這人,什麽都打聽不出來。上一個身世不明,瞧著還十分可疑的,就是他薄昭旭。再遇見這麽一個,我哪敢不當回事。”
“推一個滿頭鶴發的人代掌朝政,皇後娘娘還沒有這個膽子。”
薄昭旭轉而用一種教導的語氣提點著向夜闌,“且不說寓意如何,單是太過顯眼這一方麵,就足以讓她打消這個念頭了。”
向夜闌怔了會兒,華國那些朝臣都是能直接擺在博物館級別的老古董,哪能容得下絲毫的“特殊”,單是鶴發童顏這一模樣,就要被人打成妖孽不說,怕是還要被人大做文章,說此有多不吉利。
皇後不傻。
“難道皇後娘娘真有個弟弟?”
向夜闌忍不住擠到了薄昭旭的懷裏,看看這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的確沒有弟弟。”薄昭旭倒是坦率,“以你的手段,皇後娘娘若真有個弟弟,還能瞞得住你?”
不知為何,向夜闌竟覺得被人誇是如此有趣的事,許是因為想聽薄昭旭這男人誇上別人兩句,要比登天還難。
薄昭旭又道:“那位秦公公單名一個鶴字,是皇後娘娘的義子,與他有關的名字、身世都曾被皇後娘娘出手更改過,你憑現在的名字去打聽,自然什麽也打聽不出來。”
尋常人連知曉尋常宮人的本名都難,更何況這被皇後出手更改過籍貫的。
那可真是太為難她向夜闌了。
“回去你要是感興趣,可以他的本名秦秋來打聽,不過……”
薄昭旭還未說完,便被“不懷好意”的向夜闌所打斷:“不過距離回去的時間還有點久,我也可以直接問我機智過人消息靈通甚至無所不知的夫君,對吧?”
……
薄昭旭咳了兩聲,掩飾對向夜闌這稱謂的欣喜之情:“他倒也沒什麽值得打聽的,本王直接告訴你,也無妨。”
他確實對向夜闌的好奇心沒轍。
“這位秦公公是鹿江人士,家中曾有位長姐,被當地惡霸所糾纏,差點強占了去,他爹娘為保女兒平安,幾次鬧到官府,都無果。直到數年之前,秦家走水,全家上下,隻逃出他一人。”
薄昭旭因此事而皺了眉,向夜闌的心緒也隨它一同起伏,好看的人皺起眉頭,總是能撩撥起旁人的感受。
“若隻是尋常大火,他還能感歎命數曲折,可他被人從火場救出來時,已是半瘋半傻,滿頭白發。依他自己所言,他親眼目睹全家被人殺害以後拋到火中,家姐被人擄走,不知帶去何處,隻留下了朝中官員才有的玉符。”
“皇後娘娘是想替他報仇?”向夜闌將此與皇後娘娘的動機聯想到了一起。
“是,但不盡是。”
薄昭旭的嘴角輕輕上揚,他的貓兒總是這般機敏。
“雖有作為證據的玉符留下,但那枚玉符並無特殊之處,隻要是朝中中官員,都能持有一枚,上至一品丞相,下至九品縣官,無一例外,看似有跡可循,其實毫無眉目,想找到被擄走的秦小姐,不是易事。”
“隻要看看排查丟了玉符,不就可以追查下去了?”
向夜闌差點被自己機智到,但仔細一想,若事情真有這般簡單,如何能輪得到自己來提出這個建議?
她的笑意逐漸不是那般自信,看得薄昭旭更想逗弄她。
“你這法子不錯,不過此案,是由本王親自著手調查的。”薄昭旭打消了自己大膽的想法,他可不想將向夜闌氣哭出來,“放火的這些人並不謹慎,本王很順利的查到了那位縣官身上。本王那時甚是想替秦秋討回公道,但那縣官根本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是遭人威脅,不得不做,本王去審問他當日,他便留下遺書,畏罪自戕了。”
向夜闌的身側泛起一絲寒意,究竟是有多大權勢的人,才能迫使那位縣官做出違背良心的事,甚至在事情敗落以後,寧可自戕,也不肯供認出真正的凶手。更為殺人誅心的,是那縣官選擇了自戕以後,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那位秦家小姐到底被他送到了哪裏,也不得而知了。
向夜闌似是忽然想到了些什麽:“皇後娘娘是為了查案?”
“不錯。”
薄昭旭點點頭,“皇後娘娘男裝的樣子,你已見過,饒是本王見後,也嚇了一跳,想來皇後娘娘是早有計劃,而非一時興起。他想借代掌朝事這一段時日,為秦秋查出滅門之仇的真相,找到那位秦小姐的下落。”
“希望皇後娘娘一切順利吧。”
向夜闌心裏酸澀澀的,想不出什麽更為合適的話來。親眼目睹了這樁滅門慘案,也難怪那秦公公一夜白頭,瞧著格外的與人疏遠。
他的家姐被擄去數載,如今仍不知可否平安,向夜闌未免念起武梓熙,如今可否平安。
畢竟顧言晁非人的程度,也不比這樁滅門案的凶手差上多少。
顧言晁那日擄了武梓熙以後,便開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勸哄,一切舉止,似乎都是為了討武梓熙的歡心。
但這份討好,是淩駕於一種控製之上的。
武梓熙曾說想要去大佛寺上香祈福,顧言晁便頂著被人認出的風險喬裝打扮,帶她去大佛寺祈福,隻不過在繁瑣的衣袍下,武梓熙被捆上了雙手,身後更是跟隨著數多平民打扮的胡人侍衛。
連燈市那日逃出京城,顧言晁都笑道:“我帶你去看花燈,可好?你曾想做的事,我一一為你兌現。”
若是顧言晁真知了回心轉意,武梓熙也難說自己是否會動搖,但顧言晁從未知曉自己錯在何處,他隻是想要將武梓熙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則又何須堵上武梓熙的嘴,捆上她的雙手,才說這種難能唬人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