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服軟
向夜闌分明是決定了要讓武梓熙獨自處理此事,可望著武梓熙獨自離去的背影,向夜闌還是頗為心軟……
這便與武梓熙一同出現在了太後眼前。
“長朝,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自己有分寸,彼時出了那麽大的事,哀家替你壓了下來,你還想如何?彼時願嫁顧大人的是你,如今要和離的也是你,長朝,你讓哀家如何說你是好!”
太後憤憤不平地擲杯在案,此時倒更像是太後對武梓熙單方麵的責罵,至於武梓熙的心意,太後是聽不到的。
“太後娘娘何不聽聽長朝縣主的想法?長朝縣主畢竟不是小孩子了,要不要和離,她自己有主意。”
向夜闌的話音還未落地聽音呢,太後就把所有的怒氣撒到了向夜闌的身上:“四王妃自己府上的事調劑好了麽,便來插手哀家的事?長朝高低也是一朝縣主,做點什麽事,是能說做就做的?糊塗!”
武梓熙心裏的那股擰勁兒又鬧了起來,太後越是不準她與顧言晁和離,她便越想掰扯出一個說法。
“長朝心意已決,隻求太後娘娘允準!”
“長朝,你莫不是——又打起你表哥的主意了?”
太後這揣測讓向夜闌與武梓熙二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偏偏太後開始懷疑武梓熙是真惦記起了自己那塊寶貝疙瘩,正自說自話得入神:“你要是幹幹淨淨的清白之身,哀家也就不說什麽了,你表哥,將來可是要登基九五的,四殿下那樣的可比不了!哀家怎麽說,也該為他挑個家世清白的女人做皇後,你就休怪哀家這時不體恤你了。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你不易,可這就是命!”
好一個就是命。
向夜闌還是從太後這狂妄的腔調裏反應過來,太後此時口中的寶貝疙瘩,原來就是他薄承闞!難怪太後不惜用上了那麽醃臢的手段,也要把青芷這麽一個局外人安插到自己的身邊來做眼線。
都是為了她這個自以為能稱帝的皇孫!
武梓熙不堪太後這位親近之人的羞辱,已是百般難熬得垂落兩滴眼淚,將手裏那張和離書奪過,似是要想不開。
“這和離書又不是非要太後娘娘來簽,隻要有人見證,不就妥了?”向夜闌從武梓熙手中奪過那紙和離書,言之鑿鑿,“算下來,妾身也是長朝縣主的一個“表嫂”,對吧?於情於理,這東西妾身都能簽,太後娘娘覺得抹不開麵子,妾身來就是了。”
“你,你……”
太後自知自己安插去的眼線絕不會輕易逃跑,稍一琢磨,便認定了是向夜闌做了什麽手腳,奈何不好輕易降罪,如今向夜闌隨便說了一句話,就成為了太後手中的“把柄”。明明是再合理不過的事,到了太後眼裏,即是錯。
“四王妃如今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可真是被四王爺給慣壞了啊!”太後鄙夷的冷笑幾聲,“你爹娘走的早,想來也是沒人教你這些規矩,可別人不教你,你就一輩子不懂這些個規矩,來人,給哀家擺好宮刑,好好教教四王妃,何為規矩,何為禮教!”
滿殿皆是太後的忠仆,一聲令下,頓時有好些個手腳粗壯的婆子衝上前來押下向夜闌,武梓熙剛身手去攔,就被拉到了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向夜闌被婆子押住雙手。
向夜闌深感今日,是意料之中,可太後一說薄昭旭的不是,她便想和太後好好掰扯掰扯,尤其是這人還要拿薄承闞猜上薄昭旭一腳,實在可笑。
可她不知道,太後這麽玩不起。
“讓哀家好好挑挑,這第一道刑具,該為四王妃選件什麽……依哀家來看,這第一道,便讓四王妃試試烙鐵的滋味罷。”
太後的笑聲淒涼可怖,她望著殿下數十道各不相同的刑具,恨不得拿向夜闌把每一樣都試個遍,最好再留上一小口氣!
“太後娘娘,此舉不妥。四王妃乃是四王府的人,不歸太後娘娘所管轄。”
南諶出聲製止的突然,太後霎時分了心:“你是何人?這後宮之中,還輪得到你一個外男來說話?你憑何?歸根結底,她不還是一個婦人家,哀家就是有管她的權利!”
南諶不做聲,卻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陳舊、古樸,卻沒有半點受潮,亦或是被蟲蟻啃食的痕跡。
“憑此物。”
太後一身狂傲,在認出這令牌為何物之前,自然不會瞧得起南諶這麽一個小小侍衛,定睛一瞧,卻是不敢妄斷。
“此物乃先帝禦賜,見此如晤,四殿下離京前曾吩咐,誰敢輕動四王妃,便是與暗堡為敵,與先帝反目。”
這反目與否,人已故去,早便無關痛癢了。
可先帝的名頭,還是十分的響亮的,所謂“見此如晤”,簡直就是給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令牌鍍了一層真金。
向夜闌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太後的臉色,太後雖未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但身後婆子鉗製自己的力度,的確是輕了許多,可見她們也不願意去生撞這個槍口。
太後額角青筋暴起,霎時儀態皆失,蒼老幹瘦的雙手在椅上抓得猙獰,可一口怒氣頂了上來,太後隻是責問道:“你這是在威脅哀家?這世道,可真是變了,變了啊!”
南諶此時氣勢不輸太後分毫:“屬下斷然不敢在太後娘娘麵前造次,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太後一張老臉顏色難看的可以,不過是短短幾句話,便將她氣得渾身發抖,手腳冰冷的怒視向夜闌——這是薄昭旭打哪兒請來的小祖宗,能讓他舍得這張底牌來護著!
“你不要以為你拿出這東西,哀家日後就沒有辦法教訓她了!”
她倒是想咬死了向夜闌不鬆口,但南諶拿出了這枚暗堡令牌,便代表著薄昭旭已經徹徹底底的掌握了暗堡,暗堡中一群為了扶持主子不要命的瘋子,萬萬不是她現下該招惹的!何況“先帝禦賜”這四個字的分量,太後再是清楚不過。
要是南諶執意選擇態度強硬,將這令牌的權勢發揮到極致,那她隻怕還要跪在這令牌麵前,以示對先帝的崇敬,否則便要成了不敬先帝,以下犯上。隻是南諶不提此事,已經算是留了些許餘地,你我皆不提這些,那尚且可以相互安好,不至於撕破臉。
一時間,太後將玩不起這一特征貫徹到了極致,縱然是被這令牌所代表的意義所壓得喘不過氣來,仍是占著口頭威風,不肯示弱:“哀家今日可是看在先皇的麵子上,才網開一麵,退下吧!”
押著向夜闌的兩個婆子等的便是太後這一句話,一聽太後撒了口,自己也就順勢撒開了手。
暗堡那是什麽地方?一群要“事成”不要“活命”的瘋子,連太後都敢招惹,更何況是自己這樣的奴才。頂著那枚令牌的威懾,她們還真是連抬頭都不敢,恨不得這雙手不是自己的!萬一給向夜闌掐得傷了疼了的……婆子們倒吸一口涼氣,心都是涼了大半截兒。
向夜闌揉了揉自己被押得酸疼的手腕,明知故問的追問太後:“頂撞太後娘娘的錯,妾身已經犯了,刑罰,到了妾身的身上,雖說是太後娘娘免去的,但也算是妾身受過了。既然如此,長朝縣主和顧大人這個婚,算是離成了吧?”
話至如此,妥與不妥,事實都是如此,隻不過向夜闌這麽一問,便等同於給了太後一個響亮的耳光——是你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此時找不到下來的台階,那也是你的問題。況且於向夜闌而言,事實如此,是不夠的。
誰知太後這老太太還會不會忽然翻臉,到時候又說自己沒答應過二人和離?自己就是要聽太後親口說出這事實,再想反悔,那可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太後竟在梨木的椅邊上抓出了一道抓痕,連指甲都被折斷了一截兒,何等狂妄的人,竟在此時遇見了“對手。”
“不錯。”太後生硬道。
“長朝縣主,還不快謝謝太後娘娘恩典,親自準你和離。從今日開始,你就是自由身,不受任何人所牽絆了。”
向夜闌簡直就是明著給太後上眼藥,見武梓熙仍未從方才的錯愕當中回過神來,見狀,向夜闌隻好搖了搖她的手。
如此,武梓熙才恍然反應過來:“長朝謝過太後娘娘。”
太後這時已經不急於去治向夜闌的罪了,她更想讓向夜闌早些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非如此“咄咄逼人”,難不成,這人真要將自己的最後一截台階都給撤走?偏要和自己鬧出一個不死不休?
“長朝,你到底與哀家有親,哀家自然要多體恤你,這堪堪一個謝字,就罷了。”
“太後若是沒什麽事,妾身可就帶著長朝縣主離開了。”
向夜闌還是給太後留了些許撿回麵子的餘地,隻是著掉在地上的東西想要撿起來,那就一定要彎腰,要低頭。
“路上小心。”
太後勉強擠出的笑意實在看著蹩腳,倒是難為她被向夜闌“欺負”成了這個模樣,還要強顏陪笑,佯作大方的去說自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