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奈何薄承闞聽後,更為不快:“你這是想讓本王背負抹黑皇弟的罵名?真是不知養你們何用!”
門客心驚膽戰地抹了把汗,隻好解釋的更為細致:“陛下隻需要先討好那些底層百姓,讓他們相信您仁慈愛民,再佯作不經意間說出四殿下的過錯,自有那些百姓來為您傳播這些的。”
這法子和薄承闞上次想的差不多,卻又有著天壤之別。
薄承闞猶豫再三,唯恐老皇帝為了穩定軍心,當即把儲君之位定給了薄昭旭,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主意,薄承闞決意破罐子破摔,當天便命人在貧民巷裏架起粥棚。
他鬧出來那點動靜,全京城都知道了。
向夜闌聽了南諶打聽來的消息,也是忍不住嘲弄起了薄承闞的急性子,他到底還是不夠了解老皇帝。
況且他施粥這一出戲演得實在不好,這兩年華國都是大豐收,又未到艱難過冬的時候,根本沒有那麽多的百姓需要去領免費發放的白粥。
最後還是得“委屈”薄承闞在烈日下暴曬整日。
向夜闌心知按照薄承闞這種花生米大小的腦子和心眼,根本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所以把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了薄昭旭要短暫離京的事情上。
直到當日夜裏,薄承闞還真掀出來了了一點不大不小的水花。
南諶轉告給自家二位主子時,也是以一種甚是玩味的語氣陳述薄承闞的做作:“二殿下擺了一日的架子,晚時才得了些百姓的褒獎,這便按捺不住潑王爺的髒水了……”
向夜闌嗆了口茶水——真就有這麽記吃不記打的人存在?
忘了上一次是怎麽被她教育的了?
薄昭旭也是如同聽個笑話一般,冷嗤一聲笑道:“他說本王什麽了?”
“倒也沒說什麽別的,隻是佯作不經意間提起,說您忤逆聖上,與陛下父子不合,甚至一身反骨,便有百姓猜測您是急於篡位,當下正議論著。”
除了急於篡位那一點,說得簡直就是薄昭旭本人。
隻不過這父子不合的根源不在薄昭旭,而是任誰都要設上數道防備的老皇帝。
“本王將要離京,沒有心思與他胡鬧。”
薄昭旭輕描淡寫的便把此事帶了過去,他是真的抽不出任何精力來理會猶如跳梁小醜的薄承闞到底做了些什麽。
此時一聽,不過是當作了飯時的一個笑話。
“你就放心離開,這些事,我幫你解決。”
向夜闌是不舍得薄昭旭臨要離京,還要為這種不值當的事心煩,還不如自己出手,替他解決來的快一點。
帶節奏這方麵,她可是專業的!
“你若覺得心煩,那就不要管他。”
薄昭旭這幾日的性子可是柔和了許多,也鮮少再欺負向夜闌,看向夜闌氣氛的炸毛想要扳回一局。
“平定叛亂簡單,下月便能趕回,可近來京中風聲不小,本王隻想回來時看到你還平安,至於那些事,你願意管,自有本王給你撐腰,不願管,便不去摻和那些瑣事。有南諶守著你,本王姑且能放心。”
向夜闌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向人擔保:“你放心,這方麵我特別專業!況且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高低得讓他看看什麽叫專業。”
隔日,向夜闌先送薄昭旭隨軍離京,回到四王府以後,向夜闌命人把準備好的各式逸聞報紙送到印坊加印數份。
接手向老夫人荒廢的爛攤子以後,向夜闌把那些產業都利用了起來,許久未有生意的印坊,專門印製她手下的各個八卦報紙,如今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那間書局則成了逸聞在京中的唯一經銷店,生意好的能排出一條街。
這次向夜闌換了一個法子,不從薄承闞的身上下手,而是從薄承闞所倚仗的那些權貴助力上下手。
比如是資助薄承闞施粥的白米的富商許來財強占民女的事,亦或是和薄承闞交好的蘭侍郎偏好龍陽,諸如此類的罕見傳聞,一經上市,便傳到了京城的每一處大街小巷。
偏偏這些傳聞都是那些權貴的家中秘聞,雖是聽來荒唐,但句句屬實,難為南諶能打聽來這些。
不過對於那些權貴而言,這分明就是有人存心把他們的家中醜聞抖了出去!
可又是誰能有這個本事?
京中權貴們向來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彼此或是熟識,或是有過一麵之緣,姑且能說得上幾句話。
交好的私下議論一番,便討論出了共同的目標——薄承闞!
他們共同認識,又交好到可能知道這些事的人,也無非就是薄承闞這麽一個有影響力的任務。
就算撰寫逸聞的人成心選擇針對,又怎會落下薄承闞?
於是薄承闞成了眾人懷疑的對象,在一夜間轟然倒台,許多人毅然決定就此與薄承闞斷交,而薄承闞這次還渾然不覺。
許來財是個暴烈的性子,自打搶占民女的傳聞被人抖了出去,他這生意就沒有一個不賠的。
出於對薄承闞的憎惡,許來財大搖大擺的登門責備,一開口便是甩了七八張銀票到薄承闞的臉上:“二殿下可真是有趣!前腳還與草民稱兄道弟,背地裏就捅了草民一刀,您這又是何必!嗬,草民知道自己不過是一介土財主,高攀不起二殿下這樣的金貴人物,這錢還您,日後不要來往!”
薄承闞一頭霧水的被人羞辱了一遭,剛想脫口大罵他許來財鬧的是哪一出,便隱隱覺出了事情有些微妙,隻好逼著自己壓抑下心中怒氣,強擠笑意:“許老板,你這又是什麽意思?你與本王,可是老交情了……”
“做沒做虧心的事,二殿下自己心裏清楚。”
許來財損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金子銀子,哪有閑心去和薄承闞套這些虛浮的假交情?他冷哼一聲便大步拂袖而去。
回到了自家米店外,許來財命令店裏長工喊來了不少沿街住著的百姓,隨即破罐子破摔,開始抖薄承闞的底細……
許來財這一嗓子叫嚷得厲害,連臨街都能聽見動靜:“如今我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那有的事,便明著說了!你們甭看二殿下那粥煮的白花花的,其實都是從我這拿的陳米哇,他信誓旦旦的說是買回去喂野狗,萬沒想到,竟是去做善事!二殿下可真是個大善人!”
薄承闞哪能聽不出許來財話裏的暗諷,聽侍衛回報這些話時,薄承闞砸了足足有七套瓷器,唾罵道:“該死的東西!”
可許來財這件事非但沒有成為一件個例,甚至成了那些被薄承闞牽連的權貴的榜樣,把薄承闞那些不幹不淨的底,可謂是抖了個幹幹淨淨……
薄承闞正想著隔日把為首的幾個先抓起來再說,可連這個夜都未過去,便被老皇帝連夜召進了宮裏。
“你又想做什麽?”
老皇帝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喜歡打雜東西的脾性簡直和薄承闞如出一轍:“朕不管你到底做多見不得光的事,可就是不能搬到明麵來!先是被人揣測想要謀反,又是鬧出了這麽多的醜聞來,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唯獨對待老皇帝,薄承闞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距朕替你擺平了上一次的事才過了多久,你便又做出這樣的事,你若安分守己的做好本職,朕又怎會不願把皇位傳給你!可今日一看,還是日後再議罷!也罷,也罷……這次的事,你自己了斷!要是擺不平,你就不要再來見朕了!”
薄承闞被老皇帝灰頭土臉的罵了一頓,興致黯然地離開皇宮,連夜去了沈月樓尋歡買醉,好是頹廢。
薄承闞大發善心救濟百姓的傳聞還沒來得及散步呢,便因為薄承闞一時按捺不住對薄昭旭的恨意,徹底崩盤。
相較之下,薄昭旭就算是真的父子不合,可還是親自率兵趕去了北地支援,自始至終未說過一個步子。
又有人道,薄昭旭和薄承闞就是雲泥之別。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向夜闌正靠在榻上笑得肚子疼。
對於自己挖坑埋自己這方麵,薄承闞一向是很專業。
她下意識地回過身想去看薄昭旭的反應,卻隻迎上了空蕩蕩的床榻,向夜闌恍然想起來,薄昭旭已經離京好幾日了……
向夜闌長歎了一口氣,感覺心底是空落落的。
薄昭旭在時,不覺他的陪伴有什麽,薄昭旭離開以後,向夜闌才恍然反應過來這個缺口的存在。
她到底是離不開薄昭旭了。
自這日開始,向夜闌開始食欲不振,精神懨懨,連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四王府,都隨著薄昭旭的離府和向夜闌的寡言而安靜了下來。
武梓熙聽聞向夜闌已經萎靡了一段時日,恍然回憶過來了向夜闌那日臉色的反常,以及對自己的漠然。
或稱是失望。
她一下子便將向夜闌的失落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實在是不忍讓向夜闌再繼續難過下去,便請向夜闌來府上做客,算是向她解釋一二。
向夜闌見到武梓熙,也隻是苦苦一笑,說不出什麽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