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街頭設棋局（2）

  那人約摸二十來歲，長得濃眉星目，俊朗非凡，一襲白袍，乍一看十分素淨，但細細一看，便可見袍襟和衣擺上用銀線繡著精美的流紋，低調中隱隱透出華貴之氣。他與寧鳳溪並肩行來，似乎並沒有人識得他，可他軒宇的眉目間流露出的那種高貴之色，卻是連寧鳳溪也及不上的。 走得近了，他像是感應到容慕雪目不轉睛的注視，轉過頭來，見到是這麽一個眼眸中靈光四射的少年，不禁朝她溫和一笑，態度從容沉穩。 容慕雪微微一怔，也向他笑著點了點頭。 那人在一瞬間似乎愣了一下，隨即頗有深意地再看了她一眼，這才跟著寧鳳溪緩步走過。 他們倆一走進人群中，身後的數人立刻緊緊跟上，不著痕跡地形成了一個保護圈，恰將閑雜人等隔絕在外。 容慕雪自然也在“閑雜人等”之列，但因為他們這樣一擋，把更多的人隔得遠了，她又乘機上前了幾步，這時候反倒將那個擺在小桌上的棋局看得一清二楚。 隻見那小桌隻有一尺來高，和棋盤一樣破敗不堪。桌旁兩張極舊的小木凳，似乎一坐就要散架了。其中靠牆的一張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一身破落的書生打扮，看樣子就是張五。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看見寧鳳溪等人來了，也隻是嘻嘻一笑，並不起身。 而他對麵那人，似乎對周圍的一切紛擾都無知無覺，這時候，居然還在捧著頭，苦思冥想。 寧鳳溪走近前去，先向那棋局看了一眼，隨即伸手拍拍那人肩膀，喚道：“致遠！” 那人“啊”的一聲驚跳起來，看到寧鳳溪先是一愕，很快便流露出羞愧的神色，呐呐地道：“老師……” 寧鳳溪很溫和地笑道：“怎麽？這棋局的確難破麽？” 那人慚愧地低下頭：“老師，請恕弟子無能！” 這個肖致遠是寧鳳溪的得意弟子，論起棋藝，在南越隻怕能排得上前十，這時候居然也露出這種表情，實在是令寧鳳溪吃了一驚。但他畢竟見慣場麵，臉上不動聲色，隻笑道：“哦？能讓致遠也束手的局，也算是百年一遇了。這倒是讓我有些興趣。” 他這樣說的意思，是要親自一試了。肖致遠立刻讓開一旁。但寧鳳溪卻向旁邊那年輕公子看了一眼，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那公子負手立在一旁，微一點頭，寧鳳溪向他略略欠身，這才在小凳上坐了下來。 這一幕別人可能未曾留意，容慕雪在一旁卻盡收眼底。但她隻默不作聲，放眼去看那棋盤。 這時，張五已將棋局複回原位。寧鳳溪靜靜地看了片刻，抬手落下一子。 因是國手親自出馬，消息一下子傳得飛快，沒有多久，又有許多人聞訊前來觀看，幾乎將整條街都堵上了。 到後來，外麵已經無法看到裏麵的情況。於是，很快便有人開始將寧鳳溪的棋招大聲地報給外圍。每報一招，總要引發一陣低低的議論。 容慕雪聽得旁人議論，多是讚寧鳳溪妙手高招，但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卻是漸漸地皺起了眉頭。 這珍瓏所設的子約摸百餘粒。寧鳳溪越下越慢，下到第二十七子時，手上一粒黑子竟是舉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仍是落不下去。 眼看著他的手緩緩向一處移了過去，容慕雪終於忍不住輕輕歎了一聲。 就在這時，隻覺一道雪亮的目光，突然向她掃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