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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質子

  在雪地上清出一小塊空地,將木柴折斷成適當的長度,像個帳篷似的疊壓在一起,中間的空隙塞上一團細碎的幹草枯枝,火堆就準備好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火種了。


  費潛從雪裏翻出來兩塊石頭,兩相對撞,試圖製造一點火星出來,可惜不知道是氣溫太低,還是這石頭有問題,怎麽也敲不出一點火星來。


  “把你的劍拿來。”費潛伸出手,對祿父說道。


  “做什麽?”祿父握緊了手中的劍,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製造火種,不然你讓我鑽木取火?”費潛理直氣壯地望著祿父,徑直把劍搶了過來。


  “鏘”,劍刃被費潛毫不留手地劈向石頭,頓時就崩開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缺口,看得祿父倒吸一口涼氣,心痛得鼻子眉毛擰成一團,好像崩開口子的是他自己的血肉一般。


  “還好還好,有火星兒了。”劍劈石頭,蹦出一串火星,費潛大喜,連忙鑽進避風的熊洞裏。


  已經在懷裏煨熱的枯葉被他揉成細細的粉末,作為火絨,小心地盛放在一塊樹皮上,旁邊準備著一把幹燥的樹枝,而後再次開始摧殘那柄無辜的寶劍,一連砍了十幾劍,落下的火星才把火絨引燃。費潛連忙抓起一旁的樹枝,一邊湊上去引燃,一邊輕輕吹著火苗。


  火點起來了,費潛興衝衝往外跑,可剛一出熊洞,笑容凝固,一股卷集著雪塊的狂風刮過,那一點可憐的火苗就被打沒了。


  “他媽的!”費潛惱火不已,跺著腳再次嚐試。然而老天爺像是跟他對著幹似的,好不容易點起火來,爭分奪秒的跑出去,迎頭就是一陣大風“歡迎”。如是再三,氣得費潛有些胸悶氣短。


  “不管了!”費潛惱火地將柴草搬進了熊洞,“這洞不要了,當火爐!”


  在避風的熊洞裏,費潛終於順利點起了火堆,跳動的火焰升騰起來,溫暖令人心安。


  “可是這洞這麽小,火一燒起來我們就進不去了,去哪裏躲避風雪啊?”祿父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嗯……這洞裏太潮濕了,烘幹了我們再進去更好,這一會兒先在外麵忍忍。”費潛揉揉鼻子,隨口辨道,把劍扔給了祿父。


  “啊——啊——!我的劍!”祿父接過劍一看,心都抽抽起來了,自己心愛的寶劍上赫然已經有了幾十個缺口,密布裂痕,眼看著是廢了。


  “叫什麽叫什麽,不就是一把破劍?這就是王上賜我的寶劍沒帶著,不然照樣拿來打火!別心疼了,等你加入我的訓練營,給你一柄更好的還不行?”費潛把手伸進樹洞裏烤著火,毫不羞慚地嚷道,專注於添柴攏火,讓火堆燒得更旺,“快,快,把你那頭熊收拾收拾。”


  “……說定了,一定要最好的。”祿父氣鼓鼓地捧著自己的劍,跑去收拾他的獵物了,可不一會,卻又發出一聲驚叫。


  “又怎麽了——!?”費潛無奈地撇撇嘴,“兄長,你日後可是要登臨王座的,要有城府,泰山崩

  於麵前而色不改,總是一驚一乍怎麽行?”


  “不,不是啊,”祿父撓撓頭,指著狗熊屍體對費潛招手,“無疾你快來看,我的熊是不是被誰動過了?”


  “嗯?這裏除了我們還有人?”


  費潛莫名其妙,往火堆上壓兩根粗木,走了過去,一看發現那熊身上確實不對勁。這頭畜生凶悍得很,硬是托著肚子上的短矛跑了好幾裏路,最後是腸子流出來,被自己踩破了才死掉,身上本沒有更多致命傷口。可現在那短矛造成的創口旁邊卻多出了一個窟窿,少了一大塊肉。


  “莫不是附近有豺狼偷食?”祿父緊張起來,豎起手中劍四下張望,想找到動物活動的蹤跡,可周圍積雪深厚,就算留下痕跡也早被掩蓋了,根本看不出什麽異常。


  “不,應該不是野獸所為,你看這裏,雖然口子很小,但這是用利器割開的,是人……而且裏麵的肉剛剛有些凍住,本應更容易切割,這切口卻參差不齊,說明那家夥力氣不大,嗯——力氣不大……”


  費潛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想——力氣不大,說明可能是女人或者未成年人,而在這兩種可能中,偷偷竊取食物,卻不試圖找到兩位貴人立功,會有此行徑的,費潛隻能想到一個人。


  “算了,不過是一小塊肉,就當贈與那人了。”費潛無所謂地揮揮手,自顧自拔出凍在熊身上的短矛,用雪擦洗。


  “你倒是大度,哼,敢竊走我的獵物,叫我逮到定要好好揍他一頓!”祿父憋著悶氣,嘀嘀咕咕地開始剝開熊皮,剔下肉來。


  “哎?兄長,不必分成兩份!那大塊的肉都給你,我隻吃這熊的一隻腳掌就好,”費潛一副濡慕兄長的謙讓神情,將祿父解下來的大塊肋排和裏脊肉推了回去,自己用矛頭費力地切著熊掌,“話說……我觀那公子旦,身為堂弟,應該對兄長敬愛才是,可怎麽行止之間,似乎對兄長並不親近?”


  “……這也怪不得旦。”祿父手上動作一頓,愣了一陣,露出無奈之色,一邊用雪擦洗血水,一邊低聲說道。


  “無疾,此間隻有你我二人,我便不忌諱什麽。實話說來,父王能夠繼承大位,多有巧合……隻因伯父生在祖母為嬪婢之時,父王降生之時祖母卻已被立為後,因而隻相隔數年,長子便成了庶子,幼子卻為嫡子,先祖駕薨後,嫡子繼位。想來伯父心中也常懷不甘吧……


  而伯父前時觸怒父王,被斥令返回微地,旦與其二兄兩人亦不得離開王畿,名義上是供奉宗廟,實則乃是質子……因此對我難免心有怨念,如何親近得了?”


  原本自己老爹能當王,自己就算做不了王儲,也是王子之尊,可時運不濟,成了下臣,如今還要和家人分離,留在王畿做人質?這就難怪子旦一見了祿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費潛對這家夥不由得也有些同情,一丟丟。


  可他對自己又是為何充滿敵意呢?費潛揉揉鼻子,有些疑惑。是因為子寧妹妹?還是單純因自己小小年紀就


  得到重用而心生嫉妒?

  “俗話說清——君王也難斷家務事,兄長還是莫要為此憂慮了,你我快快回去添柴,一會火都要滅了。”費潛岔過話題,用短矛挑著熊掌率先跑回樹洞。


  祿父把肋排烤了烤,熱乎之後喂給了黑虎,自己則用劍挑著一塊裏脊肉,湊到樹洞裏烤了七八分熟,就拿過來大口撕咬。


  裏脊肉算是比較鮮嫩的部位了,可狗熊這東西天生皮糙肉厚,裏脊也堅韌得很,再加上沒熟透,一口咬下去跟老牛皮似的,祿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撕下來,為了嚼碎整張臉都扭做了一團。費潛悠閑地把熊掌放在火邊烘烤,一邊翻轉,一邊偷瞄著祿父艱難的吃相,心裏暗自好笑。


  多為脂肪、軟骨和筋膜的熊掌沒多久就熟透了,又香又嫩,雖然沒有調味品,味道一般,但口感可要好多了。盡管火光隻能溫暖半邊身子,背後還要忍受寒風吹拂和滿天隨風而起的“柳絮”,但這時候能有一口熱騰騰的肉吃進肚子,卻是加倍的令人滿足。


  見費潛吃的輕鬆加愉快,祿父發覺不對,伸手過來強搶過去,咬了一口,麵色變得詭異。


  “無疾,你把其他的肉讓給我,我還道你是禮讓兄長,原來是嫌棄不好吃,自己隻取這味美的一處!”祿父大叫著,抓起一把雪朝費潛砸過來。


  “哈哈哈……”費潛一邊躲開,一邊嬉皮笑臉,“兄長,我這是在告訴你一個簡單的道理,別人想給你的,一定就是他不想要的,日後開始輔政了,可千萬記得這點,莫要被下臣愚弄啊。”


  “說得有理……可還是難消我心頭之恨,看招!”


  祿父一團雪又扔了過來,費潛背過身三兩口吃完,回頭反擊,兩人雪球大戰,大黃狗黑虎跟著興奮的跑前跑後,兩人一狗在雪中鬧騰,倒好像忘卻了身處困境。


  天色已晚,卻因為大雪而並不十分黑暗,等他們發覺,已經是上燈的時辰了,折騰了一天,困頓不堪,該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費潛等樹洞裏的火頭漸漸弱下去,用樹皮把幾塊餘火未盡的木頭挑了出來,在洞口重新升起一堆火。而洞裏的火被熄滅後,用一堆樹枝掃掉灰燼,順手遮住洞口往裏一鑽,雖然有很大的焦糊味,卻暖洋洋的,正合適用來睡個覺。


  祿父也是累得不輕,還沒等費潛和他說說話,往角落一縮就睡著了,鼾聲漸起。


  費潛揉揉鼻子,摸出了懷中一支折斷的箭羽,神情詭異。確認祿父確實睡著了之後,他安撫黑虎不要發出聲音,留下睡覺,自己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附近的另外一個人最有可能是子旦,想想他憤怒之下,幾次險些張弓搭箭的舉動,敵意明顯,此時莫名跟來,又不露麵,難說沒有惡念。


  “是單純的一同被困,因為關係不好而不願意接近?還是帶著惡意尾隨而來,卻因為我和祿父一直在一起,不好下手?讓我來試試你吧。”


  費潛捂著肚子,大呼尿急,鑽進了枯枝白草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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