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樂……”皇帝的聲音完全是幹巴巴的，想到他的長女，陪伴他最久的孩子，要嫁去滄溟，他不是不在乎的。但她太過倔強，連請求那樣冷硬，激怒了他，他才會同意大臣的建議。說起來，她的倔強既不像他，也不像她的母親。也許，是因為她的童年，在最美好的時候被撕碎了吧。 “父皇。”他們姊弟的語氣都如出一轍，“若沒有事的話，永樂先回宮了，備嫁事宜過多，恐怕還需要兒臣在。” “也沒有什麽事。”皇帝遲疑著說，“你，很好……” 越霜寒已經深鞠一禮，朝著雲翊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她的婢女也行了大禮，跟上她的腳步。 她沒有片刻回頭。 “陛下，公主殿下這也太不將您放在眼裏了……”麗姬絮絮道。 “閉嘴！”皇帝突然感到夏日的陽光過於熾熱，心情煩躁至極，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嚇得麗姬立刻收住話低下頭來。 用力一甩袖，“回宮！” “兒臣拜別父皇。”雲翊淡淡地道，看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含著怒氣離去，並不因為麗姬惹怒了皇帝而感到任何興奮，比她們欠阿姐的，還差得遠呢。 “微臣恭送陛下。”顧衍和倒是禮節周全，一抬起頭目光卻是去尋了公主，人已不見，心中微微歎息，收斂了那逾越本分的感情。 麗姬雙手攥拳，豔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恨意，她本來是隨帝後一起遊禦花園的，路上看見了越霜寒朝這邊來，便故意引得陛下來文華殿。本想再給越霜寒姊弟一些顏色瞧瞧，卻不想惹惱了陛下。 好個永樂公主，都要去北方了還這樣不安分，和她母親一樣是個害人精！ “麗姬，本宮那裏得了幾支發簪，很是襯你，隨本宮去挑一支吧。”裴皇後聲音依舊悠然，透露不出半點情緒。 “是。”麗姬極是不服氣地應道，越霜寒走遠了，她便回瞪了一眼太子，太子不客氣地賞了她一記眼刀，揮袖轉身走進書房。 “皇後娘娘好走。”顧衍和屈膝拜了拜，亦走回書房，睬都不睬麗姬一下。 宮巷幽長，裴皇後與麗姬、宮人走在紅牆灑下的陰影裏。 “表姐！”周圍都是親信，麗姬立即哭訴起來，“您看那越霜寒的做派，還把自己當成公主呢！” “她本就是公主。”皇後看著不遠處的宮門，嘴角的笑微微凝滯。 “但是她也未免太過分！” “你也別太過火。”皇後冷冷地掃她一眼，沉聲道，“陛下不過因著你年輕貌美，多看你兩眼，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越霜寒不日便要去了滄溟，不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你有心思與一個要走的人鬥，倒不如好好琢磨怎麽留住陛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