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女

  “呀，陛下，皇後娘娘，您瞧瞧，太子殿下與永樂公主可真是姊弟情深。” 一個尖細甜膩、拿腔拿調的聲音突兀響起，越霜寒猛地回頭看去，皇帝，裴皇後與麗姬站在文華殿的白玉石階上，身後跟著三五個宮人，說話的麗姬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越霜寒下意識地扯住雲翊的袖子，目光嚴肅，“雲翊，父皇也在不要妄動。” “雲翊省得的。”雲翊聲音沉沉，見到害了他的阿姐的人，如玉容顏不禁染上了陰翳，“阿姐，放心吧，在有能力扳倒他們前，雲翊不會犯蠢。” 話音落下，越雲翊與越霜寒齊齊轉身，姊弟極有默契地向帝後行了禮，動作行雲流水，真正的天家風範，“兒臣參見父皇，皇後娘娘。” 帝後還未發言，一身紅裙的麗姬就掩麵嬌笑起來，“臣妾就說吧，這姊弟二人就連做什麽也是不約而同，可是羨煞旁人了。” “他們姊弟小時候也是這樣要好的，還爭著要本宮抱他們呢。”皇後慈愛地一笑，雲鬢花顏金步搖，仿佛還是曾經與先皇後交好時，端靜秀美、娉娉婷婷的瑜妃裴瑾瑜。 “唉，隻可惜，這樣的日子不會再長了。”麗姬故作歎息道，“公主殿下這般好顏色，陛下卻要將公主嫁去滄溟那般虎狼之地，永樂公主真真的是明珠暗投了。” 越霜寒被她的浮誇氣得笑了，“麗姬娘娘說話可要仔細著點兒，父皇都道滄溟是北方大國，永樂此去是為兩國邦交，麗姬娘娘這是在指責父皇不顧父女之情，冷血無情麽？” 這頂指責皇帝的帽子扣下去，皇帝果然變了臉色，眸光深沉地看著麗姬。 麗姬麵色窘迫，連忙解釋道，“陛下，臣妾隻是替公主覺得可惜，不論滄溟多好，總歸是故國三千裏……” “父皇。”雲翊利落地截斷她的話頭，“不知父皇今日駕臨文華殿，所為何事？” 皇帝直視著太子，十二歲的少年郎，身形磊落似一柄劍，氣質卻溫和沉穩，出落得越發像他了，不知有多久，他不曾這麽仔細瞧過他的長子。 心頭湧上一陣愧疚，皇帝道，“朕來看看你書讀得如何。” “太子殿下天資極佳，又勤奮尚學，詩書禮樂經都已爛熟於心，如今已經學到策論了。”顧衍和從書房中徐徐走出，躬身盤袖恭敬地行臣子禮，玉冠束起的墨色長發隨他走動而飄起。 “有顧太傅這句話，朕就放心了。”皇帝微微頷首，伸出手罕見地撫了撫長子的發，看見太子蒼白地牽了牽嘴角，皇帝突然哽住，收回了手掌，轉向一旁的女兒。 越霜寒婷婷而立，不施粉黛的素潔麵龐精致如畫，線條華美的鳳眸深深淺淺的瀲灩著幽光，湖藍穿花對蝶褙子與藕粉繡雙鯉半身裙，身姿玲瓏，並未刻意回避或迎合他的目光，就那麽不悲不喜地站在那裏，風華傾世更勝她母親當年。 她的五官極似母親，但她的母親從來溫柔似水，沒有她眉目裏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