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與君離別意

  夕陽半沉，晚風駘蕩，落日猶如一塊流光溢彩的琥珀，飛鳥相與還，投下濃黑色的剪影。軟轎宮巷裏行了一路，沉默也隨了一路。 一個拐角後，越霜寒突然掀起簾子的一角，冷冷淡淡的聲音，“可到了文華殿？” 日煦心內明了公主所想，剛欲回答，卻被搶了先，“正是，公主是要去見太子？” 是月見。這丫頭最近越發嘴快了。日煦皺眉想，是該敲打敲打了，否則還不知道惹出什麽禍事來，到頭還得讓公主背上治下不嚴的名聲。 果不其然—— “掌嘴。” 越霜寒放下簾子，聲音裏毫無溫度，仿佛浸透了冰水。 月見嚇得花容失色，日煦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想我替你說項，就把嘴看牢了！你自掌五十吧，回去後安分點等消息！” 見她嗚嗚著點頭，日煦這才鬆開手，頭也不回地跟著轎子去了，徒留月見哭喪著臉站在原地，半晌，才在人來人往的巷道上，咬一咬牙，頂著他人側目，緩緩抬起了手…… “參見永樂公主殿下！” 到棲露殿的路程行到一半，恰好遇上來自滄溟帝國的使團，似乎因為不是第一次拜會的緣故，使節退到一側，一應禮儀從容沉著而一絲不苟，顯然滄溟對於此次出使投以萬分重視。 為首的使節算得上十分年輕，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身材高大，容顏有一種北方味道的俊朗，身著深藍色的精致絲絨長袍顯示出格外的鄭重，據說是滄溟的伊萊亞·海因裏希伯爵。日煦忍不住偷偷觀察使節後麵那些人衣服上亮銀色的雙排扣與整整齊齊的短發，異常深邃的眉眼與臉部輪廓。 她很小就離開了邊境，對於北方人外貌的記憶都磨滅得差不多了，唯一慶幸的是從前公主按例學大陸上各國語言時她有跟隨，對於滄溟話掌握得還不錯，才能在陪伴著公主一起嫁入滄溟。 “免禮。”越霜寒素手撥開珠簾，聲音沉靜如水。 “公主殿下。”伊萊亞伯爵躬身行禮，燕朝語流利悅耳，微微抬頭卻並沒有要結束這短暫的招呼的意思，垂下的條條珠簾分割出他的身形，越霜寒側著眼透過珠簾觀察著這個男人的表情，似乎是……欲言又止。 還真是奇怪，這位伯爵難道有什麽話好說？他們素未謀麵，一位滄溟帝國的使節，一位燕朝的公主，毫無交集。況且現在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並沒有向她遊說滄溟好處的必要。 越霜寒心中疑慮之時，對方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深鞠一躬，與軟轎更加靠近，聲音壓得極低，“在下伊萊亞·海因裏希，煩請公主撥冗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