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蕭條夢

  隨著時間的漸漸推移，新年很快就要緊接著到來，兩人先後有了準假證明，開始著手簽證的事。


  溫爾雅常常會注意到，不下雪時落道的路麵被雪所覆蓋，漸漸凝固成易滑的冰，再漸漸化成水，如同一麵鏡子般反照著天空與樹葉的倒影，灰暗的水澤映照著稀稀疏疏的葉片與鬆針，格外清晰精致，溫爾雅偶爾閑下來時，就會看著地上的水麵發愣，然後裹緊圍巾突然想起他們還在豆蔻年華時，宋楚舟認真地看著地上的水麵，然後抬起頭對她說:

  “我好像可以從水麵裏看見你的眼睛。”


  然後又露出一個微笑說道:

  “真好看！”


  如今，她同樣蹲下身子看著眼前的水麵，盯著自己的眼睛呢喃笑道:“真是的……哪有她說的那麽好看啊，這個傻子……”


  一切都搞定了以後他們收拾完東西，清早六點多鍾準備登機。


  飛機上的服務小姐推著食物車走過，兩人將糖果咽下，耳脹感也漸漸消失。


  溫爾雅隨意地翻閱著手上的書籍，粗糙的紙麵和好看的花體英文占據著她的視線，沉默而又難熬的時間也隻能交付這本書來打發。


  宋楚舟輕輕瞥了一眼:“什麽書？”


  溫爾雅停下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說道:“是莎士比亞的麥克白。”


  宋楚舟開始陷入沉默，一動不動地盯著溫爾雅，就這樣一直到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幸福的夢。


  夢裏她們一同迎接了新年的鍾聲，領略了煙花爆竹的美麗，熟悉的親人，嘈雜的人群，節日裏定格在她眸種深深的笑容，所有的快樂……


  “楚舟，我在哦！”


  眼前的景色漸漸消失，昏暗中隻有她清爽的嗓音縈繞在她耳邊，視線所捕捉的光影盡是她的模樣。


  萬水千山，她奔跑著想要追逐那個人。


  女孩子間的友情總是這樣不講道理，細膩，敏感，親昵，一旦遇到就好像是上輩子借了八百塊錢似的恨不得融入對方血骨之中，鬧起矛盾來跟霸刀上戰場似的，有的人選擇寵著，有的人選擇打出磕破頭的友誼。


  而他們倆，或悲或喜，或留或離，好像宋楚舟都無法抓住她……


  最後她隻能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幻像全部消失，一片模糊的黑暗裏，有什麽在潛滋暗長。


  透明的波紋一圈圈蕩起，逐漸渙散，知道消失不見。


  一瞬間突然的驚醒，眼前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飛機依舊順利地飛行著，隻是……身邊，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雅……爾雅……溫爾雅。”


  宋楚舟緊張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內心的恐慌和不安一時到達了極點。


  早該想到的，其實溫爾雅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和她和好，溫爾雅隻是在騙她，讓自己信以為真！然後，然後……


  不對，這是在飛機上，她去不了別的地方的，真是笨蛋，真是……


  “楚舟！你醒了啊。”


  身後突然傳來那道熟悉而溫柔的嗓音，她迅速轉過身去，看見溫爾雅淺笑盈盈，手中提著一大包熟食袋，朝她走過來。


  “我不過去一趟廁所沒想到你就醒了啊，餓不餓？正好我買了點東西，你要不要現在吃點？”


  溫爾雅走到她身邊低聲地說著，一邊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然後拉著宋楚舟的手再次坐下。


  溫爾雅的眼睛微微瞥了眼她出汗的手掌，看著宋楚舟慌張的樣子，於是繼續緊握著她的手掌，將自身的溫度傳遞過去。


  “怎麽？做噩夢了？”


  宋楚舟抬起了頭，然後伸出手來緩緩抱住了她，低聲說到:“不，是個好夢。”


  沒錯啊，隻要是夢見了你的，無論怎麽樣，都是好夢。


  感受到她安靜地將下頜放在她肩膀上，有了種讓她終於安心的真實感。


  溫爾雅低垂下眼眸，雙手輕輕抱住了她。


  楚舟，你還是不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