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久重逢

  那天夜晚，熙熙攘攘的人們相互擁擠著，眼裏卻隻能容得下她一人，像是老相片就這樣被定格，滿滿的都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她回過頭，眼底盛滿了璀璨的笑意，微微蜷縮的發絲在閃亮的燈光下清晰到每一根發絲都分辨的出來，那無比溫柔，無比溫柔地神情。


  “能不能，我們都用餘生，來完成那個誓言。”


  AM:21:43

  “楚舟，你還記得，初中時候，你說的那句‘自己心目中想要成為的樣子’嗎？”


  她輕輕捧著手中的奶茶，溫暖的抹茶馨甜味充溢著整個口腔，溫暖與橙黃色的柔和燈光灑落在這一方天地，純白的雪花漸漸地降落在兩人的身上，紛紛揚揚，時間緩緩流淌而過。


  “記得啊，我那時候說，要成為一個有底氣，有實力，能夠不害怕任何事情，按照自己所認為的正確一直走下去……”


  “可是現在看看，嗬……我還真是可笑，那麽好的事，怎麽可能會有呢？”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無法衡量，我所做的是否是正確的……比如，你。”


  她深沉地望向溫爾雅，恍惚間的對視，卻有著無法言說的幸福感。


  她忽然地摟住宋楚舟肩膀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正確啊，為什麽一定要去衡量呢，做到問心無愧就好，這樣看來，我們的相遇，也是必然的事情。”


  宋楚舟愣愣地看著她，湊近說道:“遇見你，一定是這輩子最正確的事。”


  像是一首綿長的歌，溫柔低沉的浪漫曲調蔓延著上升，歌詞或華麗或震撼，都像是紛紛大雪中被時光定格的音符，然後……一點一點地被深沉的月光喚醒。


  ……


  “楚舟，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中國吧。”


  “總感覺，和你重逢之後，就更加更加地……想回家。”


  “我也是。”


  “對了，還沒問你呢，後來楚舟，也一直住在那裏嗎？”


  “嗯……”


  ……


  其實那個晚上更多的是溫爾雅一個人一直在說話，在傾訴這麽長時間以來，從難過的無聊的煩悶的高興的幸福的憂鬱的，宋楚舟安靜地聽著，不厭其煩，有時也會回答兩三句，有時會就這樣注視著她，腦中不斷的回放著所有關於她的記憶，溫暖的她，堅韌的她，信任著自己的她……或是現在滔滔不絕的她。


  知道眼前的溫爾雅陷入沉睡，歎了口氣後攔腰抱起她，跳下台階，也顧不得沒喝完的奶茶，隨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彎腰鑽了進去，低聲報出了賓館的位置後坐在後座上，輕輕抱住沉睡的溫爾雅注視著車窗外。


  司機師傅微微一笑道:

  “Is that your girlfriend?”


  宋楚舟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回答說:

  “No.”


  “滾！你們這麽做就不怕老師知道嗎！”


  “切有本事去告啊，老師要是罵我一句，我頭就割下來給你當球玩哈哈哈哈哈哈！”


  麵前的女生明豔稚嫩的臉上毫不介意地大笑著，周圍的人也跟著奉承。


  “你算個什麽東西，宋楚舟，”


  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算個什麽東西……


  “對不起楚舟，我們當年都是因為怕她，你不要怪我。”


  “我知道……不過我的問題是你們現在還知道她住在哪兒嗎？”


  “不知道，但是前幾年遇見過，應該沒離開以前的地方，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嗯。”


  龍舌蘭冷冽的辛辣劃入喉嚨，似乎要燃燒掉她身體裏的一切。


  不過，現在想來她好像好久都沒碰過酒了。


  宋楚舟凝視著窗外的夜景，震耳欲聾的煙花禮炮聲不絕於耳，雪花依舊在飄落，無數還無法歸家的人們，雪花染濕了他們的肩膀，眉毛……數不清的路燈照亮這個城市。


  “顧源雅，你最好一輩子都躲得遠遠的，一輩子也不要讓我看見，不然……”


  她的神色陰鬱，仿佛是夜晚的海洋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