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一百隻飛鳥

  在蘇海的勸說下,蘇芊芊終幹放下了防備。在寒冷的空氣中,灑滿了花瓣的熱水冒出層層白氣,變成了霧,讓人看 不真切。那景象就像是海市蜃樓,亦真亦幻,形成了一幅長長的水墨畫卷。畫卷當中,一隻天真爛漫的白兔在草原


  上歡快地玩耍。


  突然,天空中出現一隻巨大的雄鷹。雄鷹展翅,猛地撲擊下來,將兔子抓在手裏肆意玩弄。兔子不斷掙紮,卻如何 逃得過雄鷹堅硬而有力的鐵爪。無奈的它隻能發出陣陣淒涼而尖銳的叫聲,可這一切都是徒勞。良久,雄鷹發出一 聲高昂的嘯聲,響徹九霄,然後展翅重新飛上了天空。而它爪中的兔子,從天空中跌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連動 彈的力氣也沒有了。


  蘇景晨躲在桌子底下,屏氣凝神,絲毫不敢動彈。可桌子底下呆久了畢竟氣悶,他竟忍不住劇烈地咳歌起來。


  “什麽人? ”他這一咳,倒是把蘇海二人嚇了一跳。蘇海惱怒之下,一掌將桌子拍成了兩半。蘇景晨避無可避,隻能 自己走了出來。


  “你不是應該在地牢裏,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蘇海看了看蘇景晨,又轉頭看了眼蘇芊芊。


  “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躲到桌子下麵的。”蘇芊芊一臉無辜,看向蘇景晨的眼神又羞又急。


  蘇海正準備再次給蘇景晨一點顏色瞧瞧,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芊芊姐,你在嗎?我是阿飛,我有話要對你說。”阿飛站在門外,說道。


  “哦,阿飛啊,我已經睡了,有什麽事你明天再來吧。”蘇芊芊看到蘇海的眼神,趕忙回答道。


  “那好吧,我明天再來。”阿飛聞言,當即轉身離去。


  聽到阿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內三人都鬆了口氣。要是阿飛進來了,這屋裏麵的事情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蘇景晨,我原本還打算讓你多活幾天。既然你這樣急不可耐地找上門來,那我就隻好大發慈悲地成全你了。”蘇海 說完,抬掌就向蘇景晨拍去。以蘇景晨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是這掌被拍實了,斷然沒有活命的可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房門卻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阿飛提著劍站在了門外。


  “芊芊姐,你沒事吧? ”阿飛看著蘇芊芊,一臉擔憂地問道。


  他剛剛轉身的一瞬間,蘇景晨和蘇海都下意識地放鬆了聱惕。武功到了阿飛這種程度,甚至已經能聽出來人的呼吸聲。 顯然,阿飛聽出了屋裏有三個人,而且還有兩個男人。他向來對蘇芊芊無比仰慕,這一發現頓時讓他心急如焚,在 聽到桌子碎裂的時候,當下來不及細想,一腳踹開了房門。


  “我……”蘇芊芊抱著自己的衣服,看著阿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蘇海哥,你怎麽在這裏? ”阿飛剛剛進來的時候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蘇芊芊的身上,現在終幹發現了她旁邊 的蘇海。


  “阿飛,你來得正好。蘇景晨這個畜生,不僅從地牢裏逃了出來,還想要對芊芊不軌。這一切還好被我及時撞見,否 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蘇海指著蘇景晨的鼻子,對阿飛說道。


  “芊芊姐,是這樣嗎?”聽到蘇海的話,阿飛頓時感覺怒意上湧,眼睛登時就紅了。


  “嗯。 ”蘇芊芊含著淚,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哭了起來。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枉我還曾經將你當成朋友。”暴怒之下的阿飛變得無比可怕,他一把抓住蘇景晨的衣領, 拎到了外麵,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蘇景晨嘴中吐出一口鮮血,感覺到渾身劇痛難當,也不知道骨頭到底斷了幾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看著夜空中 的點點繁星,他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也許就這樣被阿飛打死,也挺好吧。”蘇景晨心裏想道。他活了二十幾年,大多數的時光都是不怎麽愉快的。很小 的時候,就沒了爹媽,沒有人疼愛。他性格孤僻,也沒有什麽朋友。大學四年,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結果在 付出所有之後,得來的卻是一句分手。但好在,這幾個月裏,他享受過了普通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生活,甚至費盡 所有想象力也想象不出的生活。這輩子,足矣。


  “你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 ”從內心深處,阿飛並不願意相信蘇景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蘇芊芊親口指證,蘇 晨又啞口無言,這又怎能不讓他相信。因為相信,所以更加憤怒。


  又一次將蘇景晨掄起來,然後狠狠砸在了地麵上。蘇景晨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整個身子都快被阿飛給摔散架 了。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最後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一死罷了。


  白色的劍光,快到極限,蘇景晨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那是阿飛的劍。天上地下,沒有人能使得出這樣快的劍來,除 了阿飛。這一劍之後,蘇景晨將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一秒鍾之後,兩秒鍾之後,三秒鍾之後,蘇景晨疑惑地睜開了眼睛。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把劍。 這把劍離他的眼珠隻有不到3厘米的距離,就這樣懸停在了空中。而這柄劍的主人,此時正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揮劍 的姿勢。


  “發生什麽事了?”蘇景晨已經沒有轉頭的力氣了,但他還是聽出了這是納蘭若容的聲音。


  “納蘭家主,你還好意思說。之前我們說好,一個月內不殺蘇景晨。可如今一個月的時間還沒到,你居然派人將蘇景晨 這小子救了出來。不僅如此,這小子還潛入我姐姐的閨房,準備對她行那不軌之事。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蘇海從房間裏走出來,對納蘭若容說道。


  “父親,你快救救蘇大哥啊。他好像傷得很重。”


  “沈曼歌,是沈曼歌的聲音。”蘇景晨的心中呐喊著。


  納蘭若容不急不緩地走在蘇景晨身邊,彎下腰來,將蘇景晨扶了起來。


  “全身經脈俱碎,好狠的心。”納蘭若容歎息了一聲,伸手解開了阿飛的穴道。


  阿飛穴道一解開,提劍再次朝蘇景晨刺去。這一下,納蘭若容沒有阻攔。一個完好無損的蘇景晨對他來說,作用不小。


  可是如今蘇景晨已然是廢人一個,完全沒有了利用價值。他犯不著為了一個廢人去得罪蘇家。蘇家家主雖然生死不知, 但蘇家這麽多年來的底蘊不可小覷,若沒有足夠的利益,他並不想將蘇家給得罪死了。


  “楚公子,你救救他。”沈曼歌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其實在阿飛出手的一瞬間,楚翹城也同時出手了。阿飛的劍雖快,但剛剛被納蘭若容點了穴道,真氣還沒有完全暢 通。於是這劍便砍在了楚翹城的折扇之上。那折扇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被阿飛的劍正麵砍中,竟然絲毫未損。


  “表哥,你為何要救這畜生? ”蘇海怒道。


  “反正他已經是個廢人了,殺不殺又有什麽分別?我已經答應了沈曼歌姑娘,就饒他一命如何? ”楚翹城朝著蘇海眨 了眨眼,說道。


  “既然是表哥為他求情,那就留他一條賤命吧。”


  “多謝楚公子。”沈曼歌感激地道。


  “滾吧。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的話,可不是每次都有楚公子救你的。”阿飛一腳踹在蘇景晨身上,惡狠狠地


  道。


  沈曼歌見狀,連忙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蘇景晨。


  蘇家山腰處,下山的路口前,南宮鐵樹和二狗子得到了消息,拿著行李在那裏等著。


  “沈曼歌,今天謝謝你了。”蘇景晨積蓄了半天的力童,終幹說出一句話來。


  誰知沈曼歌卻回身挽住了楚翹城的手臂,對蘇景晨說道:“蘇大哥,有句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非說不可。我是納蘭 家族家主的掌上明珠,而你現在隻是一條喪家之犬,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你就好好做個普通人吧。”


  聽到這話,蘇景晨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楚翹城臉上充滿了得意。隻是,沒有人注意到,沈曼歌的眼角處默默地留 下了兩行清淚。


  蘇家所在的山脈,像一頭猛虎盤踞在華夏大地。時間已到了二月末,春天的腳步近了。外麵的氣候依然是天寒地凍 的,但這山上,一種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已然開始冒頭。這些花又小又矮,但成片成片地生長,看起來倒是頗為壯觀。


  山道上,三個男人互相攙扶著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下去。其中那個病癆gui樣子,仿佛風一吹就要倒的便是蘇景晨了。


  另外兩個人則是南宮鐵樹和二狗子。


  三人來的時候,可謂是意氣風發,欲與天公試比高。可這才沒多久,蘇景晨手筋腳筋被挑斷,體內經脈盡碎,基本上 已經成了廢人。南宮鐵樹和二狗子也在這段時間被蘇家的護衛嚴刑拷打,折磨得不成人形,十成實力剰不下一兩成

  了。


  山路陡峭,又剛剛下了一場雨,因而雖然有台階,但幾人卻走得格外小心。這山雖沒有萬丈,但要是一不小心跌下 去,那也是嗚呼哀哉了。足足三個小時,幾人終幹走到了山腳,再一次見到了蘇家的山門。


  “蘇景晨哥,我們接下來去哪裏?”二狗子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景晨,眼裏滿是心疼。


  “回N市。”蘇景晨幾乎所有的產業都在N市,自然要回N市。


  “蘇家是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三人剛要挪步,一個身著華服的美豔婦人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你想幹什麽?”二狗子認出這婦人是蘇家夫人楚雨熏的丫髮巧兒,當即攔在蘇景晨的前麵,聱惕地道。


  “幹什麽?當初你們來的時候,可威風得很啊。我啊,到現在這臉還火辣辣地疼。你們說,我應該怎麽做呢? ”巧 兒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毒,表情扭曲,整個人就像一隻毒蜘蛛,在三人麵前張牙舞爪。


  “過此線者,死! ”南宮鐵樹從不愛說廢話。他二話不說,拔出闊劍在地上畫了一條直線,冷酷地說道。


  “好大的口氣?就憑你一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狗,也想護主? ”巧兒的臉上充滿了嘲弄。她話音剛落,七名紫甲衛 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我再怎麽樣,也比你這個以下犯上的奴才好。不怕死的,盡管過來便是。 ”南宮鐵樹將闊劍往地上一插,不再說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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