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再見爺爺
“然後我就殺了他？”我重複道，“我倒還真是希望我殺了他呢。”
“你沒有殺他？”
“是啊，早知道我就這個時候殺死他了。這樣的話他就不會搶走我大媽分的所有遺產了。”
“多少錢？”
“一百萬，紀伯搶走了我大媽分得的所有遺產，這些我大媽她們都沒有告訴我。這些都是後來我無意中聽到的，我知道為了那回大媽和我二姐的那些遺產必須要用到一些極端的手段，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要回那一百萬，紀伯就又貪得無厭的回到了我們紀家，他始終對我爺爺那本老字典念念不忘。他再次去我大媽和我姐姐那裏找事兒。於是我就從背後拿磚頭把他拍死了。”
“時間？”
“因為已經過了十二點，所以我想應該是十二月十六日。”
“磚頭是哪兒來的？”
“磚頭是紀伯給的。”我笑道，“紀伯當初為了多賺點拆遷費，準備給我們家的院子蓋上好幾層，於是他就弄來了這些磚頭，後來拆遷辦的人告訴他若是對宅子改建這房子可就不直這麽多錢了，於是他就把這些磚頭還有沙子都堆在了院子裏。我從紅磚堆裏抽出一塊兒拍在他的腦袋上。”
“你一共用磚頭襲擊了死者多少下，都在什麽位置？”周警官從容不迫的問。
“這個我記不太清楚了，我當時不但發著高燒，而且情緒也已經失控了。我覺得應該不會少吧。”
周警官輕輕的拍了拍桌子，“你一共拍了死者九下，而且一擊斃命。這絕對不是過失殺人。”
我笑笑，心裏在打鼓，怎麽回事兒難道這周警官還打算救我於水火之中。
“當然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過失殺人，聽了這麽多您應該也清楚了，我這是蓄意殺人。這種殺人的衝動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在心裏潛伏著了。”
“那你為什麽在十二月十六日才找沈漱沈警官來自首？”
我看著沈漱笑了，我知道沈漱這個膽小鬼，此刻心裏早就打上小軍鼓了。於是我隻好說，“當然不是我去找沈警官的了，實在是沒辦法，在殺了紀伯之後我有些驚慌失措，但是轉念一想反正殺一個人也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死罪已經是難免的了，我也就不怕罪加一等了。就在我打算去找田琴算賬的時候，出門不利的撞到了剛剛回家的沈警官。沈警官看出我的異常之後，一直苦苦相逼，在她百般追問下，我才如實相告的。如果沒有沈警官我就成功的為自己報仇了。”
“哼，你還是感謝沈警官吧，不然你下輩子的時間也都要用來還債了。”周警官邊說邊搖頭。
我笑笑，“那對我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了。不知道各位警官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痛快。”
“我再問你，為什麽在你殺完人之後，你姐姐帶著孩子和你大媽卻突然從南城消失了。”
“您這話說的，我二姐紀揚東原本就不是我們紀家的孩子，而我大媽也和紀家沒有什麽關係了，走不走都是他們的事情，我也管不著。”
周警官沒有搭理我，他衝沈漱說，“帶他走吧。”
回到特殊關押室的路上，沈漱和我說，“你可傻，連我師傅都幫著你說話，你居然這麽不領情！”
“心領了也就夠了。”我抱歉的笑笑。
“剛才我們已經派人去抓田琴過來了，但是派出去的警官說，田琴已經死了。”
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死了？”
“是死了。”沈漱幹脆利落的說，那種感覺就好像田琴也是死的很幹淨利落一樣。但是事實上田琴死的並沒有那麽痛快。
“父子犯罪這還是頭一次聽說。紀明可是活活把田琴折磨死的。比起你他可是狠多了。你要不要和他見上一麵，我幫你們安排了見麵。”
我沉默了一下，“不用了，我不想見他。”
“可是他要求要和你見一麵。”
“你就和他說我不想見。你讓他該幹嘛幹嘛去吧。”
“我也和他說過，我說繁星不會見你的，但是他卻說，如果你不見他，他就會替你翻案。”
“會會他也無妨，反正你們別把我們倆個關一塊兒就成。”
“放心吧，你的情況特殊所以隻能把你關在特殊關押室裏。你可以住小單間兒，但是他不行。”沈漱看著我又說，“繁星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兒，紀揚東他們沒有離開南城，她們也想要見見你。”
我不是不吃驚的，但是我也隻能平複心情說。“你告訴她我不想見她，等事情一錘定音以後你再安排我們見麵吧，現在你們就是把她給我綁起來，也要讓她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
“是，你姑姑他們已經把她所在屋子裏了。而且你媽媽還有夏秋冬的哥哥也在看著她。”
“這我就放心了。帶我去見紀明吧。”
紀明看到我，臉上稍微露出了一點點吃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還吃驚個屁呀。
我在他對麵坐下，不發一語，他見我不說話也主動說道，“繁星。”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要知道這個名字是和你沒有關係的。都到這份上了。我們之間也沒有那個套近乎的必要了吧。”我冷冷的打斷他。
“請你原諒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為了讓你安心的去死，我隻能告訴你，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我根本就不恨你。”
紀明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他簡直就是難以置信的。
“你別這麽一副沒出息的表情好不好，就好像誰剛剛赦免了你的大罪事似的。我不會去恨你的，因為你知道愛恨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有了愛才會有恨，我根本就不愛你，我拿什麽去恨你？恨不起來，也懶得恨。如果你就是為了祈求我的原諒才來的話，那麽我想你可以去做你的正經事兒了。心安理得的走吧。”
“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當我五十歲的時候，當我再也玩兒不動的時候我才知道我不僅是紀天助的兒子，我還是你紀繁星的爸爸。我承認我確實不夠成熟，我確實很不負責任，請你原諒我的不成熟。”
“所以說啊，你想讓我拿什麽原諒你啊。”我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發火也很可能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
紀明既然當著我的麵潸然淚下，他說。“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你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我忽然想起了上學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過那個鱷魚的眼淚，很珍貴也很虛假。於是我大叫，“沈漱你快進來看看。”
沈漱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呢，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她瞪著大眼睛問我，“怎麽了？”
我指著紀明的眼淚，狂笑著說，“你快看啊，鱷魚流眼淚了。”
沈漱也嗤笑道。“紀叔叔您就別再繁星麵前裝模作樣，有那個時間您還是跟我去審訊室做記錄去吧。”
“我知道你們都恨我，家裏的人也恨我。我回家的時候，紀繁星的姑父狠狠地打了我他說，你這輩子就沒做對過什麽事情，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情就是你殺了人，他說這是我做的最像人事兒的一件事情。”
我衝沈漱笑笑，“哈哈，要是我姑父都這麽說了。那看樣子還真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沈漱也沉默的點點頭。沈漱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那個老好人的姑父都發這麽大的火，那幾說明我姑父得對紀明有多看不順眼啊，更何況還打了他，我姑父也應該是氣壞了吧。
意識到自己笑的太歡樂了，完全忘記的我現在是一個殺人犯的事實，可是即使此刻我真的是一個殺人犯，我也依舊會這麽開懷的笑出來的，因為我不的不承認，這實在是好笑。我對沈漱說，“快沈漱，快把這大叔帶到審訊室去吧，不然是要被活活的笑死了。我可沒見過這麽好笑的人呢。你快去帶他做犯罪記錄吧，不然一會兒我笑死了，他還得多加一條罪。”
“小陳。”沈漱衝外麵的年輕男警官叫道，“帶這個人去審訊室，我一會兒就過去。”
“好的。”
在回到特殊關押室之後，沈漱和我說，“結果下來我會通知你的。”
我點點頭說。“但願是立刻執行的槍決。”
“這個有點困難。”
“你走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你要是難受的話就叫人過來，我已經都給你打點好了，你放心吧。哪兒難受你都要和他們說，不要一個人死扛著。”
“我知道。可能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別婆婆媽媽的了，快走吧。”
很多天以後，沈漱告訴了我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她和我說，非常遺憾的是我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了。那個時候，我因為在監獄裏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病情惡化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快，於是我告訴沈漱一個好消息。我說，我快不行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可以刑滿釋放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了。但讓人遺憾的是我還要再撐一些日子，因為我得告訴爺爺來到這個人世間的那個孩子到底是男的紀真淳還是女的紀真純。
真的快了，爺爺。我們馬上就要見麵了，因為我和我的孩子也馬上就要見麵了。有什麽話我們見麵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