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回不到的舊時光
一行人晚上回到紀家。紀家的子女望著川島千代子這個女人的時候，紀天助和紀繁星，就像沒看到那些眼神似的領著川島千代子招搖過市.紀家的小女兒抓住紀繁星問，“紀繁星，這位奶奶是誰啊？”
紀繁星笑笑說，“奶奶啊。”
“奶奶？誰的奶奶？”
紀繁星笑笑，“奶奶就是奶奶啊。”
川島千代子看著眼前這個隻有七歲的孩子，她笑了。她懂得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其實並不傻，他隻是知道該如何避免爭執。
紀繁星拉著她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稚氣的說，“這個是我的房間，爺爺說我是大孩子了應該一個人住了，但是晚上我一個人住在這個屋子的時候我會很害怕。奶奶你可不可以今晚留下來陪陪我。”
川島千代子溫柔的撫摸著孩子又揉又軟的頭發，衝他微笑道，“好。”
川島千代子知道這個孩子絕對是聰明的，他甚至比任何人都隱忍。
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紀天助向川島千代子一一介紹著家庭成員，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三個孫女兒，一個孫子他一個也不落的向川島千代子介紹到，紀天助絕對不會天真到這樣一一介紹川島千代子就可以融入這個大家庭中來，他這麽做絕對不是與他們商量，而是一種態度堅決的，強勢的生命，他說，“這位是川島千代子，是我的朋友。”
“朋友？恐怕不是一般的朋友吧！”川島千代子一抬頭便看到下午那個醉鬼說話了，她記得這是紀天助的大兒子。
她看的出來這個醉鬼說出了一屋子人的心裏話，她感受的到，這個家裏的人都對她充滿了敵意。
“爺爺，我吃飽了。”紀繁星從高高的檀木椅子上跳下來。川島千代子看著他，紀繁星也含著笑看著她。
她知道她又欠這個小東西很大的人情了。
“這麽快？你的米飯還剩下半碗呢。把米飯吃完了再走。”紀天助嚴肅的說。
“不了，我要去找沈漱玩兒，她說今天晚上要帶我去捉知了猴的。”說完一溜煙跑了。
“這個小兔崽子。”紀天助望著紀繁星的背影笑罵道。
川島千代子知道，紀繁星這個孩子，不管是遇到了什麽樣的狼煙戰火，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就躲得遠遠的，他的自我保護意識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這滿室的狼籍，他就這樣留給了身強體壯的大人們，留給他們，讓他們爭吵和撕扯。
“爸，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但是我隻是想要告訴您，若是這個女人留在了家裏，您就不會有我們這些兒女了。”說話的這個人就是紀繁星的姑姑。“爸，您這樣做對不起媽。”
“就是啊爸，我看這個女人八成是衝著您的錢和房產來的！”老大再次開口。
“你給我閉嘴。”紀天助吼道。
紀天助的小兒子，擦擦嘴，一拍腿說，“爸，我吃完先走了，今天我執晚班。”說完連聲再見都沒有就幹淨利落的走了。川島千代子在見到紀天助的小兒子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冷漠，又高傲，特別是剛才紀繁星在飯桌上的時候，連她這個外人都知道要給紀繁星的碗裏夾點菜，偏偏他這個父親都不屑看紀繁星一眼，更別說給孩子碗裏夾菜什麽的了。他見到自己的孩子一點親昵的感覺都沒有，就連紀天助的二兒子都知道抱抱這個孩子，用下巴上青灰色的胡子疼愛的蹭著紀繁星的小臉蛋兒。
而他見到孩子卻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離開了，紀繁星見到他也隻是嚇得楞住了而已。
紀天助對自己這個小兒子，也隻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了。
“爸，您都這歲數了。也就別再搞什麽黃昏戀了，更何況您看，媽還在那裏呢。您對的起媽嗎？”紀繁星的大伯喝的有些醉了，人在酒醉之後就什麽話都敢說了。
紀天助拍案而起，“你說什麽？我對不起你媽？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德性，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你自己去照照鏡子，你自己看看你還有人樣嗎！”
“我他媽的就是再沒有人樣，也比你強。我跟您說，這紀家大院兒以後就是我的了，我告訴您，要是讓這個臭女人嫁到咱們紀家來，我絕對不會給她好日子過，你可以對不起媽！但是我們幾個姐弟都是媽的兒子，我們不能做對不起媽的事情。”
紀天助摔下手中的杯子，“好啊，你們都是你媽的兒子，你們就不是我的兒子了是不是，好既然你們都不是我的孩子，那我也不會把這個紀家大院兒留給你們這幫白眼兒狼，你們都不是我兒子，那好，我就把我所有的家產都留給我的寶貝孫子，紀家的錢你們一毛都別想拿。滾，都給我滾。”說著紀天助揚手把自己手裏的杯子摔了出去。
川島千代子看到紀天助的子女和孫女兒們都離開了，她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是壓抑，是無助，是惋惜，是委屈，但是更多的是她對生命的感歎，她覺得自己蒼老了，一顆心又累又倦，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紀天助，她想和他一起攜手走完最後的人生，但是他們到底已經不在年輕了，他們不但要考慮自己的感受，還要考慮彼此子孫的立場。
就在川島千代子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紀天助的時候，紀繁星這個小東西有恰如其分的出現了，他手裏握著兩瓶汽水兒，他把汽水兒放到了川島千代子的麵前，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這是我朋友給我買的，送給你一瓶。我自己和爺爺喝一瓶。”
小小年紀的他，真心讓她感到幸福和寬慰。她也注意到，紀天助在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緊鎖的眉頭，像彈簧鎖一樣打開了。紀天助吃力的把紀繁星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笑著問紀繁星，他說，“繁星，讓這位奶奶住在我們家好不好？”
“奶奶，她住在這裏不會走了嗎？”紀繁星天真的問。
“你希望奶奶走嗎？”
紀繁星搖搖頭，“我不希望，可是剛才大伯和我說奶奶不是好人，他說奶奶殺了很多的中國人，大伯還說奶奶不喜歡爺爺，奶奶想要我們家的房子，大伯讓爺爺把奶奶轟走。”
“豈有此理，怎麽能當著你這個小孩子的麵前胡說八道呢！”
“我也說不信，但是大伯打了我的屁股。”說著紀繁星從紀天助的大腿上跳了下來，然後非常利落的扒開褲子，覺著光溜溜的屁股衝著紀天助，他一邊扒著屁股一邊說，“爺爺你看，大伯就是打在了這兒，現在還疼呢。”
雖然川島千代子和紀天助都看到了那五個鮮紅的大手印，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笑了。紀天助幫紀繁星踢好褲子，又在他的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去吧，找沈漱他們玩兒去吧。”
晚上，川島千代子在幫紀繁星洗完澡以後，一邊幫他穿衣服，一邊把自己脖子上的海豚項鏈卸下來掛在了紀繁星還帶著水珠的脖子上，紀繁星一邊看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一邊問，“奶奶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奶奶給你的禮物。”說完她深深地在紀繁星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她說，“我家裏也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哥哥和妹妹。真想帶你去見見他們。”
“他們在哪兒？他們在南城嗎？”
“他們住在外國，離南城很遠。”
“爺爺說，我媽媽也住在國外，爺爺說媽媽在美國，小哥哥和小妹妹他們在哪個國家？”
川島千代子小，“他們也住在美國。”
“那我就不能去找他們了。”
“這是為什麽？”
“因為我爸爸不讓我去美國，他說媽媽是在那裏，爸爸不讓我見媽媽，所以我不能去美國。”
聽到這兒，川島千代子，變的默不作聲了，她隻是默默的在給小紀繁星穿衣服。她知道對紀天助來說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心頭肉，她雖然不忍奪他所愛，但是她卻實在是喜歡這個孩子，她想把這個孩子帶回美國，至少應該讓這個孩子留在他母親身邊才是，這個孩子應該是很想念她的母親才對的。但是她知道要是把這個孩子帶走，紀天助也會變得孤單的，紀家雖然人很多，但是她看得出來，隻有這個叫紀繁星的小孩子才是真正懂得紀天助的。而紀天助也隻有在這個孫子麵前才會露出些許的笑容。
於是川島千代子問紀繁星，“繁星，你想你的媽媽嗎？”
紀繁星搖搖頭，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為什麽？”
“因為我不知道我媽媽是誰，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雖然我沒有媽媽，但是爺爺對我很好。”
川島千代子一聽，一陣鼻酸，她說“那我帶你去找你的媽媽，讓你和你媽媽住在一起好不好？”
紀繁星還是搖頭，“不要了，大伯說媽媽不要我了。而且我要是走了，爺爺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