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當西索接到伊爾迷的簡訊時，他正在距離地面兩千米以上的高空。
對於飛艇來說這個距離不算特別高,雖然是天空競技場的兩倍，但那也只是全世界第四高的建築物，正正好適合從上往下俯視美景。
從高處向下看,會產生將全世界收入手中的錯覺,雖然西索對此並不感興趣。
對被甩在身後的人或事沒有興趣，能夠讓西索入眼的,只有遙不可及的前方，以及在身側窄窄的平行線。
伊爾迷在他的前方,又或者在他的身側,正是因為如此，眼中才偶爾能有他的倒影。
邪惡的倒影。
晃蕩著一隻酒杯，淡黃色的庫干香檳在陽光的折射下幾乎透明，私人飛艇的採光設計非常好，坐在他的位置上,技能享受高空的陽光，又不至於因為陽光而被刺得睜不開眼，只有淺淺的波浪,投注在酒杯中，晃蕩著，一圈一圈，泛起金色的漣漪。
偶爾西索也會有安靜的時候，不是在戰鬥，不是在培養小蘋果，只是坐在真皮沙發上，穿著西裝，連鍾愛的小丑裝飾都被卸下來，輕薄的假面簡直是化妝利器，一鍵上妝，等都不要等。
他眯著眼睛，嘴角淺淺勾起，因為西索長了雙漂亮的丹鳳眼，配上他過於輕佻的五官總是會讓人產生他在打壞主意的錯覺，特別是此時此刻配上香檳以及手工西裝，沒人會覺得他是個好傢夥，只能讓人產生衣冠禽獸之感。
這麼說其實沒有錯，西索此人，在他睡眠外的時間中，有超過95%都不在干好事，或者說正在計劃幹壞事。
在他放在褲子口袋中的手機震動時，西索也正在醞釀著對下一顆看中小蘋果的培養，雖然資質比不上小傑，但是聊勝於無，也到了快能把果實摘下來的時刻，如果不去親自採摘，等待他的唯一一個未來就是在泥土中腐爛。
「嗯？」他翻開手機蓋，願意聯繫西索的人不多，如果並非暫時的利益關係，會長久聯繫他的在西索從出生開始計算的時間中，也只有那麼一兩個人而已。
考慮到另外一個已經被送入死神的懷抱，剩下的那人是誰可想而已。
【小伊】
充滿了西索式惡趣味的昵稱，光是看見屏幕上跳動的字眼就能在腦海中模擬出他叫伊爾迷名字時甜膩膩的模樣，除了西索本人以及被呼喚的另一位當事人，估計任何一個外人聽見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寒顫。
他先不著急著看內容，而是看著來信人名字兀自猜測，如果是伊爾迷主動找他，那定然是一件會讓西索感到愉悅的事，那個男人總是知道怎麼樣才能把他引誘出去做免費勞動力，而對於渴望與強者對戰的他來說，這是打發時間的最好方法。
小伊為他挑選的對手，一定會比快要腐爛的小蘋果有趣，嗯啊~，光是想想，他就迫♂不♂及♂待♂了。
【來ngl】
指令性的語言，非常符合伊爾迷的性格特徵，他一直就是這樣，無論是對弟弟們也好，對西索也好，這個男人天生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委婉地溝通，人與人之間的對話技巧只會用來面對客戶或者出現在任務進行的過程中，面對家人以及熟悉的合作同伴，他只有命令命令與命令，所有人都得服從於自己，這就是伊爾迷的邏輯。
ngl嗎？他的眼睛眯起來，聽說過這個地方，一個只有農業與科技隔絕的國家，竟然要求他來這裡，而且是立刻，小伊一定又壞心眼了。
西索和伊爾迷很默契，這與他們合作時間將近20年有很大關係，如果伊爾迷在指令中附上時間，那絕對是以此為期限，在約定時間以內達到，而西索十有*也會拖到最後一秒，踩點，扭著小蠻腰到達指定位置。
但如果沒有附著時間，就有趣了。
那意味著「立刻」「馬上」「一秒鐘都不許耽擱」，無論西索有什麼事，只要不夠緊急，那都要放下，去找伊爾迷。
為什麼能篤定西索會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來找自己？這大概就是伊爾迷的自信吧？或者說是他們兩人之間微妙的默契也說不定。
所謂的雙向關係，正是在一次次的經營中才能發展，當種子播下，卻沒有主人悉心照料，哪怕是再美麗的花朵都會黯然失色，甚至存活不到足以開花那一點。
「改變航線。」這就是私人飛艇的好處，西索本人又擁有獵人證，自帶無數特權，他可以隨時隨地去自己想要前往的地方。
「去ngl。」說完這句話，他才在手機上按鍵回信，從他回的話中完全看不出來西索竟然已經馬不停蹄地趕往ngl，甚至來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
【嗯哼~那裡有什麼能讓我興奮起來的東西嗎】
難耐地舔嘴唇，光是想到在屏幕那一邊的小伊，就忍不住興奮起來，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伊爾迷本人，而是藏在他背後的東西，能讓西索感到興奮的戰鬥，新奇的體驗，但凡需要他出手，那都不是伊爾迷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掉的東西，可能是一個有些棘手但還不至於威脅自身的強者，又或者是，一群。
啊，身體中的另一個他在飢♂渴♂難♂耐地扭動，光是想想就能產生高♂潮的快感，實在是太令人興奮了。
伊爾迷的回簡訊速度像是來最快的，據他所說這是職業修養，為了讓客服產生自己是被重視著的錯覺，在收到簡訊的瞬間便會不加停頓地查看，然後斟酌著回信，西索雖然不會得到一份措辭嚴謹的回函，但是回信速度卻可以參照客戶級別的待遇。
【就算是性♂奮都可以】
黃段子，但是卻讓他的嘴角恣無忌憚地咧開，像是臉被從中間切割的小丑。
反派總是鍾愛小丑的形象，無論是他還是dc世界另一個以小丑為稱號的男人，即使現在西索並沒有穿小丑裝，臉上也缺少奇特的花紋，但是帶給人類的恐懼感卻半點不少。
是從皮肉，是從骨頭下透露出來的，人類最原始的顫慄。
已經開始性♂奮了，他。
伊爾迷進入了ngl，不是以正常的方式，他順著洋流漂泊，終點是沒有機械的小國家，因為靠海岸的那一端什麼都沒有，礁石或者低矮的灌木，都是一些對國家沒有必要的東西，而且，因為海中的怪獸漩渦繁多，哪怕是船隻都無法通過這一段死亡海域。
國家的締造者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有人通過洋流漂流至此，有這能力的人無一不是出眾的海洋獵人，他們的獵人證足以從大門堂堂正正地進入。
說到底，這裡也是有著「入國最困難的自然保護區」這樣暗含讚賞性的稱呼啊。
偏偏出了伊爾迷這種奇葩，真是防不勝防。
「果然，這個國家依舊沒有在在設置防禦的地方設置防禦。」伊爾迷上岸的時候還吐槽，「這和六年前完全沒有改變。」
系統想吐槽說你知道的真多，誰也不知道，伊爾迷這個男人究竟將觸角都伸到了哪些地方，只要做壞事，還有高額利潤，都能看見伊爾迷的身影。
這可不是說他是天生的壞人，只不過，大部分在短期內會有高額回報的工作都不是什麼好事，嗅覺更加靈敏的他則像無孔不入的蒼蠅，哪裡都能參合一下。
「所以說，你和這裡的毒、品也有聯繫嗎？」系統的記憶並沒有出錯，只是這個男人實在是做了太多的壞事，讓他計算都計算不過來，像是毒、品，作用於神經的，作用於身體的，低成本的，高成本的，他幫助運輸，從中間抽取利潤，在國境線上販賣，保護毒、梟的隊伍順利抵達交易地點。
什麼事情都做過，真是毫無是非觀念可言的，壞人中的壞人。
「小成本的精神系毒、品，銷售額很不錯哦。」沒有一絲絲防備地說出這個國家的秘密，如果當權者有能力，大概會處心積慮將知道太多的伊爾迷幹掉也說不定，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目前還沒有人能夠成功地幹掉他，v5的領導者尚且要妥協，更不要說是ngl這種才新建立沒有幾年的小國家了。
「畢竟這個國家的建立，就是因為毒、品的高額利潤啊。」
上岸，充滿海腥味的風遮掩住了陳舊的血腥味，就算是小傑的嗅覺都不一定能聞得出來，畢竟，這裡有血是將近大半個月以前的事情了，伊爾迷能在海中撈到嵌合蟻的斷肢都是一件無法用幸運來形容的事，應該說是超級幸運兒才對。
就像是被命運女神眷顧著一樣。
不過，在這裡的是伊爾迷而並非小傑，雖然他的嗅覺不如對方靈敏，但是對血有一種直覺。
很正常，一項工作坐久了都會形成反射條件，伊爾迷的工作性質讓他對於人體對於骨骼對於鮮血無比敏感，別說是半個月來存在的血了，哪怕是將血跡沖刷掉，他都能發現蛛絲馬跡，這更近似一種直覺。
可怕的直覺。
「啊，找到了。」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沙灘上的痕迹雖然已經被潮漲潮落刷洗，但是無法接觸到海水的更加凝實的土地上，痕迹卻不那麼容易被沖刷掉，深褐色接近黑色的血塊，一灘一灘，彷彿為伊爾迷指明了前進的道路。
那是海岸邊上的潮濕山洞，與地下水相連，有魚在裡面生活，很難說究竟是深水魚還是淡水魚，血的味道，就是從潮濕的山洞中傳來的。
「看樣子，已經離開很久了。」從這裡血的乾涸程度，以及生命存在的痕迹就可以判斷出很多東西，第一件事就是彎下腰讓系統分析血液的來源，「怎麼樣，是同一個生物嗎？」
「是。」系統的工作效率高到人類難以想象，以現存的科技，恐怕過上幾百年才能稍微相提並論，現在差得還很遠，他只要採樣，掃描，分分鐘就能出實驗結果，果然是人類，恐怕還要等上一天。
「是嵌合蟻的血液，」他說，「同一個生物。」
女王。
「還真是強大啊，它的生命力。」伊爾迷用指腹觸碰乾涸的血液，然後搓動手指，化作齏粉，從他手指縫中漏了出來。
雖然已經知道了嵌合蟻是擁有高智商的智慧生物，但是伊爾迷拒絕對未脫離獸型的生命體用「她」來稱呼，既然還是畜生的樣子，那麼就應該接受畜生的待遇，他是這麼想的。
很傲慢的想法，人類對於自身種族的高高在上感無論過多少年都不會改變，即使是系統存在的遙遠新紀元，類人生物依舊站在食物鏈的頂端，無法擁有類人形態，還以最低級的生命形式存在於星球上，無法清晰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就只是食物而已啊，這不是很簡單的判斷標準嗎？
首先是思維，然後是存在形式，哪個時代都逃不過最基礎的價值衡量標準。
通過斷肢作為樣本，系統已經模擬出了女王的正式體型，比一般人類還要高大那麼一點，說它是巨型也不為過，但即便如此，生命體體內血液總量是有定數的，就目前為止看見的乾涸血液而言，它才到達這個島嶼的失血量應該非常可怕才對，可怕到不應該活下來。
擁有頑強的生命力，這是生物進化的開始，只有有了生命，才能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淘汰中存活下來，不斷向著對自己有力的方向成長，融合適應者的基因，通過繁衍，在短短的時間中走過人類花上億年才達到的標準，這就是嵌合蟻這種生物的可怕之處。
以螞蟻而言，通過吞吃其他昆蟲來獲得新的能力是有限的，受到體型限制，進化的極限早早就展現在了這種生物的面前，但如果是體型比人類還要大的生物，那似乎就不太妙了。
伊爾迷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這不是說他的性格陰暗，而是說他想問題會習慣性地向著最糟糕的方向思考，根據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一點點變糟糕的可能性，那麼都可能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這幾乎成為了可怕的永恆不變的真理。
「一種什麼都吃的，高智商的，通過吸收其他生物基因來繁衍的生物，而且來自於黑暗大陸。」伊爾迷看著冷冷的月亮，他可不會說類似於今晚月色很美的混賬話，只是在合理推斷罷了，「你覺得，這種生物，他們的食譜中會包括什麼呢？」
大概，會有人類吧？
「你很在意嗎？」系統反問，確實，以他的資料庫可以推斷出嵌合蟻造成威脅的可能性，但那一切都只活在計算之中，所以並不慌張。
怎麼會有他慌張的餘地呢？雖然很討厭這種認知，但是系統唯一堅信著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是小仙女罷了。
沒有人比他更加恐怖，簡直就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嗯，很在意。」讓系統沒有想到的是，伊爾迷竟然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但是短暫的驚訝之後他開始警惕，能讓他在意，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一個在獵人世界讓伊爾迷在意的玩意兒是貧者薔薇，然後他弄到了它的圖紙，這些年伊爾迷可是靠出售貧者薔薇賺了很大一筆。
只要對自己有利，他真的什麼都能做。
「如果螞蟻像你說的一樣強那不是很好嗎？」心情愉悅，從大腦的角落中拾掇出昆蟲學的分析論文，也不知道他在哪看見過，而且竟然還記了下來，系統原本來以為，對於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伊爾迷是看都不會看一樣的。
不，說不上沒有用，現在，不就被他用在了分析之中嗎？
「在昆蟲世界中，螞蟻可是被認為擁有最為強大的軍隊，而且還非常善於建立新國度的生物。」他總是能用敘述戲劇的方式來講恐怖故事，系統完全不認為，作為人類，他說的話能給同胞帶來想要微笑的愉悅感，連變形記都不如，好歹卡夫卡是抱著能讓人笑出聲的諷刺精神來寫的。
伊爾迷擁有的大概只是純天然不做作的惡意了吧？
「你不覺得很好嗎？迅速繁衍不斷成長，在到達一個頂點之後想要凌駕在人類之上。」他一頓，「特別，食譜中還包括人類。」
這樣一想的話食物鏈就會被倒轉吧？
「這個時候，就會有正義的使者來制裁惡徒。」
「你想當英雄嗎？」系統驚訝極了，他並不覺得伊爾迷身上有英雄情結，雖然他是個可怕的個人主義者，一個自戀狂，但是英雄是需要保護普羅大眾吧？他更適合當被打倒的boss。
稍稍令系統有點欣慰，小仙女這一點自我認知還是有的。
「不，我喜歡當操控一切的幕後黑手，明確表達出自己的喜好。」他還貼心地補充一句，「不會被主角打倒的那種。」
如果真有這樣的漫畫存在，那一定是恐怖漫畫，系統想到，被反派懟死的主角，果然是因為前期設定能力太過於強大了嗎？
「所以你想幹什麼。」他冷靜一下，不問清楚小仙女的打算，心會懸在半空中惴惴不安，有個不按照常理出牌又武力值感人的宿主，實在是太可怕了。
「大概是想借用他們的力量吧。」伊爾迷摸著自己的下巴，「很希望他們能將英雄引出來，最好在壯烈犧牲后同歸於盡。」
好像有點猜到英雄是誰了。
「怎麼說呢，人一單活久了就會妨礙到年輕人的前進。」他說，「雖然我不是比楊德，但是比起與瘋狗互相撕咬，還是先把攔在門口的大山搬開比較好。」
他是這麼說的：「退一萬步來講，如果英雄失敗了，但是我卻成功了，以此來賣人情也不錯啊。」語氣微妙極了，「反正，也沒有人敢把揍敵客的資料公布出來。」
別搞錯，那可不是為了保護揍敵客，而是為了保護民眾，1億戒尼一張的照片是個謊言，根本就沒有人敢把揍敵客家成員的照片放出來，以訛傳訛的傳說，除了傻瓜，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了吧？
希望嵌合蟻能夠強大一點，伊爾迷是這樣想的，畢竟，死於拯救世界，比他後期為了清掃道路不得不親手把尼特羅做掉後遺症少多了。
他所圖謀的，絕對不僅僅只有浮現在水面上的那一點點而已。
要更多，更多。
「吶，奇犽。」小傑晃蕩著雙腿，「快要到ngl了。」
「啊。」奇犽咕咚咽下一口口水，終於又要見到大哥了嗎，可惡，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了。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小傑，奇犽。」凱特插嘴問道，「正好最近有點事情要麻煩揍敵客先生，如果能面談的話就太好了。」
「無所謂。」奇犽的態度。
「不過還真是奇怪啊。」小傑說道，「凱特和奇犽，對待奇犽大哥的態度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一個避如蛇蠍，另一個則接受良好，究竟是什麼造成了如此反差，小傑不清楚。
「在凱特眼中，奇犽大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在我眼中嗎？」他想了想說道，「如果是對客戶而言，應該是非常可靠的出色的大人吧？」
凱特的說法是基於自己的合理推斷，無論是不屬於本人領域的學識也好，他完成任務的效率也好，哪怕是自認為對魔獸無比了解的凱特，偶爾都要求助與伊爾迷，而且對方說話不拖泥帶水，對客戶又有足夠的耐心，無論怎麼想都是非常出色的人物。
他是沒有職業偏見的，畢竟，自己的出身也不那麼光彩。
奇犽：呵呵。
這是我本年度聽見的，最冷的笑話。
伊爾迷日記：
沒錯我就是辣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