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伊爾迷不愧是伊爾迷，有他一路保駕護航，再加上奇犽的配合掩護，直到亞露嘉長到可以開始家族訓練的年紀，這家裡都沒有除了伊爾迷與奇犽以外的人發現他的異樣。
「這是一個坎，」伊爾迷對他早慧的弟弟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奇犽？」
「啊。」現在這世界上估計就沒有人比奇犽更懂伊爾迷的意思了，才開始訓練不過大半年的他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血腥、疼痛，每一天每一天身上都會增加新的傷口，高伏特的電擊讓他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就算是意志堅定如他，偶爾都會恨不得就這麼暈厥過去，在痛與絕望中度過的每一天，淬鍊的不只有他的*，還有他的精神，明明是3歲的孩子卻偶爾能在他身上看見只有成年人才會有的冷漠。
「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奇犽皺眉頭，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亞露嘉憂心忡忡，他尚且難以忍受的殘酷訓練，活潑可愛的妹妹真的能承受嗎？
這個問題也正是伊爾迷擔心的，無論是亞露嘉還是拿尼加都被他保護得很好，雖然循序漸進旁觀了奇犽訓練大半年，但是誰都不能保證在親身上陣訓練時，亞露嘉能夠忍受身體上的疼痛，伊爾迷非常擔心拿尼加會因為亞露嘉承受不住疼痛而不受控制地出現，特別是他還無法一直跟著亞露嘉訓練，就算突然出事也不能遮掩一二，想想實在是太糟糕了。
但不管他們怎麼擔心，事情該來的總是要來，伊爾迷不能改變也不會改變亞露嘉家族訓練的時間，因為他知道，讓他這弟弟自己擁有力量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思來想去，他決定將亞露嘉的第一節課定為刑訊，伊爾迷親自出手，來測試亞露嘉的忍耐等級。
如果他能熬過疼痛指數最高的刑訊而不失控，那麼其他訓練也絕對沒有問題，伊爾迷是這樣想的。
他帶著亞露嘉在幽長又昏暗的走廊上行走，他走前面，而亞露嘉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雖然奇犽也吵嚷著要來看亞露嘉訓練，但是本來就任務繁重的他要求自然被駁回，到頭來這堂刑訊課只有伊爾迷與亞露嘉兩人。
「害怕嗎，亞露嘉。」替小孩子戴上鐐銬懸挂在半空中，伊爾迷問道。
「我不怕。」亞露嘉對伊爾迷笑，「拿尼加說她也不怕。」
他對疼痛的理解很淺薄，因為大哥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最深刻的理解來自於奇犽，他多次旁觀奇犽上刑訊課，雖然因為有他旁觀奇犽會表現得更加堅強，但是亞露嘉卻能從他隱忍的表情中看出哥哥的難受。
於是他知道了，疼痛是很不好的一件事，會讓哥哥露出那樣的表情。
但是大哥說，疼痛時必須的，這可以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亞露嘉牢記伊爾迷的每一句話，伊爾迷告訴他家族訓練可以讓他變強，那樣可以保護自己，於是亞露嘉就不會對訓練有哪怕分毫的排斥，他和拿尼加心中隱藏著同樣隱秘的渴望，如果他們變得強大，那是否就能保護哥哥和大哥了呢？
想要更多更多的表揚，因為開心亞露嘉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為了這個目的，就算家族訓練再辛苦，他和拿尼加也會堅持下去的。
對不同孩子要有不同的教育方式，像奇犽那樣的倔小子就需要逼一逼，將亞露嘉帶著觀摩也未必沒有這方面的考量，他很清楚那小鬼的責任感，只要有妹妹在就會自發性表現出最好的一面，一為表率，二是希望妹妹能看見自己帥氣的樣子。
亞露嘉所需要的大概只有伊爾迷和奇犽的表揚罷了，他挑了一條合適的鞭子，只要有技巧地抽打，並不會傷及小孩子的筋骨，皮肉小傷只要去醫療室一趟就足夠了，揍敵客家養了不少有治癒能力的念能力者，全天24小時待命為家族成員服務。
他所要做的，是測試亞露嘉的極限，所以，這第一場刑訊課，註定不會輕鬆。
「無論多痛，都不能讓拿尼加出來。」他認真對小孩兒說道，「知道嗎，亞露嘉，只有在我和奇犽面前才能讓拿尼加出來。」他湊近孩子，因為被鐐銬吊在牆上，兩人的身高持平，額頭抵在小孩兒的額頭上，這是伊爾迷極少會做的親昵動作，就算與他關係親近的亞露嘉也不由自主睜大了眼睛。
「你可以做到的，亞露嘉。」
「嗯！」用力點頭，因為興奮，小孩兒白凈的臉紅撲撲的。
訓練開始了，第一鞭落在左肩上，看似力道不大，但長鞭劃破空氣，竟發出了爆破似的聲響，靈巧如活蛇，鞭身完整地貼在孩子身上，一點都沒有漏下。
這是最高級的揮鞭術，痛感也是最大的。
好痛！亞露嘉的瞳孔驟然放大，甚至發不出呼痛聲，所以的音調都潰不成軍，積累在他的嗓子口，當疼痛達到了極致，反而無法發泄出來，他所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一鞭接著一鞭，形成了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網，而身為落點的亞露嘉好像蒙了，一句話都說不出，連痛都不會喊。
「亞露嘉！」伊爾迷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厲聲喝道，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第一次刑訊課要是沒熬過去，那之後的課程便會很難展開。
焦距對上了，靈魂已經脫離身體的亞露嘉又有了知覺，好像忽然回到了那具軀殼中，感受到了活著的疼痛。
「亞露嘉？」他聽家了身體中另一個靈魂的呼喚，拿尼加在擔心他。
抬頭，看向無動於衷的伊爾迷。
啊，大哥也在擔心他。
「沒事吧？」拿尼加的話依舊說不順溜，但是因為靈魂緊密相連，他能很輕易地知曉妹妹的想法。
對奇犽來說，亞露嘉和拿尼加是妹妹，但是對亞露嘉來說，拿尼加也是妹妹。
身為哥哥，他要保護好妹妹才行。
「沒事，拿尼加。」他安撫縮在靈魂深處一角的拿尼加，「千萬，千萬別出來啊，拿尼加。」他是哥哥，理應保護妹妹，所以感受到疼痛的只有他一人就夠了。
咬牙，被女僕認為純潔如天使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現了堅毅的表情，明明和身為兄弟的奇犽長得一點都不像，但是這一瞬間伊爾迷竟然產生了詭異的錯覺。
「啊，怎麼說，這表情還真是和阿奇一模一樣。」一邊揮舞鞭子一邊在心中和系統聊天，「看到這樣的表情就可以安心了。」
就如同伊爾迷猜測的那樣，亞露嘉真的從頭到尾都頭腦清醒地撐了下來，期間拿尼加連出現的跡象都沒有，比起奇犽當年的表現有過之而無不及，伊爾迷幾乎在後背後看見了熠熠星光，殺手界又有一顆新星在冉冉升起。
「做得很好，亞露嘉。」他將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孩子從鐐銬上放下來，輕柔地將他抱在懷裡，生怕力道一重就觸碰到他的傷口，伸手從兜里掏出了一顆巧克力糖球，剝了外皮塞進亞露嘉嘴裡，巧克力甜滋滋的味道沖淡了他嘴裡的血腥味，因為太過疼痛，他咬破了嘴唇，連血的鐵鏽味都分辨不出來。
甜味侵入他的唇舌，眼淚唰的一下出來了。
「好痛啊，大哥。」堅強的孩子卸下比刺蝟更堅硬的外殼，露出了柔軟的內在，黃豆大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從他的大眼睛中湧出，趴在伊爾迷身上，也不顧可能會擠壓到他身上的傷口，委屈地撒嬌，「真的好痛啊，大哥。」手緊緊攥著伊爾迷的衣角，就好像剛才對他揮舞鞭子的罪魁禍首不是伊爾迷一樣。
啊啊，竟然哭了，伊爾迷抱著亞露嘉一遍又一遍地用言語安撫：「做得很好，亞露嘉。」
「不能讓拿尼加出來。」哭得鼻子哄哄的小孩兒聲音小如蚊子哼哼，他對伊爾迷說，「這麼痛的訓練，不能讓拿尼加出來。」他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亞露嘉是拿尼加的哥哥，也要像大哥和哥哥保護我那樣，去保護妹妹才可以。」他的聲音堅定，「我絕對，絕對不會讓拿尼加出來的。」
什麼都不用擔心了，伊爾迷對自己說。
他大概了解到亞露嘉已經找到了可以支撐自己控制與拿尼加交替時間的方法，或者說他堅定的信念足以讓他完成這一壯舉，而拿尼加本身就是個好女孩兒，她向來不會做讓人為難的事，雖然有一張讓別人恐懼的臉，但是真正的天使其實只有拿尼加一人而已。
「早知道的話應該提早開始亞露嘉的訓練才對。」不知足的小仙女對系統抱怨到，「這孩子一開始訓練簡直就長大了10歲，要是之前也這樣那我就不用苦惱了。」
系統：你苦惱什麼了？
「果然疼痛才是成長的根源嗎？」他做若有所思狀，「按這個邏輯阿奇老是不聽話是因為體會不到足夠的疼痛嗎？也是，他的忍耐力很不錯，一般的刑訊課程無法讓他感覺到來自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疼痛，果然還是要我親自出手。」
系統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不說話不行，講道理，他一直非常同情奇犽，甚至覺得他能從垃圾仙女手底下存活簡直就是一個奇迹，揍敵客家歷代資質最好這個名頭不是蓋的，備受折磨還能茁壯成長就代表他的潛力有多大。
「疼痛教育並不適合每一個人。」他說，「更何況，你抽他已經抽得夠狠了。」
「不不不。」小仙女駁回了系統的提議，「阿奇應該是沒有緊迫感，目前的訓練內容已經跟不上他的潛力。」伊爾迷一臉深沉，「亞露嘉都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現，他這個哥哥不更加努力不行啊！」
感覺有點冷的奇犽：呵，肯定是大哥又想我了。
被他一想，准沒好事。
伊爾迷留在家裡多盯了亞露嘉幾天，確保他在訓練過程中不會放拿尼加出來之後就滿意地點點頭，領了堆積一段時間的幾個任務，瀟洒出門。
身為他們家工作的主力，伊爾迷的工作一向排得滿滿當當，在之前工作期間，他會把亞露嘉隨身攜帶，實在抽不出手的時候就帶出去託付給西索什麼的，畢竟這孩子的強求需求量不小，把他放在揍敵客家遲早會出事。
現在因為亞露嘉開始訓練的緣故，他沒法頻繁帶他出門，所以便動用了留在家裡的針人。
伊爾迷心思縝密，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只要願意花功夫，他做出來的針人甚至連席巴也看不透，在能力還算不錯可以勝任帶少爺重任的女僕中，有幾個都是伊爾迷埋下的暗線，為的就是他不在時能為拿尼加遮掩一二。
「等到了周末的時候就帶著亞露嘉去找福音。」他對奇犽囑咐道，「去枯枯戮山山腳下的城鎮，找一個不起眼的人使用強求。」耳提面命，「福音是我的人，她會當做沒看見的。」
揍敵客家的孩子雖說在出任務之前不能遠行，但是在自家地盤走走還是沒有問題的，小城鎮完全在這古老家族的監控之下，任何心懷不軌之徒都無法逃過他們的追捕。
畢竟揍敵客家與山下的小城鎮只有幾分鐘的距離，如果出事，他們家的人趕來只是分分鐘的事。
「挑人的時候小心點。」他直視伊爾迷，「你知道吧，我們家在枯枯戮山下小鎮的耳目到底有多少。」
「知道了！」奇犽不不耐煩地揮手，這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在之前伊爾迷是在抽不出身時他也干過這事，當然，他是完全自願的，為了可愛的妹妹，他什麼都可以做。
事實證明，奇犽雖然鬥不過伊爾迷，但是小聰明用來幫拿尼加遮掩還是勉強足夠的，上一次就一切順利，什麼都沒發生。
等到這兩年熬過去就行了，等到亞露嘉有出任務的能力，就可以自主外出「覓食」，拿尼加被發現的風險便會降至最低。
「終於走了。」在目送伊爾迷推開黃泉之門，奇犽鬆了一口氣，好吧，他承認，過了這大半年，他確實對伊爾迷的印象有所改觀，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他是個可怕的控制狂的事實，將自己的意志時壓在別人身上，逼迫學習，身為直接受害者的奇犽簡直要產生終身陰影。
只要有伊爾迷在的地方就會感覺到莫名的壓力，他拉起亞露嘉的小手，天知道為什麼糜稽那傢伙感覺不到，天天「大哥」「大哥」地跟在讓他恐懼的伊爾迷身後做小尾巴，想想就噁心極了。
下意識將身為真小尾巴的妹妹排除掉，雖然對妹妹粘伊爾迷這點很不滿，但唯一讓奇犽無法反駁對伊爾迷沒有惡感的就是這一點，他的大哥是真正在寵愛著保護著亞露嘉。
原因不明，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與亞露嘉的能力有關，奇犽想，這未嘗不算是利用的一種，但事實卻是，他的大哥極少對拿尼加使用命令。
應該說在完成了所有能力的摸索之後，對這天然許願機，伊爾迷一直使用放置play。
「她的能力不應該被濫用。」他甚至還如此警告奇犽，「你知道保質期一說吧，雖然付出了相對等的代價，但誰都不能保證身為實現者本身的拿尼加沒有損傷。」居高臨下地說道，「除了無法控制的許願，將命令的使用程度降到最低，這會對那孩子帶來額外的負擔。」
「除非到了關鍵時刻，否則別命令她。」
殺雞焉用宰牛刀，伊爾迷深知人類的惰性，雖然知道奇犽並不是懶惰的孩子，但誰能保證他不會因為輕而易舉就能命令拿尼加而對她的能力產生依賴？必須從源頭上得以控制，看在奇犽對亞露嘉的保護欲上，只要和他說清楚危害，那必定能將命令封印。
在伊爾迷走後第三天，奇犽找到了女僕福音，這是揍敵客家的幾個最高等女僕之一，天知道他大哥對揍敵客家的滲透到底有多嚴重，他想到了當時伊爾迷的說法，因為奇犽尚且不知道與念有關的事，與念能力有關的「針人」便被他模糊帶過，讓奇犽認為這女僕完全忠於他。
「帶我和亞露嘉去山腳下玩，福音。」他拽拽福音的衣服，對她說道。
揍敵客家的孩子理論上是有專屬女僕這一說的，無論是基裘還是席巴都不可能有時間親自帶孩子，所以這些工作就落到了女僕頭上，但是伊爾迷對女僕的存在並不感冒，亞露嘉在被他領走之後女僕就沒有用武之地，好在他是個安靜的孩子，一堆積木就可以一個人玩上一天，至於奇犽在被他領走之後也有了相同待遇，當然，打發時間的方式完全不同，不過就是把精力過剩的熊孩子往書房一丟，大門一關就是一天，簡單粗暴的強制學習方法，但就是該死的有用。
因為沒有專屬女僕，奇犽和亞露嘉實在有事就會找家裡的高級女僕，管家是家裡年幼的少爺們無法驅動的，能夠命令的最高等級的僕人也不過就是她們。
「待我去向夫人稟報，奇犽少爺。」這是慣例的程序，原本應該報告席巴，但是席巴現在出門做任務了，所以接受請求的人就成了基裘，到目前為止無論席巴還是基裘都從未駁回這點小要求。
奇犽以為，這一次也會順利。
原本，是應該順利的。
驀然響起的警鈴聲讓他和亞露嘉同時一驚，回頭，便看見妹妹臉上一片茫然，其中還混雜著擔憂與不確定，伊爾迷曾經仔細跟他們解釋過揍敵客家的警報等級，剛才的警鈴聲三長一短，無疑是最高警戒等級的情報。
有強敵入侵！他一把拉過亞露嘉的手，做出了戒備姿態。
「有敵人嗎，哥哥？」不安地發問。
「沒事的，亞露嘉。」安撫自家弟弟，「哥哥會保護你的。」
「奇犽少爺，亞露嘉少爺。」非常熟悉的聲音，一抬頭便看見了扎雙馬尾但是小山一般高壯的身軀。
「孜婆年。」奇犽吞咽一口口水，「出什麼事了？」
「強敵入侵，少爺。」孜婆年回答，「夫人已經趕到了前線，兩位少爺就由我帶到安全屋。」
這次的入侵事件真的很緊急，就算是糜稽也在監控中心坐鎮，家裡亂成一團，雖然敵人只有兩人，但是能力險惡到讓長輩都感到棘手的地步，又恰巧身為兩大戰力的席巴與伊爾迷都不在，說他們沒有預謀，奇犽是不相信的。
「知道了。」他意識到事情的緊急，抓亞露嘉手的力道變得更大，而那孩子也用力回握，不安、擔心……種種思緒堆積在心頭，就算是奇犽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個念頭。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安全屋在揍敵客的後山，等他們到的時候，才1歲不到的柯特已經坐在搖籃里了，這孩子天生就安靜得過分，看見奇犽進來的時候眼睛微微一亮，但也沒有說說話。
「柯特。」亞露嘉挺喜歡這個弟弟，他將年幼的柯特抱在懷裡，和奇犽當年舉高高他的動作一模一樣，「別擔心，柯特。」
雖然是小孩子，但心思卻不小，嫌棄地看了亞露嘉一樣，到底還是沒有掙脫他的懷抱，柯特被基裘帶大，很少跟其他家人相處，兄弟中相處時間最長的是伊爾迷，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身為大哥要平等地愛著每一個弟弟。
基裘的睡前故事十年都不變，篇幅最長的永遠是伊爾迷，因為出色的資質，奇犽也有一點佔比，於是還年幼的科特就被輕而易舉地影響了，最喜歡的是伊爾迷，其次是奇犽，沒有佔到篇幅的糜稽不談，但對同樣資質平庸的亞露嘉卻有詭異的嫉妒。
揍敵客家的所有人都知道，四少爺亞露嘉是大少爺一手帶大的，連外出做任務都要帶他，簡直一刻不離身。
後山的安全屋與世隔絕，幾個攻擊力出眾的管家圍著安全屋，將其保護得密不透風，將他們帶來的孜婆年再度趕到前線，去助她並不喜歡的夫人一臂之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彷彿被緊張的氣氛感染，安全屋中的三個孩子全都一聲不吭，指針滴滴答答地走過，但是卻始終沒有人通知他們安全可以出去了。
情況不大妙，奇犽想到，非常非常地不妙。
有人來了！亞露嘉和奇犽猛然一抬頭，經過了基礎訓練，他們對人的氣息都很敏感，來人情況糟糕，甚至無法隱蔽自己的氣息。
這樣的等級，很容易就會被外面的管家幹掉，奇犽是這樣想的，但是心中的緊張感卻一點都沒有消失，反而更濃重了點，他能到這裡來，那媽媽怎麼樣了？他是怎麼拖著這樣聽起來就糟糕的身體過來的，深究之後只有一片茫然的恐懼？
外面，沒有聲音，他們耳朵捕捉到的，只有那人越發深沉的呼吸聲。
門被打開了。
奇犽的瞳孔猛然一縮，這是怎樣恐怖的一個人啊！
半年身體不自然的扭曲，只能讓人想繩子，但是另外半邊身體還是人類，他的氣息微弱，屬於人類的半邊身體傷痕纍纍，誰都不知道，為何他頂著如此殘破的身軀卻還沒有死亡。
「揍敵客家……的……孩子。」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發聲的，他只有半邊身體，按照奇犽所學的人體結構圖，這人應該沒有聲帶了才對，那聲音更像是腹腔中傳來的共鳴。
這傢伙，已經不是人類了。
他應該怎麼做？
千百種思緒在腦海中劃過，饒是想了再多的方案也無濟於事，因為無措臉上呈現茫然一片的空白。
冷靜點，奇犽，你是哥哥，你身後還有妹妹與弟弟，你是這裡最大的孩子，所以你要冷靜。
但是他該死地怎麼冷靜，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類吧？外面的管家為什麼沒有反應，他是怎麼過來的，媽媽到底怎麼樣了？
恐懼恐懼恐懼恐懼恐懼恐懼恐懼，雖然不想承認，但填滿他空蕩蕩胸膛的只有恐懼而已。
「嘻嘻。」熟悉的聲音將他突然驚醒，猛然一回頭，就看見那張熟悉的屬於妹妹的慘白的臉。
拿尼加！他看向柯特，果然，小孩子也注意到了亞露嘉的變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亞露嘉看。
「這是？！」被開除人類籍的入侵者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他屬於人類的半張臉猙獰地可怕。
沒用的，奇犽想到，上一次強求只是一周以前的事情，現在的難度等級應該很低才對，更何況，拿尼加不知道入侵者的名字。
讓他想不到的是，強求發動了。
「給我你的性命。」第一個強求，miss。
「給我你的性命。」第二個強求，miss。
「給我你的性命。」第三個強求，miss。
等等，這個強求是怎麼回事？奇犽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如果是了解黑暗大陸的伊爾迷在場，大概能做出相應的猜測。
「就已知的黑暗大陸生物，他們之間是有劃分等級的，高級的生物通過吞噬低級的生物而壯大自身，同樣，他們之間也存在天然壓制。」他當時抱著拿尼加與系統討論，「不過，就算是在黑暗大陸，拿尼加應該也是最特殊的存在吧？她的力量可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啊！」
唯一沒有被刻意帶回獵人大陸，自由穿透門而出現的存在，拿尼加難道不是最強大的那一個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著漫天炸開的血花，奇犽茫然極了。
他們大概都活下來了？在妹妹亞露嘉的保護之下。
「媽……媽。」柯特含糊地叫道，基裘來了，來了不知道多久。
從強求發動開始，她就安靜地站在外面。
這還是奇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基裘，雪緞剪裁而成的和服被鮮血染成紅色，高高盤起的髮髻成長發散亂地披在背上，最讓奇犽在意的是那雙眼睛，那雙美麗的，其中閃現盈盈波光的眼睛合上了，只餘下臉上兩道血痕。
她的眼睛，被破壞了。
「你想要什麼？」更讓他心驚肉跳的事情還在後面，完成三個強求的拿尼加對基裘伸出雙手。
許願發動了。
他時常歇斯底里尖叫的母親這時卻表現出了詭異的冷靜。
「將我被奪走的眼睛恢復。」冷淡而高高在上的命令，就像他的大哥一樣。
「好。」拿尼加咧嘴一笑，這不是治癒，只是將她的眼睛還回去而已。
完蛋了，在看見睜開雙眸，冷漠打量拿尼加的基裘時，這三個大字像從半空中落下的石塊，將他砸入地底。
就好像赤身*躺在冰面上，拿尼加的能力徹底地暴露了。
伊爾迷日記：
這一章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