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進城看病
\t“哦，繁哥哥，你開學的時候就走吧，我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就會去找你。”書凝抬起頭來，直視著他，說著模棱兩可的話，也算稍微的給了他安慰，另外，還帶著告辭之意。
\t繁心裏說不出的難過，現在，他沒有氣憤了也沒有不滿，滿滿的心裏，全是緊張和惶恐。表麵上書凝是重新接受他了，可是她現在的樣子，好像心靈還在外邊徘徊。虧他前些天還信心滿滿的以為一切煙消雲散，誰知道，他的書凝，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t她要折磨他到什麽程度呢？
\t“繁哥哥？”書凝見他一直不答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喚了他一聲。
\t“哦，那好吧，你把我的地址一定要放好。”繁憂心忡忡地叮囑著。本來他們就聚少離多，現在這樣，讓他如何踏實得下。
\t“外麵好冷的，繁哥哥，你也回去吧。”書凝終於下了逐客令。
\t繁悲哀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的點了點頭。
\t書凝轉身就要走。
\t繁一把拉住她，快速的壓過來在她鼻尖上輕輕一吻，然後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噌了噌，啞聲說：“要給我消息，要記得我非常想你，要記得我們這兩年的感情，記得常常想我……”
\t書凝心底一觸，眼睛裏漫起感動之色，從今天見到他起，露出第一個最溫情的笑容，“繁哥哥，你也是。”
\t繁俊雅的眉一彎，化開了之前的憂煩，他就知道，書凝是重感情的人，他們的愛情是牢固的，是最真心的。
\t“好，快回去吧，你不是感冒了嗎？別忘了吃藥。”繁依依不舍的拉著她的手。
\t書凝嬌嗔地衝他笑笑，抽回手，“嗯，走了，你也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t“知道。”繁愉悅地笑。
\t書凝跟他擺了擺手，轉身，邁開腳步向家門口走去。
\t繁一直站在原處，看著她的身影隱沒在黑暗裏，然後轉了彎，消失。他的眉從微笑著的形狀微微一轉，參雜了一絲的憂慮和不安。
\t回到屋內的書凝，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拿出了繁的紙條，看了看上麵的字，沒有刻意記下，便放進了包裏。
\t其實她不是看到繁不高興的，隻是今天正好跟媽媽吵架，她適才才會心神不寧，唉，讓繁擔心了吧，但是，她也真的是沒辦法應承他的話啊，現在的她，不正是為這事煩嗎？
\t可是，她為什麽沒有跟繁哭訴呢？……
\t……
\t這個問題，著實讓她自己嚇了一跳。
\t以往的話，她一定會急不可耐地鑽到繁懷裏抽答答的說上一番。
\t可是今天……
\t難道，她在心裏對繁有隔閡了嗎？她的感情淡了嗎？
\t不不不，也許她隻是長大了，有些事想藏在心裏，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的不是嗎？
\t再者說了……就算給繁說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並且還徒讓多添一份愁。
\t本來就是這樣啊，她沒有做錯，她隻是懂事了。
\t*
\t過了元宵節，所有在外地上學或打工的人都走光了，書凝也知道，繁已經回城了。
\t其實她的心，也很向往。
\t她不是留戀外麵的花花世界，隻是覺得自己這一生應該更豐富些。
\t人，就“一”輩子啊。
\t但是，唉，媽媽怎麽辦？現在，她第一件事就先把媽媽的病給解決了，然後再說自己的出路，上次偷跑出去已經很對不起媽媽。
\t可是這說歸說，要如何才能再一次開口呢？
\t雖然媽媽平常笑眯眯，可是她很怕媽媽生氣的樣子。
\t就這樣一拖一拖的，一轉眼，正月裏就出去了。
\t寒氣慢慢的淡了，書凝想，媽媽的病會不會相對的輕了點，但是，恰恰相反，媽媽的情況看起來更不好了。
\t書凝有次看到媽媽強忍著咳嗽，憋得臉發紫，看到這種情形，書凝內心絞痛的同時，突然萌生出一個極惡的因子，也許，這樣更厲害的時候，才更有理由說服媽媽。
\t她做女兒的，不管用什麽法子，就是綁，也要綁媽媽去看病。
\t但是她沒有綁媽媽，而是在又一次媽媽呼吸都困難情況非常差的時候，她沒有上前去攙扶媽媽，而是冷靜的看著媽媽，用篤定的語氣說：“媽媽，如果你想讓我每天看著你承受煎熬，你就執意這樣吧。”
\t媽媽怔忡，急促的喘著氣看著她。
\t“媽媽，我真的不明白，城裏到底有什麽？城市那麽大，我們隻是去醫院看病，看完病就回來啊，到底為什麽不能去？”眼見媽媽有所動容，她又緊接著說：“媽媽，我知道你心裏有在意的事，但是，你就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嗎？你最疼我的，難道你想看著我一直為你擔心害怕嗎？媽媽，算我求你，你把心放開一點，我們看完病立刻回來，從此我再也不惹你生氣，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在家幹活，然後嫁人，我會安安生生過日子……”
\t媽媽望著書凝沉痛的神情，一時之間，愕住了。
\t女兒真的已經長大了，說的話，不無道理。
\t而且，為了勸她去看病，情願收起自己的野心，放棄自己的向往，願意用一生的平凡來換她的健康……那麽她，為什麽就這樣自私？
\t何必啊……
\t天下那麽大，她的心，真的可以再放開一些啊。
\t長歎一口氣，她重重的坐到了床上。
\t書凝見媽媽已經動容，心裏暗壓著激動，大氣不敢出，小心謹慎地看著媽媽的眼睛。
\t空氣幾乎要凝固了。
\t一聲沉悶的咳嗽聲，打破了僵局，書凝忙上前去輕拍媽媽的背，媽媽又長歎了口氣，遲疑地說：“城裏的醫院，太貴了。”
\t書凝心頭一喜，忙接口道：“沒事，媽，貴咱也得看，人家技術高，設備好，才能治好咱的病。錢方麵，你不用著急，我這幾個月在廠子裏，包吃包住的，沒花什麽錢，工資還有八千多呢，我想能供你住幾天院的。”其實廠子是包住不包吃，她也是隻有四千多塊而已。善意的謊言啊。
\t媽媽有點意外的看了看她，“有這麽多啊？”
\t“嗯。”書凝臉不紅心不跳的。
\t媽媽輕輕皺了皺眉，“可是也不一定夠啊，你知道我這是老病根了。”
\t“媽，人是活的，不夠了我再想辦法。”
\t“你能想啥辦法？”
\t“媽你就先治著吧，能治一點就先治一點，隻要你肯去就行了，其他的你不要管。”
\t媽媽默默地看著書凝的臉，突然間，覺得女兒長大了，居然可以保護她了，這讓她欣慰，也更愧疚，還有些擔憂。
\t“媽，趁現在天暖些了，地裏活也不多，咱明天就去吧。”書凝心裏很著急。
\t媽媽停了一會兒，又說：“你掙錢是為了上學的，都花了，你咋辦？”
\t書凝驀地一笑，“媽，我忘了給你說，我在城裏還上著夜校，畢業了一樣有畢業證，學的知識和在學校上的一樣，所以你不用擔心了，以後拿著書自己學就是了，在家好好陪著你。”
\t“那你學這些有啥用啊，學了不用，隻會浪費腦子。”媽媽苦澀一笑。
\t“多點知識早致富唄，就算在農村，我也想過得好啊，富了，咱就吃的比城裏人還好，穿得比城裏人還漂亮。”
\t媽媽看著書凝自信的笑臉，沒有再說什麽，沉默著歎了口氣。
\t書凝的心真是要飄起來了，太好了，媽媽同意了，雖然早就有這個決心，但實現了，而且還挺快，她還是非常的驚喜。
\t晚上回屋，她開始緊張的收拾，關鍵是，拿好了銀行卡，這些錢，真是用到了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