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觸痛
\t大年初一,家家圍著桌子,吃起團圓餃子。
\t一陣陣笑聲傳出小院。
\t下午,孩子們拿著炮燭,歡天喜地地大街小巷地瘋玩。
\t書凝被感染了興致,懷裏揣了兩包小炮,拿了火柴,跑到門外的一塊空地,用火柴嘶地劃著一根,點了一個小炮,用力一甩,啪的一聲,清脆脆的響炮。真好聽。
\t提了勁頭,一次一次的點著,用力甩向空中,望著那一瞬間綻放的小火花,一個接一個的,仿佛是連續的精彩,在空中勾起獨特的風景。
\t天真無邪的女孩,陶醉在自己玩耍中,渾然不覺,遠處有一道青澀纖長的身影,對著她的翩翩起舞而入迷。
\t火花燃在手中,眼前閃亮的火花,提起了心底純真明亮的一塊,憂愁煩惱統統丟到腦後,女孩笑著,玩著,跳著。
\t突然,“啪”,一聲脆響,小炮在剛離指腹時燃著,火藥刺痛了女孩的手。“唔……”將手指緊緊捏在手中,疼得一頭冷汗。
\t“書凝!”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男孩的聲音追隨而來。
\t書凝擰著眉轉頭,眼前恍恍惚惚的,俊美的少年一臉關切的奔過來,“書凝?你還好吧?怎麽樣?我看看。”少年不由分說,將書凝的手握在手裏,舉在眼前,仔細地一邊摩挲著,一邊輕輕地吹著氣,“疼嗎?怎麽玩起炮來了?這可是男孩子的玩意兒,看……指頭都發黑了……”
\t書凝靜靜的深深的望著男孩的臉,眼睛裏,不知不覺彌起了一層氤氳。
\t繁哥哥、繁哥哥……
\t男孩焦急而心疼的眼神,像一汪清澈的泉,包含著溫柔的泉水,熱情而純潔。
\t她以為,她的心早就冷掉了,她以為,再見到他隻會帶著回憶的感情,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她的眼淚一點一點的溢起來,溢滿了整個視線,她用力的睜大眼睛,極力地想要看清他的臉。
\t他更加青春更加英俊的臉。
\t“很疼吧?傻丫頭……”繁團團握住她的小手,揣在胸膛前,一隻手伸出來,一點一點抹掉她掉下麵頰的淚珠,“以後一定要小心……”
\t書凝緩緩垂下眼簾,心裏有幾許悲涼升起,稍用力,抽回了手。
\t“書凝……”繁緊張的上前一步,雙手又想又不敢的停在她肩膀兩側,生怕自己的一個舉動引起她的憤然離去,“原諒我……”
\t書凝低著頭,內心努力地讓自己冷靜,硬是生生將眼淚止住,再抬頭時,她的眼睛裏帶著淺淺的疏離感,張了張口,突然發覺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麽,這個發現讓她一時怔忡。
\t“書凝,我知道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就好,你原諒我……那個月回家,聽說你隨小梅去了城裏,我找到小梅時,她卻說你已經離開了……”繁說著,宇眉凝起,似是回想著多麽痛苦無奈的事,眼睛裏閃著淚光,帶著深深的愧疚和乞求。
\t書凝錯開眼神,望向遠處,蒼勁幹枯的樹,張牙舞爪的枝條,不淒涼,隻是有一點孤獨,“是啊,錯過了。”
\t“書凝……”
\t“我好累,回去了。”大年初一的,她不想傷感。一轉身,胳膊不意外的被他拽住,沒等她發火,他用力一拉,張開雙臂,將她嬌小的身體擁在懷裏,緊緊的,不讓她再逃脫。
\t“放開……”附近會有小孩子亂跑的。
\t“書凝……書凝啊……不要再用陌生的眼光看我,不要再在我麵前轉身而去,為什麽你還能夠這樣做,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的心?我的心會有多痛……”繁低聲喊著,帶著疼愛,怨恨,一點一點收緊著手臂,想要將懷裏的人兒擁碎,誰讓她,這麽狠心。
\t書凝掙紮的身體再也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索性鬆了下來,任他抱著,任他按壓著,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刻,她也有點痛恨自己的絕情。
\t“啊。”繁恍然驚醒,猛的鬆開了她,著慌地捧起她的臉,看著她淡然的神情,無辜的眼睛,他的眼睛裏閃起錯亂,“書凝,對不起……我太……太激動了……疼了嗎?我抱疼了嗎?”
\t書凝輕輕的搖了搖頭。
\t繁微微一鬆氣,眼睛裏升起濃濃的眷戀,認真的說:“書凝,那個錯,並沒有那麽大吧?你要懲罰到我什麽時候呢?我們喜歡的是對方的人,難道是喜歡訂親的方式嗎?因為迫切的想讀書,我就一點都不重要了嗎?書凝,這些天以來,你真的已經能夠忘掉我,不再需要我了嗎?想起我的時候,隻有埋怨嗎?胸口這裏不會痛嗎?……”
\t書凝眼前再一次迷離,心口滿滿的都是柔軟,緩緩側頭,慢慢傾身,輕輕依在了他肩頭。
\t繁身體微微一顫,臉上迅速閃過釋然和感動,雙眉展開,嘴角抿起,蕩出辛酸的笑意,遲鈍的抬起雙臂,慢慢的,鄭重的,小心地抱緊了書凝。
\t遠處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嘻鬧聲,打破了一地的溫馨。
\t書凝推開麵前的人,微顫的呼吸,緋紅的臉蛋,和夾含著一絲紛亂的眼神,“你快走吧。”
\t繁閃亮的眼晴癡迷地望著書凝,依依不舍,“書凝,你等我,要等我。”
\t書凝微挑眉。
\t“我會想你的,想你就會來找你。”
\t書凝一點一點垂下眼簾,唇角的笑,不是很純,卻含著甜蜜。
\t繁燦然笑了,猛地突襲了一下她紅潤的唇,在她耳邊快速叮囑了句:“快回家,太冷。等我。”說完,揚著美麗的笑容,鬆開她,轉身,沿著小道大步輕快地跑走。
\t書凝挑眼望去,還未看到那歡實的身影消失,這邊,已竄出來三四個小孩,拿著煙花和鞭炮在她身邊風一樣跑過。
\t書凝吸了口氣,微涼的空氣進入胸口,繁的溫氣還仿佛在身邊,她抱緊雙臂,抬起眼,眼底紅紅的,邁出腳步,走向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