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巧克力
\t冬天裏，地裏沒活，但是要備年貨，家家都很忙。
\t後爸在院裏用磚塊搭了個火台，書凝就坐在火台前生火，熬一鍋肉骨頭。小銘學習好了，跑前跑後幫著拿柴火。
\t一會兒，書凝瞧見媽媽走出門來，慌忙說：“媽，你別出來了，多冷啊，又嗆。”
\t媽媽笑了笑，還是搬了板凳坐在她身邊，“沒事，出太陽了，我也想跟你們說說話，老躺著，難受。”
\t書凝笑了笑不吭聲了，繼續往火堆裏填了填。
\t“小銘真懂事，幫姐姐拿柴跑得真快。”媽媽笑眯眯地誇小銘。
\t小家夥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t“書凝啊，回來這兩天……見過小繁沒？”媽媽突然低聲問。
\t書凝手顫了顫，但很快心平靜下來，搖了搖頭，淡聲說：“沒有。”
\t媽媽歎了口氣，慢慢地說：“我就知道啊，你這個孩子在生小繁的氣，書凝，別太倔了。”
\t“媽，沒有啦。”書凝皺起眉頭，不想提他的事。
\t媽媽看了她一會兒，語重深長地說：“你要知道，那件事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無能，隻是因為在目前，他和你都還是處於無法給自己做主的年紀，你不能為這事討厭他。以媽媽看，那孩子是個靠得住的人，書凝，你要心裏明白。”
\t書凝為媽媽的話陷入深思。不錯，因為訂親成泡影，她是覺得繁沒用，覺得他無法依靠，在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能拉她一把，她是很失望，很生氣，但是……媽媽說的更有道理，畢竟他們都還是學生，還是小孩，許多的決定不能自己定。
\t就像她自己，現在不也是因為媽媽的原因，答應了不回城了嗎？
\t“中間……有一回，小繁來找了我。”媽媽說著，仔細觀察著書凝的神色。
\t書凝回神，有些驚慌，“他說什麽？”
\t“他說，非常的後悔，非常的無助，他問你在哪兒，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孩子那天看起來，真的很難過……”
\t書凝心裏一沉，眼圈悄悄紅了。
\t“哎，火都快滅了。”小銘突然跳過來，幫著填了把柴。書凝忙回神，趕緊抹了抹眼角，埋著頭整理火堆。
\t“肉煮得差不多了吧，你看，臉都熏黑了。”媽媽輕輕抹了抹她的臉頰，溫柔地看著她，“書凝啊，讓你留在家裏你很不痛快吧。”
\t“沒有，媽，你別多想。”
\t“好好打算自己的事，在外頭再怎麽樣還是要回家來，走那一段彎路隻能讓自己的心更不純淨，不如就一直在家裏，單純的過一輩子，媽媽的意思，你是明白的。”
\t“行了媽，你反複的說，人家耳朵都長繭了。”
\t媽媽輕輕笑起來。
\t書凝滅了火，衝媽媽笑笑，站起身走向廚房，“爸，你歇著吧，我來做飯。”
\t“不用，現在天天不用下地，做做飯當運動運動，我閑著也累。”後爸笑眯眯地說。
\t書凝站在旁邊，稍微幫了幾下手，後爸就催著她，“你去陪你媽說話吧，難得她今天有精神出來曬太陽。”
\t書凝頓了頓，轉頭看著院子裏媽媽坐在那裏，身體因為冷而微縮著，雙眉緊顰，唇色蒼白，眼睛裏是化不開的迷茫，好像什麽都沒想，又好像正津在某種回憶裏。書凝不由心發酸，走出去，悄悄坐到了媽媽身邊。
\t媽媽眨了下眼，看向她，“以後，你們也大了，應該常幫著你爸做飯，你看我，有病拖著，也幫不得什麽忙，就隻能辛苦你爸。”說著，她轉向屋裏麵正寫作業的小曼，“對這兩個孩子，我真是覺得很愧疚。”
\t屋裏的小曼抬起頭來，一臉的麵無表情，“沒關係的，媽，我們早就習慣了。”
\t書凝聽得心裏如針紮般一痛，眼睛犀利地盯緊了小曼。
\t小曼根本沒看她，繼續埋頭寫字。
\t媽媽倒是好脾氣，依然笑笑的，拍了拍書凝，用眼神示意她別去計較。
\t書凝有點哀怨地看了媽媽一眼。
\t但是生氣歸生氣，她坐著仔細的想了一會兒，也覺得，她們母女倆是給人帶來了不少麻煩，雖然說湊到一塊兒過日子就是一家子，可是如果沒有她們倆，小曼的父親就不必這麽辛苦，作為孩子們，自然是有點討厭這個搶了他們父愛又給他們的父親帶來辛苦的外來女人。
\t雖然媽媽對他們倆很好，但，確實，媽媽畢竟不是他們的生母。
\t歎了口氣，她悄悄站起身，走向自己屋裏，把包裏藏的零食拿了幾袋子出來，無意中，翻出來裏麵的一張名片，是尹烙的，她拿在手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心裏輕歎一聲，然後放了回去。
\t走出門來，將零食遞給了跑前跑後的小銘，又走向屋裏，往小曼跟前一放，“很好吃的，嚐嚐。”
\t小曼不買帳的白了一眼零食袋，“有什麽稀罕的。”
\t小銘從外頭竄了進來，一把抓起零食，嘴饞地道：“姐姐不吃給我！”
\t小曼眼一瞪，一把搶回來，“誰說我不吃！”
\t書凝輕輕笑了笑，轉身走回屋外，重新坐媽媽身邊，又把兩袋麵包塞媽媽手裏，母女倆一邊吃著，一邊微笑著看著那兩個孩子爭東西。
\t小銘突然咧著嘴跑出來，“喂，書凝姐，這巧克力怎麽這麽難吃，嚼著跟肥皂一樣。”
\t書凝一頭黑線。
\t眾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