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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離別

  月光透過院子裏香椿樹的枝杈灑下,斑駁銀輝,風涼如水。


  青石板上清冷一片,思雨坐在青石邊上。


  她那如瀑的黑發隨涼風裏輕揚,一旁的那位白衣少俠傷勢已大好。


  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馨香襲來,那是思雨身上自然散發的少女體香,引得他心底最深處陣陣不安的躁動。


  她的眼神始終有一種慵懶,說不出的溫柔,還有淡淡的哀愁。


  他幾次嚐試能與她親近一些,可她每次看他都有一種陌生與疏離。


  盡管,他在她家裏已養傷十餘日,可是,他和她幾乎連十句話也沒有說過。


  醒來的那一刻,他還有些擔心對方會追問他個不停。


  可是,除了那個多嘴的弟弟多問了幾句以外,便立刻被思雨製止以外。


  再無人多問他一句!

  坐在他身邊的思雨,他好想讓她多問自己幾句,可她偏偏就不問。


  而他問她的問題,她也隻簡略回答幾句。


  她的眼底深處純淨似海,每次自己看她,心底深處好怕自己深深陷入她眼底的海。


  他怕自己為她迷醉,無法自拔。


  她隻問他,傷好些了嗎,卻從不問自己什麽時候走。


  可他知道,外麵所貼出的通告,懸賞他人頭的銀子已飆升至五千兩銀子。


  這家人完全可以將他出賣給官府,已獲得高額的賞銀。


  可是,他好像從來不怕。


  他從心底最深處明白,這家人絕不會出賣自己。


  因為如果要出賣的話,那一天晚上就早出賣了,何必等到今天。


  可是,他也明白一件事。


  如果被錦衣衛查到這家人包庇自己的事實,那麽等待這家人的將是一個字,死!


  他看了下身邊的思雨,微歎了口氣,心中不免歎息,自己可能與她注定無緣。


  不然,他會把她和她的家人害死的。


  想到這裏,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對思雨講道:“你放心,我明天天亮會馬上走!”


  他本以為自己講完這句話,思雨能夠輕鬆的長歎口氣,或是不過做個樣子,講幾句客套話。


  可惜,他錯了。


  滿天星空下的她,依舊動也未動,良久,才拂了下自己的長發,轉過臉來。


  她很真誠的對他講:“你大可不必急著走,外圍的盤查依舊很嚴,以你現在的傷勢,遇到錦衣衛很難走得脫!”


  “可是,我……”


  “恩公不必多慮,我雖不過一鄉野婦人,可也明白道義兩字怎麽寫,如若日後受您連累,我們也心甘情願!”


  陳母這時從屋中出來,來至這後院,聽到他這麽問,便將其打斷,補充道。


  那位白衣少俠聽了這話,連忙站起來非常恭敬的向陳母一施禮。


  這時思雨見娘出來,有些嗔怪,“娘,晚來風急,一會兒你著了涼,又要咳嗽的!”


  “沒事的!”


  陳母看了下自己乖巧的女兒,沒好氣道:“人家給你的禮物,你還沒拆開看呢?”


  思雨看到娘手裏的包袱,這才想起,這是王管事給自己的,笑了,“我早忘了!”


  隨著包袱打開,一襲湖絲天青色長衫抖開,讓陳母眼前一亮,“哎喲,思雨,這,這很貴的,是誰送你的呢?”


  思雨一下想到了那一天情景,明白這一定是沈滄浪為了那天的事而賠給自己的長衫。


  她有些沒好氣的說道:“這是別人賠給我的!”


  陳母覺得有些不自在,“哎呀,這也太貴了,你穿的那件破長衫換人家這麽好的東西呀!”


  思雨想想白天那個可惡的王管事還要挾自己,惡狠狠道:“那又有什麽不可以!”


  一旁的陳母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白衣少俠看在眼裏也覺得十分好笑,越發覺得這個有些刁蠻的思雨實在是可愛。


  “你不擔心我會連累你的家人嗎?包庇盜庫銀的通緝犯可是死罪!”


  他莫名問出這麽一句話,連他自己都驚異,可是他實在是太想知道她到底怎麽想。


  出乎意料的是,思雨背對著他,長久沒有回答。


  偶有夜風吹過,皎潔的月華灑在她的長發上,如根根銀絲任夜風拂起,飛揚,起舞。


  她有些慵懶的將頭靠在膝頭上,脖頸與圓潤的肩頭膩白,如脂玉一般在月光下發出柔和的光。


  隻聽她長歎了口氣,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怕啊,可是也多虧你那日仗義相救,不然那一晚我會遭遇什麽,想想都後怕!”


  “那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有些尷尬,覺得這點些許小恩,讓對方一家人冒死相報,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沒有您的舉手之勞,隻怕我會被那無賴輕侮,到時我也不會再苟活於世了!”


  她講這話時非常淡漠,可聽在他耳朵裏,卻無比震驚,心頭驚顫,“這,大可不必的……”


  “不!”


  思雨轉過臉來,他這才發現她的一雙大眼現出決絕之神色,“我可能窮得隻剩尊嚴了,如果連這點也保不住,還不如死去!”


  那一刻,這位久在江湖上縱橫的他,自以為心底最深處已經寵辱不驚,見多了世間魑魅魍魎,形形色色的爾虞我詐。


  早已沒什麽事與人能夠打動他了,可是眼前柔弱美麗的少女,卻有著一顆如此堅毅的心。


  隻怕是比這世間的那些須眉男子也不惶多讓。


  在那一刻,月華如水的庭院,一彎明月,雜草荒蕪間,青幽而被夜露打濕閃亮的石階,剛吐嫩綠的香椿樹,有著一頭濃密長發,抱膝而坐,柔弱美麗的少女。


  此情此景觸動他心底最深處的柔波。


  他好想帶她走,擺脫讓她困苦不堪的家庭,可他知道,她一定不會跟他走。


  在這呆了十餘日,他多少曉得她的家庭,也明白她的困境,同情她的遭遇。


  其實,她完全可以放棄她的弟弟,因為在他看來,一個男人若沾上賭字,必將自己和家人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如果,沒有他弟弟嗜賭如命,依她如此能幹,隻怕是早已讓一家人過上極富足的生活了。


  可惜一個長年臥病的母親就已夠平常小門小戶的家庭難纏了,再加上一個嗜賭如命的弟弟,簡直令人絕望。


  就算是家裏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如此折騰。


  這個家就好似一個無底黑洞,不論思雨多麽能幹,拿回多少錢財也添不滿這個黑洞。


  如果不是自己被通緝,他就會帶她離開這個家。


  這幾日,陳母近乎瘋狂的為她的女兒想找個合適的人家,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可是思雨卻一概不見。


  她是一個極倔強的人,不止一次講不把弟弟的欠帳還清也絕不出嫁。


  世人皆現實。


  她的模樣兒讓不少人家傾慕,可一見她的家庭,尤其那個弟弟,病重的老媽,不少人都望而卻步。


  此時,不知名的蟲兒在草叢間婉轉低鳴,他終於下了決定。


  “明天早上我就會走,為了感謝你們一家對我的恩情,等我走後,你們再去查看水窖裏,我給你們留了些東西,夠你們一家吃喝不愁!”


  思雨聽到這裏,一臉驚異,看了看旁邊黑洞洞的水窖,又回過頭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勸道:“周圍全是錦衣衛,你不如呆上……”


  “不!”


  他斬釘截鐵的回答:“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就算死也得死在外麵,絕不連累你們一家!”


  思雨見這個白衣人臉上堅定的表情,知道再勸也無用,便微歎了口氣,“好吧!不過,恩人呀,您能留個名嗎?”


  “怎麽,你想報恩?以身相許?”


  他講這話時用一種調笑的口氣,可他的內心深處有些期許。


  可惜思雨轉過臉來,朝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切,做你的春夢去吧,我才不會嫁給你!”


  說完這句話,她像隻小鹿一般蹦跳的從他身邊走過,他的心裏忽然在那一刻莫名有些失落。


  我這是怎麽了?

  他心裏有些奇怪,為什麽會爆出這樣的念頭,卻見思雨對他回眸一笑。


  “你住多長時間我們也不會趕你走,這裏就是你的家,也不必講什麽回報,你可以隨時回來。”


  思雨說完這句話,就要回到屋中。


  那個白衣少俠連忙叫住她笑問:“你不想,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思雨一頭飄逸的長發,隨著她回頭的一瞬間,隨夜風飄揚,星光下,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直讓自己甜到了心底,就聽她調皮的問道:“那恩人呀,您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這下輪到他有些羞澀,靦腆地答道:“我姓慕,你就叫我少卿好了!”


  “慕少卿!”思雨一字一字認真地念這名字,朝他笑著一點頭,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屋中。


  滿天繁星,明月如霜,將他孤寂的身影拉得好長,他明白自己該走了。


  隻是今夜思雨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每一個美麗可愛的瞬間,都深深印在自己腦海裏。


  他在想,今夜之後還會再見到她嗎?

  其實他早已打點好行裝,他不想在這裏繼續住下去,因為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


  他害怕,因為自己將把這家人連累。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寧肯自己死,也不願意讓自己心儀的女孩兒遭受這樣的厄運。


  想到這裏,他一運氣,縱身一躍,跳上牆頭。


  身上箭傷尚未愈,牽扯他疼痛得蹲在牆頭,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可是他知道,他真的一刻也不能在這裏停留了,於是他就像一隻大鳥一般,幾個起落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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