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兩個選擇
“藿藍雖知此毒其名其性,但術業有專攻,藿藍精研的隻有外傷。若要解此毒,還需主子出手。”
即便,藿藍沒有親眼目睹禦顏熠的傷勢,但僅僅是聽到禦顏熠不鹹不淡的描述,也不禁心驚肉跳。
如若,讓容清紓知曉,她替禦顏熠瞞下此事,那她就犯了大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藿藍心中有計較,禦顏熠也有自己的招數。
“兩個選擇!”
“一,給朕開方解毒,直至朕痊愈後,方可回京。”
“二,坐視不理,等朕毒發身亡。”
禦顏熠這完全就是耍賴,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藿藍總算是明白,為什麽禦顏熠總是能將容清紓氣個半死。
罷了,照目前這情勢,她想寄信給容清紓也是難事。
隻好,暫且配合禦顏熠行事了。
“皇上,主子有交代,讓藿藍探得消息後,便修書給她說明緣由。”
“朕會向她解釋,你且在軍營給朕開方治傷,別的,不必插手了。”
禦顏熠說得不痛不癢,實則,是要將藿藍軟禁,切斷她與外界的聯係。
藿藍人微言輕,孤掌難鳴,也隻能點頭,“是!”
藿藍寫完解毒的方子,呈給禦顏熠過目時,察覺他盯著一張空白的宣紙、一張塗得黑漆漆的宣紙,久久沒有言語。
藿藍識得,那是禦懿和、禦蔚楨畫的書信。
禦顏熠如此,想來,是一時還未明白,此信究竟為何意。
不過,禦顏熠沒有問她,她若多嘴,反而顯得她不知本分、多管閑事。
“若皇上對此藥方無異議,藿藍便按照次方煎藥了。”
“嗯,下去吧。”
“對了,皇上的傷口,最好用主子送來的傷藥重新包紮一下。”
藿藍從包袱裏麵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個墨綠色的瓷瓶。
藿藍察覺到禦顏熠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這些是主子和藿藍調製的外傷藥,特意送來給軍營的將士們用的。”
“有心了。”
藿藍出了軍營後,玄穹便寸步不離地跟著藿藍。
一看便知,是禦顏熠派遣盯著藿藍的明哨。
對此,藿藍不置可否,“軍營的藥爐在何處?”
“隨我來吧。”
“玄穹,不知,皇上如何受傷的?”
玄穹話到嘴邊,又突然改口,“方才,看到小皇子和小公主寄來的書信,一張全黑,一張全白,可是有何深意?”
“玄穹大人想要套我話,卻沒有任何誠意,我又為何要告訴你?”
玄穹仍舊是一臉正色,“軍政機密,不宜外傳!”
“其實,主子早有察覺,古禦和安瀾最近的一次交戰,大有深意。想來,皇上便是那一次受傷的。”
“你……”
玄穹剛要開口,就被藿藍截住,“你是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是吧!”
玄穹緊抿著唇,顯然是默認了。
“實話告訴你,這一次,主子派我過來,就是猜到,皇上可能受傷了。”
“你這麽支支吾吾瞞著我,又何必呢。”
“再者說,你們都已經將我軟禁在軍營之中,我即便要通風報信,也沒有任何法子。你告訴我,又有什麽關係。”
玄穹猶豫了許久,緊握著配劍的手,終究是鬆開了,“藿藍姑娘說的不錯,皇上確實是半月前的交戰受傷的。”
“那一次交戰,古禦和安瀾是否在暗中達成協議?”
否則,安瀾和古禦,不至於這麽久,都沒有再交戰了。
“沒有,不過,那次交戰,皇上重挫了安瀾的銳氣。君昭翰,也受了重傷。”
玄穹提到君昭翰時,不自覺地望向藿藍,確認她眼中並無關切擔憂,才舒了一口氣。
藿藍的眸中閃過一抹了然,“原來如此。”
“看來,主子猜得不錯,半月前的那次交戰,皇上親自出馬,看似貪勇冒進,實則,是要重創安瀾,讓安瀾再無機會騷擾古禦。”
“如此,古禦才能盡快修築好關隘。”
玄穹又一次情不自禁,對容清紓肅然起敬,“皇後娘娘身在京城,對軍營的情況,也了如指掌,確實令人不得不折服。”
藿藍與有榮焉地勾起嘴角,“我看到了藥爐了,多謝玄穹大人引路。”
玄穹挺拔強健的身軀,擋住了藿藍的去路,“藿藍姑娘留步!”
“玄穹大人還有何賜教?”
玄穹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小皇子、小公主寄來的書信,你還未同我說,究竟有何深意?”
藿藍突然掩唇一笑,“皇上神機妙算,智計無雙,莫非,解讀不出其中深意,特意派你過來向我討教?”
玄穹被藿藍的話激怒了。
隻不過,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胡言亂語,區區書信,皇上天縱奇才,豈會無法解讀?”
“那你問這些作甚?”
玄穹支支吾吾的,臉都紅了,“我……我關心小殿下而已……”
藿藍極有分寸,到一定的度,便不再和玄穹開玩笑了。
玄穹在營帳外平複好情緒後,才掀開簾帳進去,“皇上,小皇子、小公主寄來的書信,究竟有何深意,屬下都打探清楚了。”
禦顏熠瞥了一眼玄穹,沒有開口。
“黑紙的意思是,小公主對皇上的思念,區區宣紙,已然裝不下。”
“白紙是,小皇子有千言萬語,卻想等到皇上回京後,一一向皇上訴說。”
禦顏熠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顫。
“玄穹,去搜羅一些學文識字的開蒙玩具,寄回京城!”
“是!”
玄穹剛要轉身出去,禦顏熠卻又叫住他,“不必多此一舉,過段時日,朕回京親自教導。”
“屬下遵命!”
這一日,是互換門生的最後一日。
所有的學子,將自己的得意之作整理成冊,一一交給容清紓、容千衡、周蔻等人過目品評。
這一位學子,是國子監當中的翹楚,容清紓對他的印象,也頗為深刻。
容清紓仔仔細細地瀏覽完學子的書冊後,做出了十分中肯的評價,“辭藻華麗,深婉幽切,情感充沛,這些,都是書院學子遠不如你的。”
這個學子不僅眉飛色舞,“多謝容堂長!”
這時,容清紓忽的話鋒一轉,“如此文章,看似一篇佳作,若是要在七日後的春闈中脫穎而出,卻是難得。”
學子十分誠懇地朝容清紓行禮求教,“還請容堂長賜教!”
“前朝的柳大儒士提倡宣揚文章明道,注重治世之道,從社會需要出發,重在經世致用。此文學理論,被時人爭先效仿,皆成一代宗師。”
容清紓點到為止,說完後,便將冊子遞給了這個學子。
相較於容清紓,容千衡的評論便是一針見血,“文章千古事,合為時而著。重質不重形,一味地堆砌辭藻,並不能使文章添色,反而顯得繁重累贅。”
周蔻也微微含笑點頭,“楊學子,回去後,精研前朝的韓大學士、柳大儒者的文集,定能大有收獲。”
“多謝容堂長、容夫子、周女傅指點!”
“下一位!”
董盛抓了抓腦袋,“請容堂長、容夫子、周女傅賜教!”
“此文論辯有理有據,簡奧不晦,為生民立言,實乃難得一見的佳作。”
容清紓說完了董盛文章所長後,董盛聽得愈加地認真。
因為,董盛知道,容清紓要說他文章的不足之處了。
“隻是,文章太過質樸精醇,反而顯得黯淡無光,你可以取楊學子所長,融為己用。”
董盛一臉受教地點頭,“學生記下了。”
容千衡這一次,話也變多了,“董學子,你的文章,頗有史論著作之春秋筆法,言簡意賅,行文嚴謹重理,環環相扣。”
“然,一旦重於理,便輕於情。輕於情,文章便少了靈魂,猶如,畫龍未點睛。雖是難得之佳作,卻難以讓人細細品讀完。”
“若是注以深情,必能讓文章搖曳生姿,讓人品讀口齒留香。”
周蔻也想指點楊學子一樣,給董盛推薦師法之人,“古禦開國時期的蘇國士之文,董學子如若拜讀,必能讓文章再上一層樓。”
董盛千恩萬謝地鞠躬,“容堂長、容夫子、周女傅的指點,學生定銘記於心,並依照此言,細細雕琢文章,不負期望!”
五六十名學子,約摸到到天黑之時,才一一品評完。
容清紓揉了揉肩膀,“互換門生告一段落,不知為何,反而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容千衡活動著筋骨,“你啊,就是閑不住!”
“現在,我就等他們春闈給我傳來好消息了。”
今日,容清紓是認認真真看完那些著作,雖然,學子們仍舊還有不足之處,但比起以前的文章,已經是大有進益了。
即便,還沒有到達曠世之作的地步,但應對此次的春闈,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春闈放榜後,隻怕,國子監、融菁書院會追著你要互換門生,你可有的忙了。”
一聲溫雅和煦的清朗之聲,忽的插入其中omg,“可以忙,但要有度!”
容清紓身子激動地一顫,立即轉過身去,向來人奔過去,“顏熠,你終於回來了!”
禦顏熠緊緊地擁住容清紓,“嗯,傻姑娘,你家郎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