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翊琨太子
“敢問大王兄,各國局勢可有變動?”雖然禦錦黎與禦顏熠立場不同,但禦顏熠的一番陳詞,也聽進了心裏。
“父皇,兒臣歸朝之前,已然遊曆各國,因此,對於各國局勢也略知一二。各國本是各自為政,互不幹涉,但韶國與凜宮近年來,對古禦的態度微妙,據兒臣得知,兩國似乎欲結秦晉之好。”禦顏熠點到為止,王公大臣皆是明白之人,一經點撥,豁然開朗。
“若兩國聯姻之事一成,古禦即便國力昌隆,也是孤掌難鳴。想當初,韶國也是孤立安瀾後,一舉吞並安瀾。如今又想故技重施,簡直是無恥至極!幸而大皇子憂國憂民,還未歸朝便得知了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陛下,如今既已知曉此事,便不能坐視不理。”吏部尚書怒氣衝衝,持著玉笏的青筋暴起。
“臣等附議。”
“兩國聯姻尚未昭告天下,吏部尚書何必如此憂心。若是聯姻,我們古禦女子何其多,難道還比不上韶國區區一個攝政王府的郡主?如今正在商議儲君之事,吏部尚書顧左右而言他,又是何意?”右相瞪著吏部尚書的眸子裏不僅閃著怒意,還有殺機。
原本禦沐琛是禦錦黎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因豢養私兵一事,已經與儲君無緣;禦顏熠剛回朝,擁護者更是寥寥無幾。
誰知,就在儲君之位唾手可得之際,稱病的禦顏熠卻突然出現,一番言論,引得以吏部尚書為首的中立黨紛紛倒戈。
“陛下寬厚仁德,臣子本應感恩戴德,為國鞠躬盡瘁,隻是如今朝中風氣不正,某些官員一心為己,汲汲營營,隻為謀得高官厚祿。微臣懇請陛下依大皇子所言,改革吏治,整頓朝綱,發展國力,令敵國不敢進犯。”吏部尚書深知,朝中吏治腐敗,若不大力整改,必有大廈將傾之危。
“微臣認為,大皇子不僅有儲君之德,也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之人。況且,自古以來,儲君立嫡立長,大皇子為嫡長子,大可立為皇太子,再主導改革之事。”太傅別有深意地瞅了一眼古禦帝,突然改為擁立禦顏熠。
“元後性行淑均,大皇子自然也是賢德之人,兒臣也奏請立王兄為儲。”禦錦黎起初為了避嫌,一言不發,此刻見太傅改口,也立即附和。
他不是愚蠢之人,多年來,朝臣力諫立儲,可古禦帝再三搪塞,一拖再拖,禦顏熠一歸朝,便提立儲之事。
更何況,吏部尚書是古禦帝的人,對於朝堂的明爭暗鬥向來置身事外,如今卻摻和立儲之事,怎會與古禦帝無關。
既然立儲無望,那麽,便促成此事,以討歡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有改革之意的大臣及尹逐逍等人,紛紛請立禦顏熠為儲。
下跪之人,足足占半數多。
“左右二相,可是另有人選?”古禦帝好奇地看向左相、右相。
“微臣,附議。”右相似乎在隱忍什麽,終究沒有發作。
“臣也附議。”左相雖然不甘心,但比右相臉色好看多了。
古禦帝滿意地點頭,語氣明顯輕快幾分,“翰林院擬旨,封大皇子禦顏熠為翊琨太子,即日起入住太子府,暫時掌管翰林院並協助朕輔國。欽天監卜算黃道吉日,禮部安排繼位事宜,並將此事昭告天下。”
“臣領旨。”被點到名的大臣一個個跪下接旨。
“兒臣定修身養德,為百姓謀福祉,決不辜負父皇的抬愛與王公大臣的厚愛。”即便此刻風光無限,禦顏熠仍舊淡然處之,謙恭潤雅。
朝中某些醉心黨派之爭的官員見狀也後知後覺,古禦帝為何將尚是親王之時的王府修繕擴建為太子府。
古禦帝未登基之時,身邊除卻王妃,也就是禦顏熠生母,府內再無姬妾。
之所以將王府改建為太子府,無疑是早已將禦顏熠定為儲君人選。
古禦帝對於繼位之人早有定論,今日卻放任諸大臣一番舌戰。懼事的大臣聯想到其中的厲害關係,身後冷汗涔涔。
“諸愛卿可還有要事啟奏?”略有幾分得意的古禦帝掃過一臉鐵青的右相,得意又失望的左相,事不關己的太傅等人。
退朝過後,大臣們不必礙於古禦帝而拘謹地噤聲不語,出宮的路上好不熱鬧。
“右相為了黎王登上太子之位,可謂是費盡心機。想當初,右相為改建太子府可是出財出力,如今卻是為他人作嫁。”左相擋住右相的去路,一頓冷嘲熱諷。
“總比左相要好,都不敢為琛王進言。”右相雙手插在衣袖裏,旁若無人地繞過左相身邊。
“你我不過彼此彼此,不像有的人,前一刻還說黎王殿下如何天資出眾,為了邀寵,隨時都能改口。”左相的眸光掃過不遠處的太傅。
太傅抓了抓自己的山羊胡,眼中閃爍著睿智之色,“從利國利民而言,太子殿下確實非大皇子莫屬。”
左相甩了甩衣袖,一頓冷嘲熱諷,“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誰不知你是隻會諂媚的奸佞小人。”
這時古禦帝身邊的大太監匆匆奔向周太傅,扯著似鴨公嗓般尖銳的嗓音,將這場還未燃燒的戰火就此掐滅,“周太傅,陛下有請!”
“麻煩韓公公跑一趟了。”
“周太傅客氣了,這邊請!”韓公公本就是八麵玲瓏之人,知曉周太傅與古禦帝的情誼,對周太傅極為客氣恭敬。
“大王兄,不,如今應改口為太子王兄了。”禦錦黎等到禦顏熠身邊的恭賀之人散去,方才上前。
“黎王找本宮有事?”
“無事,不過與諸官員一般,向太子王兄道喜罷了。”禦錦黎優雅地向禦顏熠行揖拜禮。
“素聞黎王行事有禮有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虛名而已。”
“黎王可要隨本宮一同出宮,順便看看右相親力親為的太子府。”
“多謝太子王兄邀請,隻是臣弟今日還未向母後請安,隻能卻之不恭了。”
“皇後?”禦顏熠沉吟片刻,又笑道:“本宮回朝已久,倒是從未一睹鳳容,不若本宮隨黎王一同前去?”
“母後……母後近日鳳體抱恙,太子王兄身為儲君,為免將病氣過給太子王兄,動搖國本。還是等幾日母後鳳體大安後,臣弟再請太子王兄一同前去。”禦錦黎語氣極為歉疚溫和。
“既如此,改日也無妨。隻是要勞煩黎王代本宮向皇後道一聲:本宮多謝皇後多年前的關照與昨日的關愛,日後,本宮定當湧泉相報。”
“臣弟便先行告辭了!”禦錦黎聞言,有些不自然地匆匆告辭。
“啟稟皇後娘娘,黎王殿下求見。”堆起一臉皺褶的笑臉老嬤嬤急匆匆地跑進殿內,向坐在高高在上的鳳座的一雍容典雅、貴氣逼人的婦人激動地稟告道。
“快請進來。”雖然語氣和眼神都是極為欣喜,但舉手投足間仍是儀態萬千,沒有任何失禮,堪稱典範。
而歲月似乎也格外厚待她,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仍然美的不可方物,若是他人不知,定會將其視為姐弟,而非母子。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福翔萬安,近日兒臣得了一對精巧的玉文雀,特地帶來送給母後,還望母後喜歡。”禦錦黎的請安禮亦是完美得不容挑剔。
“免禮,快起來,賜座。”語氣略帶了幾絲急促之感。
老嬤嬤不用吩咐,便將禦錦黎捧在手心的紫檀木盒接過,畢恭畢敬地呈給皇後。
“黎兒有心了。”皇後隨意地打開木盒,望著巧奪天工的一對玉雕文雀,並沒有什麽情緒起伏波動。
“母後喜歡便好。”
“你們都下去!”隨著皇後的一聲令下,在旁伺候的十幾個宮人都魚貫而出,並把門輕輕關上。
“黎兒,結果如何?”四下無人後,皇後對於那隻如白玉一般的文玉雀根本不屑一顧,隻關心立儲之事。
她雖為後宮之主,卻無實權,古禦帝在她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為避免惹得他不快,遷怒到禦錦黎身上,所以,她沒有派遣任何人去打探消息。
不知前朝情勢如何,自早朝開始,她在棲鳳宮便坐立難安,心急如焚地等著禦錦黎的消息。
“還請母後切勿動怒,兒臣無能,被立為太子之人是大王兄。”禦錦黎低垂著頭跪倒在皇後麵前請罪。
“黎兒與那小孽種同為皇嗣,隻因他是那賤人所出,即便那孽種離宮二十年,黎兒守在他膝下盡孝十八載,上事君,下愛民,處處嚴於律己。臨立儲之時,他卻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小孽種定為儲君,他心中可有我們母子的一席之地。”皇後怒而推翻一旁的幾案,上麵的茶盞,連同禦錦黎送的玉文雀,摔得支離破碎。
“母後,立儲之事,木已成舟,你又何必將怒火發泄在哥哥身上。”身著綠色騎服,手執馬鞭的十四五歲的女子惱怒地推開宮人,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