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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儲君為誰

  夏霽一提及禦顏熠,容清紓神色便極為不自然,提起裙擺就準備離開,“若你來此不是為了還酒,便回宮吧,再晚些,宮門就要下鑰了。我還要去陪吟蓁姐姐,就不奉陪了。”


  夏霽次次都被容清紓噎得說不出話來,這次見容清紓因為他的話落荒而逃,忍不住哈哈大笑地打趣,“容清紓,凝碧荊蓮的事,表哥並沒有虧欠你,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這時,一個魅影衛著急忙慌地向夏霽趕來,“公子出事了!”


  “什麽?”半坐在屋簷的夏霽突然站起身來,差點摔下屋簷。


  魅影衛急忙催促道:“公子好像中毒了,我們都束手無策了,夏公子,你快回宮吧。”


  “既然是中毒,容清紓一定有辦法!”


  魅影衛連忙抓住腳下生風的夏霽,“公子昏迷前,特意交代過,未免走漏消息,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回宮!”夏霽一臉慌亂地施展輕功,腳步不停地往皇宮的方向飛去。


  這一日,二叔公與二叔婆先後辭世,讓整個謐園的人都猝不及防,準備喪事時,都手忙腳亂的。


  次日,京中收到訃告之人,紛紛前來吊唁,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與二叔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時之間,謐園人滿為患。


  即便容清紓從主宅撥了一部分人過來幫忙,但謐園奴仆還是險些忙不過來。


  謐園忙成一團,風雲變幻、暗潮洶湧的朝堂也未得清閑。


  “近日諸王公大臣紛紛上諫,奏請朕早日立儲。”古禦帝君正襟危坐,一派威風凜凜,卻沒有不可一世的倨傲與唯我獨尊,給人一種宅心仁厚之感。


  “立儲事關皇權傳承,國本鞏固,為了穩定社稷朝綱,還請陛下早日立儲,以重萬年之統、以係四海之心。”進言者手執玉笏,著紫色朝服,頭戴長翅官帽,腰間配金魚袋。服飾質樸簡潔,清爽幹練,毫無繁複冗雜之感。


  古禦帝君淡淡掃過群臣,一副隨時準備納諫的模樣,“不瞞諸愛卿,朕正有此意,隻是諸皇子才能卓越,皆是棟梁之才。隻擇一人為儲,實在令朕為難,不知諸位王公大臣認為哪位皇子可堪大任?”


  “回皇上,微臣認為黎王文武兼修,多年來功績斐然,實乃儲君不二人選。”太傅向來都無畏生死般衝在前頭進言,此次仍是一如既往。


  “太傅此言差矣,黎王雖有才能,行事卻過於優柔,相較而言,琛王謹慎卻又果決,比黎王更勝一籌。”左相是琛王黨的人,見有出頭鳥,也不再費時觀望。


  “左相莫非是年老昏聵了,琛王尚有謀反之嫌,如今還在琛王府閉門思過。再加之不修私德,為了一介青樓女子弄得滿城風雨。行為不檢,如何擔當儲君之位。”右相與左相素來政見不合,又是禦錦黎舅父,立儲關頭,自是一番唇槍舌劍,毫不留情。


  “謀反之事無憑無據,右相身為朝廷重臣,竟也如此輕信杯弓蛇影之說。至於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風流韻事更是無稽之談,若非那顧添香一心攀附皇室,不知羞恥得地闖入琛王府,怎會令琛王殿下聲名受累。凡此樁樁件件,皆發生在立儲關頭,如此巧合之事,實在不能不令人生疑,還請陛下切勿受奸人蒙蔽,令琛王殿下蒙冤。”左相跪倒在地,一番陳詞慷慨激昂。


  “既然左相言之鑿鑿,如此篤定琛王無罪,不知可否用性命為琛王擔保?”右相瞥向跪倒的左相,冷聲嘲諷。


  “廟堂乃商議朝政的嚴肅之地,右相如此咄咄逼人,當真是手握重權,不將陛下放在眼裏。”左相眼角的餘光掃過右相,輕蔑地冷笑。


  “右相、左相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兩位都是一心為國為民的忠臣。隻是今日是商討立儲之事,你們何必為了些許小事爭得麵紅耳赤的。”太傅本欲在一旁看戲,但若是再放任這二人爭論不休,便控製不住局麵了。


  “陛下,臣失禮了。”二人互甩衣袖後,都跪地向古禦帝君請罪。


  “無妨,都起來吧。”


  朝臣見左右相即便言辭激烈,爭得不可開交,古禦帝君也不動怒,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暢所欲言。


  禦錦黎瞥向朝臣中的尹逐逍,“父皇,神機營大將軍尹逐逍是碧檸山一役的當事人,想必,他對於琛王是否有謀反之嫌,再清楚不過了。”


  “黎王殿下所言極是,尹將軍昨夜深夜回京,定然搜集了確鑿的證據。若是琛王蒙冤,也能為他洗清嫌疑。”右相瞪著左相,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尹愛卿何在?”古禦帝君環顧群臣,找尋尹逐逍。


  “回陛下,微臣在此。”尹逐逍躬身出列,將一封奏折和萬民血書遞給大太監。


  大太監又顫顫巍巍地將奏章呈給古禦帝君,“陛下請過目。”


  “這個逆子,真是膽大包天!”古禦帝君閱覽後,氣得臉色大變,直接將奏章摔在地上。


  眾人紛紛屏氣凝神,再不多言。


  隻有太傅若無其事地將奏章拾起,緩緩打開閱讀。


  其他人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像太傅如此放肆。


  “黎王殿下,給。”太傅看完後,事不關己地將奏章遞給禦錦黎。


  “多謝太傅。”


  禦錦黎似乎知曉,這些王公大臣都頗為好奇其中的內容,於是,極為貼心地念道:“碧檸山匪徒招供,琛王豢養私兵,私藏龍袍甲胄;梅陵百姓紛紛請願,求陛下嚴懲碧檸山匪徒。”


  “沒了自古以來便富庶之地,官府竟然奈何不了區區山匪,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原來是官匪勾結,有琛王在後撐腰,難怪匪徒氣焰如此囂張。這口供與萬民血書可造不得假,不知左相還打算如何為琛王辯解?”右相壓低聲音,言辭間盡是挑釁。


  “哼,山水輪流轉,我們走著瞧。”


  “陛下,琛王意圖謀反之罪已然證實,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琛王?”刑部尚書出列請示。


  “此事暫且延緩幾日,立儲之事更為緊要。”古禦帝君扶額擺手。


  “是!”


  “皇上,黎王殿下才幹尚佳,乃國之棟梁,但黎王殿下並非民心所向之人。依微臣愚見,黎王殿下還須多加雕琢,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而大皇子寬厚仁德,又解救梅陵百姓於水火,立大皇子為儲,實乃眾望所歸。”朝中無一人為禦顏熠進言,尹逐逍實在無法再繼續觀望。


  “梅陵剿匪之事有熠兒的功勞?他竟未曾與朕言說。”古禦帝君聞言,不禁追問。


  “回陛下,碧檸山一戰之所以大捷,是因為大皇子謀劃布陣,指揮微臣行軍,夏公子從旁協助。”


  “陛下有所不知,大皇子宅心仁厚,心懷百姓,因古禦百姓屢次喪生密林無回潭,心生不忍,得知容家二姑娘精研解毒之道後,便前往密林親迎。不料,那一日容二姑娘深陷密林大火,受到驚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京衛指揮使陶衍也抓準時機,為禦顏熠進言。


  古禦帝君聞言一愣,繼而又道:“無回潭一事……熠兒事先請示過朕,朕也知曉此事。”


  “陛下,大皇子歸朝後,確實從未行差踏錯一步,但大皇子歸來尚不足一月,為人處世如何,還不可輕下定論。而黎王久居京城,禮賢下士,心憂天下,向來備受讚譽,實有儲君風範。”


  右相一開口,左相便出言反駁,“右相莫非忘了,前段時間容府長房闖入數十名死士,引得容家大亂。黎王管轄京畿防衛,守護百姓安危,卻出了如此大的紕漏。若為儲君,這古禦怕是得天下大亂。”


  “……”


  “……”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為自己所站隊的人進言,唯獨琛王黨派的人不敢出聲。


  隻是一味地挑刺,說其他皇子有何不足,難以擔任儲君之位。


  而眾皇子中,此時隻有禦錦黎在朝堂之中,為了避嫌,未發一言,隻一心關注戰況。


  一時,禦書房就像菜市場一般爭論不休,在這關鍵時刻,根本不在乎被皇帝知道自己拉幫結派。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眾大臣吵得口幹舌燥,除了哪位皇子都不能擔任儲君之外,再沒有其他結果。


  幾個重臣不再發言後,其他朝臣們的聲音也漸漸微弱,進而無聲,一個個都盯著皇帝,等待他宣判結果。


  “既然諸位大臣商議無果,那我便鬥膽言政了。”殿外,突然傳來禦顏熠的聲音。


  未幾,身著暗金色朝服的禦顏熠便踏入了殿內,施施然地向古禦帝君行了參拜禮。


  “熠兒有話但說無妨。”古禦帝君看著容光煥發的禦顏熠,滿臉欣慰。


  “古禦曆經慘烈的朝野奪權後,最終由父皇繼承大統。自上位後,便實行仁政,廣開言路;事事求穩,休養生息;君臣治國輔政,上下一心,因而古禦上下一片繁榮昌盛。”


  古禦帝君與諸王公大臣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隻是這一派繁榮景象背後卻是弊病叢生,內有朝臣沉迷於安樂窩中醉生夢死,一心謀取私利;外有強國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時值國朝內憂外患之際,唯有力行改革,方能穩固社稷,增強國力,震懾海內。故,擔任儲君之人必須具備銳意進取之心。”


  “大皇子此言,未免言過其實了。古禦與嘯原互為盟友,即便韶國與凜宮同氣連枝,也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四國早已休戰,各自相安無事,韶國帝君沉迷酒池肉林,再無昔日一統天下的雄心壯誌,我朝國力雄厚,有何可懼?”左相不以為然。


  “大皇子此言,未免有杞人憂天之嫌。”右相與左相難得政見相合。


  “世上本無事,大皇子想要顯露才幹,也無須小題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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