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風雲(下) 第三十一章 刺殺之夜
吳仁忠一看追風手中抱著不省人事的皇孫殿下,臉色大驚,下令抽刀,眼看就要率眾圍砍過來!
“慢著!誤會誤會!自己人自己人!”
田子方身騎一匹快馬,正策馬狂奔而來,口中一直大嚷住手!
“我奉吳京墨大人之命趕來!追風小兄弟是小殿下的師兄,大家莫要動手!”
田子方氣喘籲籲的解釋道。
多虧了吳京墨大人神機妙算,不然還不知道雙方劍拔弩張的會發生些什麽武力衝突。
追風跟田子方接上了頭,迫不及待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田子方。
田子方一聽,怒氣升騰,廝殺之意勃然而起,敞開膽子當著吳仁忠的麵兒就罵罵咧咧道:
“這殺心肝的驢蛋四喜,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今晚我就一把火燒了他家後院!看他不屁滾尿流的爬出來叫我三聲爺爺!再給我們小殿下連磕三下響頭!”
見吳仁忠並未表示反對,田子方的膽氣更壯了,扯了一嗓子,猛然大吼一聲,發號施令道:
“兄弟們!跟我走!漕幫地界我最輕車熟路!今晚不弄的這老四跪地求饒,我田某人從此改名跟他姓!”
京兆府的兵士們多多少少都跟路乘風打過交道,對這個日常與吳京墨大人形影不離的小皇孫殿下都頗有好感。
一個響脆的年輕嗓音嘹亮呼應道:
“小殿下平日待我們不薄!兄弟們多少都受過小殿下的恩惠,比如我!上次在添香樓找了個證物,小殿下就叫吳大人給我提了兵銜!我穿著這身官兵鎧甲,就要感念皇室恩德,用行動鳴謝小殿下對我的提攜!兄弟們,都跟田頭兒一起走吧!為小殿下報仇!”
那年輕的小兵慷慨激昂陳詞一番,接著又振臂一呼,看到有些人臉上仍有那麽些許猶猶豫豫的忸怩神色,他從鼻子裏哼出一口冷氣來,相當看不上他們,鄙夷道:
“你們幾個,可別忘了,江府滅門那晚,是誰帶著你們升官發財的!”
那幾個府兵被他這麽一激將,都挺胸而出,故作大義凜然的樣子,道:
“誰說不去了!走!我們都跟田頭兒走!”
“誰敢拿小殿下開刀,就是跟我們小吳大人過不去!”
“跟我們小吳大人過不去,就是打我們京兆府的臉!”
“但凡跟我們京兆府過不去的人,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
吳仁忠那張嚴肅古板的臉上竟也泛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擺了擺手道:
“都去吧去吧!分兩個人送小殿下回王府!再留兩個人給那殺手收屍!其餘人等都聽從田子方的指揮!”
“是!”
田子方領著一眾兵士們大聲領命道,便帶著這一群府兵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的往漕幫地界奔襲而去了。
兵馬甲胄的喧囂已遠,十裏長街又恢複了往常的靜謐安寧。
到了西府,冕王一看中毒昏死的路乘風,萬分擔憂的心情溢於言表。
“是你?我這個
潑皮哥哥這是怎麽了?”
念驕雖然平日裏對路乘風這個從天而降的野生兄長頗瞧不上眼,但幾天來的相處,心裏卻已在不知不覺中接納了他。
這會兒她也跟著父王一起幹著急了起來。
“王爺,念驕郡主,請放心。已經服過解藥了,等毒力消退後自然會清醒過來。”
追風三言兩語安慰道,又向冕王等人自報家門。
“漕幫居然這麽膽大包天!連我路氏皇族、陛下的親皇孫都敢派人當街刺殺!豈有此理!”
冕王妃莫飛歌本就是將門虎女,一聽此事經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義憤填膺道。
追風見狀,斟酌了一下,念及眼前都是路乘風的家人,便拋下顧慮,將路乘風領受密旨,將赴漕幫任督察一事,向冕王等人和盤托出。
“這還了得!還沒去赴任呢,路上就遭了埋伏,要不是有高人相救他就命喪黃泉了!不行,我明日進宮去求皇爺爺收回成命!”
念驕跺了跺腳,焦急道。
“胡鬧!君王豈有戲言?念驕你別去瞎摻和!”
冕王妃橫了念驕一眼,道。
她那雙丹鳳眼威嚴怒視,膽小的人看了都會虎軀一震。
“這漕幫是怎麽提前得到的消息,才能當街埋伏刺殺?刺客還是個西域邪教中人?”
冕王扶了扶下巴上長長的美髯,苦思冥想道。
“報!漕幫賊首、今晚刺殺小殿下的元凶,漕幫四喜已捉拿歸案!我看是準備先暫押於京兆府大牢,明日上朝後聽候發落。”
王府派出去的探子真乃兵貴神速,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已探得消息回府。
“嗯,既然人犯已羈押至京兆府,風兒又安然無恙的。那先這樣吧。明日再議。”
冕王雲淡風輕的拂了拂衣袖,回他的書房繼續盤弄他最新研製的茶藝手法去了。
“是親生的嗎?”
追風忍不住小聲吐槽道。
反而是冕王妃表現的更加熱情關切,又是囑托太醫又是訓導下人的,在路乘風的傷情上,半分不見她馬虎。
一切安排妥當後,冕王妃將一幹下人屏退,隻留下追風一人留守陪護在路乘風房中。
然而,不肯離去的,還有念驕郡主。
追風看她一副欲說還休的嬌滴滴模樣,心中不禁風中之花一般搖曳起舞。
料想她也不是因為跟路乘風兄妹情深,他們兄妹二人這才相認沒幾天。
那麽,會不會是她已感知到他心中思慕,而她心中亦正有此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叫人在微妙的氣氛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情愫來。
追風的心頭小鹿亂撞,看那伊人明眸皓齒,牡丹花一般驕矜的臉上,也似多了幾份扭扭妮妮的閨中女兒害羞之態。
卻聽她冷不丁開口,打破了這縷微妙的沉寂,問道:
“今兒個江大統領突然現身府上,可還有交代些什麽?”
追風的心頭像是忽然被一場冷雨澆透了,冰冰涼,
透心涼。
念驕見他隻是一臉懵然的搖了搖頭,心有不甘的繼續追問道:
“他怎麽就如此來去匆匆呢?我本來還想留他在府上,陪我父王母妃共進晚餐,順便啊,也向他請教請教武藝身法。我母妃總是說,女兒家也要學點看家功夫,以後嫁人了才不至於被夫家欺負了去。”
“你想學武功嗎?我也會啊!我教你!”
追風心頭那把剛被熄滅的燭火,蹭地一下被念驕的話語又重燃起了希望,趕忙毛遂自薦。
“你?算了吧!我那潑皮哥哥天天吹噓自己藝高人膽大。我看他也就剩個膽兒肥才對!你是他同門,估計你倆也就差不多吧!”
念驕對追風的毛遂自薦相當不屑一顧。
提起江城子,她的眼睛裏又滿是粉紅泡泡一般夢幻的星光,花癡的回味道:
“人家江大統領才是真正的武藝高強,箭法蓋世!今兒個我終於百聞不如一見了,那手法,那身段,真叫一個英姿颯爽!你倆都得靠邊站!”
追風隻覺得自己心頭陡然間遭受了一萬點暴擊!一切都還沒開始,就已然失戀。
他整個人瞬間像被人抽去了主心骨和精氣神兒,隻能垂著個頭,像把被放在壇子裏醃好的鹹菜一般。
長街刺殺案這一夜好像分外的漫長。
這邊廂路乘風受傷昏迷不醒,那邊廂是今晚指使西域殺手察哈爾的幕後之人——漕幫四喜已被田子方等人捉拿歸案並下了大獄。
那漕幫四喜,並非他人,正是年前追查衛老七,順便將路乘風、吳京墨和田子方圍追堵截於十字街頭的漕幫總舵四大老管之一,排行第四、名頭響當當的老四、四喜。
田子方在漕幫做事時,也尊稱他一聲“四哥”。
自從上回夜闖漕幫並從衛老七口中得知一些內幕以來,田子方早已對漕幫失望透頂。
沒想到,這個老四,還真是個難以甩脫的牛皮糖,黏上路乘風小皇孫殿下不打算放手了,上回在十字街頭被他們大當家的馬如龍給悻悻然叫了回去,這次竟然還大老遠的雇了個西域殺手前來行刺!
幹的可都是些殺人越貨的狗屁勾當!
我呸!
田子方義憤填膺地往那人犯四喜臉上狠狠啐了一口痰。
“我且問你!為何幾次三番要為難小殿下?背後是否受何人指使?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沒什麽,看那小子不順眼,教訓教訓他。”
老四一臉不屑的痞笑道。
田子方一頭鐵拳重重的砸在老四的肚皮上,破口大罵道:
“他娘的!還不說實話!那就別怪你爺爺我的拳頭太硬了!”
這老四還真是鐵絲縫成的嘴,任打任罵就是不鬆口。
田子方見他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鐵拳全都像砸在軟棉花上一般,完全使不上勁。
心中怒火一陣猛烈的燃燒,嘶吼道:
“不招是吧?兄弟們,把他投入水牢,關他個三天三夜,我就不信了,還有人能扛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