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風雲(下) 第三十章 狹路相逢(下)
追風見那黑衣人竟使出如此陰損的招數,在路乘風的腳腕上不知下了何毒,竟一掐上他腳腕,便叫他中毒昏迷。
他心頭不由地一緊,又氣又急,隻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就在那黑衣人繼續用毒發起下一輪攻勢之前,追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著路乘風身體的那隻手,使出渾身解數一個用力,高高將袖管一揚!
借著高樓上陣陣清風,將袖管中暗藏的焚香斷玉散盡數拋灑而下。
另一隻手則揮起大刀,沉沉砍向那個神秘的西域黑衣人。
黑衣人一個閃躲,滾向望樓另一側,趁著追風方才鬆了些許手去施焚香斷玉散的功夫,已將路乘風的身體整個搶了過來。
望樓上有一個守夜的小士兵,剛才見這些江湖中人打打殺殺的,本不願過問。
這會兒看見路乘風天潢貴胄品製的衣帶,這才反應過來!
眼下這命懸一線的是為路氏皇族中人!死在自己看守的望樓之側,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
他這才慌慌張張的想要出手營救,拔出軍刀,卻無所適從。
他若出手砍向黑衣人吊住望樓闌幹的那隻手,這位皇室貴族定也會跟著那刺客一同摔下望樓!
這麽高的望樓,若真摔下去,定會五髒六腑盡數破碎而死!
可若不出刀,那黑衣人看樣子也會要了那貴族少年人的命去!
橫豎都是掉腦袋的事,還真是一籌莫展進退兩難。
惆悵之際,隻見剛才那與貴公子一同飛身上樓的少年已翻過闌幹,腳尖在青石砌就的樓麵上飛快遊走,如履平地。
少年的嘴裏大聲喊著:
“當兵的!你聽好了!要想活命就快砍了那黑衣人的手!”
那小兵這才明白,飛快抽出軍刀,朝黑衣人掛著望樓闌幹外的手狠狠一刀砍去!
黑衣人條件反射的將吊住闌幹的手鬆開來,另一隻手便又使勁往闌幹上夠!
中了焚香斷玉散後,卻已是全身疲軟不堪,雙手都使不上勁來。
沒幾秒的功夫,那個搖搖欲墜的肉身便沉沉朝地麵砸去。
追風見狀,飛快的一把抱住了路乘風的身體,穩穩的接住,沿著青石樓麵一路行走。
隨著那黑衣人的身體在地麵砸出的一聲巨響,追風橫抱著路乘風也穩穩落在了地麵上。
望樓上的小兵驚魂未定,拾起軍號,將號角吹得震天響,十分有規律的傳遞著訊。
京華城中四麵八方的望樓便瞬間得知有人刺殺皇親國戚,官兵們急急忙忙的向此處飛速趕來。
追風心急火燎的查探了一下路乘風的傷情。
那處被黑衣人掐過的腳脖子上已顯現出一圈黑色的瘀痕,淺淺的,像隻是被人用力掐過所致。
但追風也習過毒理,深知此為中毒的痕跡,火燒眉毛的便去翻找旁邊那具頭破血流的黑衣人屍體。
剛摸進那黑衣人的胸前衣襟,卻聽那“屍體”忽然發出了微弱的呼救之聲,氣若遊絲用力喚道:
“少俠,救,救我!隻有我,我、能給你解藥!”
“來人啊!快來人啊!”
追風大聲疾呼道。
剛才黑衣人帶來的一大幫烏合之眾見出了事,早就作鳥獸四散逃走了,一個不剩。
官府的援兵一時半會兒也沒這麽快到。
追風無奈之下,隻好用大刀小心翼翼的將路乘風腳脖子下的青色的細小血管劃開來,好讓毒血能夠及時排泄出來。
接著,他又掏出貼身帶著的玉髓膏,先給路乘風貼上一劑,然後四下自己半片衣襟,輕手輕腳的為路乘風包紮好傷口。
“救、救命!”
那個黑衣人已是奄奄一息了,喉管間發出一聲低沉嗚咽的呼救。
“要我救命可以!但你此刻不光要先交出解藥來,還得告訴我,是誰派你潛伏此地,對我們痛下殺手的?”
追風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麵罩,冷冰冰的眼神逼視著那人,問道。
這人高鼻深目,淺色瞳仁,頭發蜷曲微卷,確實是個西域人士。
“少俠,解藥就在我衣襟第二層兜裏,你請自取。”
那個黑衣人本想伸手去拿,沒料到自己早已摔得筋骨俱斷,根本無從起用自己的手腳四肢了。
黑衣人的淺色瞳仁裏頓時一片淒涼,一滴冰涼的淚水劃過,將嘴唇咬的死死的,一張臉毫無血色。
追風稍微動了那麽一下惻隱之心,皺眉道:
“速速將幕後
主使之人招來,我可以找人為你醫治。隻不過,這斷裂的筋脈恐怕再難續上,你這一輩子便隻能躺在病床上度過了。”
那西域來的黑衣人聽罷,一陣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像是盡數使出了渾身最後的力量,愴然涕下道:
“我乃西域殺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是,我的心上人,也在這京華城中,我尚未尋得她的芳蹤。還請少俠此後見到她,替我告訴她一句,察哈爾下輩子依然愛她。”
追風默許的頓了頓首,鄭重其事的應允了他,又追問道:
“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璿、璿璣。”
這個名叫察哈爾的西域殺手用力吐出了一個美麗的名字來,隨即猛然吐出了幾大口血來。
追風知道他是馬上就要不行了,按他剛才所言找出了一個小小的胡桃盒子來,再三確認過後,方才肯定,這裏麵裝的就是解藥。
他便急急忙忙從中拿了一顆,趕緊喂路乘風吃下了。
察哈爾的眼睛漸漸閉上,臉上浮現出一絲安詳的笑容,像是已經沐浴著萬丈聖光而去。
而那片萬丈聖光裏,遠離人世醃臢紛擾,都是溫馨、希望和光明。
“察哈爾!察哈爾!你能聽見嗎?剛才跟你一起的人馬,都是從哪兒來的?到底是誰在幕後買凶殺人?”
追風用力的搖了搖察哈爾的肩膀,想在他彌留之際問出答案。
“漕、漕幫,老、老四……”
察哈爾斷斷續續的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名字,或者說是代號,便沉沉的垂下了他的頭顱,氣絕身亡。
追風放下了察哈爾開始變涼的身子,一個拳頭恨恨然的砸在青石鋪就的長街地麵上,罵道:
“他娘的!又是這該死的漕幫在搞事情!”
追風一把橫抱起昏迷不醒的路乘風,大踏步的往回走去。
他想要回過頭去尋找剛才他倆的座駕黑馬,好將這不省人事的路乘風平安無事的送回他們冕王西府上去。也好給他父王一個交代。
還沒走出幾步,現任京兆尹、吳京墨老爹吳仁忠已帶著大隊人馬正氣勢洶洶的往此處趕來。
十裏長街,裏裏外外,頓時圍滿了京兆府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