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南蜀北漢 五十四章：再定計伏軍斬龐德 拒強敵孔明囑
第二百五十三章：再定計伏軍斬龐德拒強敵孔明囑薑維
且說郭淮收複涼州，率軍直抵天水西門下寨。次日北漢軍分兵攻城，龐德指揮眾將守城，城下矢石如雨。漢軍鏖戰一日，不得便宜，隻得收兵。
龐德在城上久立，靜看北漢連營，心中略略計較。就尋來諸將，道：“兩強交兵，隻須一戰，即可逆轉局勢，古今事例，亦是數不勝數。而今北漢軍屢戰屢捷，驕墮之心漸顯，吾觀其所紮連寨，旗幟林立，不過是迷惑吾等。我意今夜出城劫寨，必將獲勝。”
胡奮大驚道：“龐士元用兵如神，夜間安得無備。斷不可去。”德慨然道：“挽頹勢於狂瀾，隻此一策。諸公不必多言。”遂分派兵馬，領馬岱、胡世、胡岐、許忠等將開城奔襲而去。
是夜二更時分，龐德率軍搬開漢軍寨門鹿角，衝殺進來，一時間喊聲震地。龐德一馬當先，徐商縱馬來迎，大喝道：“蠢賊安敢來劫吾寨？”兩人盤馬相鬥十幾合，徐商回馬引軍便往南營奔逃。蜀軍眾將不舍，直追往南營去。
方入營口，突聽兩邊金鼓大響，火把通明，兩路軍馬一齊殺出，左有徐質，右有徐霸，大呼道：“龐令明，汝等中了吾家龐太師之計了！”德大驚道：“中計矣！可速退！”引軍突圍，漢軍一擁而上，大殺一陣，降獲極多。
龐德率敗軍奔回天水，行止半道，忽遇一彪兵馬，卻是胡奮、胡烈旗號，奮拍馬上前道：“吾見漢營火把如龍，就知都督中計，特與吾弟前來接引。”德跺足道：“恐賊賺城也！”胡奮驚道：“某失計較了！”言訖，隻見天水火光衝起。
焰暉之中，管明月、胡廣浴血奔來，馬蹄未止，明月先跳下來，大哭道：“天水被漢軍詐做敗軍取了，小弟如意為掩護我突圍，失手被擒了。”胡奮聞聽，驚落馬下。德道：“料賊取城立足未穩，我等並力攻之，或可反勝也。”遂急引軍奔至天水城下；
及至，隻聽城上一聲炮響，火把通明，旗幟四起，帥旗下站著一人，放聲大笑：“令明來遲了！”正是龐統。龐德見此，情知不好，急大呼退兵，隻聽後軍一聲梆子響，喊殺震天。
一彪軍馬自後軍殺來，當先大將徐晃，身著青袍金甲，手綽大斧，所過之處如開波逐浪，如入無人之境，隻顧往龐德旗下殺來，口中大喝道：“令明早降！”龐德大怒，舞刀欲戰，胡奮扯住馬簪頭，勸道：“都督速退，今日之事不可為也！”
言未及，城門大開，徐章引兵殺出，裏應外合，大殺一場。蜀兵大敗，龐德見事已至此，隻得拚死殺出重圍，眾將保定往祁山道敗走。
行至半道，胡奮急來諫道：“都督慢行！祁山位屬要衝，吾料左近必有伏兵。不如繞道斜穀往陽平關去。”
龐德道：“舍近求遠，非用兵之策。”盡驅軍馬急奔，未行十餘裏，方轉過山左，半山亂箭齊下，一彪軍馬殺下山來，蜀軍大亂。
兩下王雙、孫禮伏兵盡出，龐德匹馬在前，方欲提刀來戰，不期被王雙暗取流星飛錘打去，德使刀去擋，‘鐺’得一聲，纏住鏈索，兩個拚力廝拽；
孫禮居高臨下，飛縱過來，有風馳電掣之勢，劈頭就是一刀，龐德招架不急，砍中麵門，大喝一聲，落馬而死。有詩歎道：
“西涼三傑屬雄流，秣馬一世今朝戮。玄勇盡在強中破，隻怨帷中計不良。”
蜀軍眾將見龐德落馬，無不含淚咬牙，胡烈、胡岐舍死衝來，王雙、孫禮不能掩其鋒，紛紛走馬避之；胡廣趁機搶了龐德屍身，胡奮、許忠、李恢等將拚死撞出包圍，引眾將往陽平去了。
漢軍即勝，天水平定，小校押管如意上前。劉赫親解繩索，賜酒勸降，如意拒死不降，徐晃道：“此子俠義肝膽，昔日曾出手相救某孫女霓裳，望陛下諒之，饒他一命。”
劉赫見如意風儀瀟灑，也不忍殺之，乃道：“眼下兩國交戰，公為敵國上將。今若不降亦不可釋，權留在城內監押，待戰事稍息，便放公自去。”遂將如意羈在長安城都督府內，命徐霸看守，衣食足奉。
且說霓裳郡主徐婷得知如意被羈在府內，時時過來探望，隔三差五奉上新衣、美食，聊表前時救命之恩。久而久之，心生情愫。
忽一日，霓裳又如以往前去探視，敲門不應，心中頓覺不安；慌忙推門入進，見堂下桌幾留有書信，書道：“暫且作別，當圖後會。惜念之情，皓如日月。”
霓裳呆立半晌，哽咽道：“他……他終是去了。”發足奔到城南，四下遙望，惟見林海蔥蔥，四野茫茫，那有如意的人影？
霓裳心中大痛，默然一刻，忽地便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哭聲得越來越哀，在這田野之中遙遙回蕩，顯的格外淒清，驚得不少山鳥野雀四散紛飛。
直哭的嗓音啞啞，才搖搖晃晃起身往城內走去，口裏喃喃道：“他……他到那裏去了？莫不是去找他姐姐了？日後……日後我還能再見到他麽？”
忽地徐霸從林中轉了出來，一把抱住霓裳，望天勸道：“妹子，你瞧這些天上的白雲，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離合，亦複如斯。你又何必煩惱？他日若有緣時，自會重逢。”霓裳聞之，略為振作，呆呆的歎道：“天涯海角都轉遍，誰曾可惜你的似水流年？”
霓裳每日剪燭西窗，又睹物思人；未過兩月，竟便服溜出長安，往漢中尋找如意去了。終在南鄭尋到；如意感她用情極深，遂約定三生。不過一月，與霓裳浪跡天涯，不辭而別。
管明月聞報，隻拾得書信一封：“暫別情誼，萬道珍重。今與妻霓裳，紅塵作伴，策馬奔騰，別遊林泉，望姐勿念；他日圓逢，再當杯酒敘言。不義弟管青再拜。”
明月看了書信，悵然若失，胡奮耐心勸道：“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夫人何必如此煩惱？且要寬心。”明月歎道：“如意灑脫成性，今時與心愛之人隱遊，終成眷屬；我當姐姐的應替他高興，願他此生安好！”明月話雖如此說，眼淚卻奪眶而出。
再說孔明身雖在江陵，卻日夜憂心西涼戰事，以至心力交瘁，體漸虛弱。馬謖屢次相勸，孔明隻歎息道：“國家危亡之秋，我為輔國大臣，何惜身哉。”卻更是廢寢忘食。
又過了數日。這夜初更時分，孔明猶在帳內秉燭看書，頓覺神思昏迷，伏幾而臥；卻做一夢，夢中雲黑星黯，遍藏凶氣，卻見一條蒼龍翱於天際，長嘯一聲，震蕩寰宇；忽的前爪伸出，恰將右眼珠生生摳出，一時間，鮮血四濺；那龍疼的哀嚎不絕，俯衝而
下一頭撞在山巒上，撞他腦漿迸裂，抽搐而死。
孔明看到此刻，大叫一聲，驚醒過來，直覺那一對龍眼，猶在麵前晃動，禁不住魂飛魄散。稍定神，才見是門口一對殘燭跳動。孔明頓時困意全無，使人請來馬謖。謖入見，孔明細言瑣夢。
馬謖略思道：“丞相日日憂心，顧有此噩夢，不必介懷。”孔明再三疑慮，馬謖以善言解之，方才安寢。謖乃辭出，至營門外，正遇張翼，翼急急忙忙，自外而入，謖問道：“伯恭深夜如何倉皇至此？”
張翼答道：“丞相密切關注西涼戰事，今一有消息，特來至此告之丞相。”馬謖道：“是何消息？”翼道：“某適聞斥候來報，言龐統連環用計，斬了龐令明；又命郭淮孤軍伏入千裏，西涼全境已易主也！故不敢耽誤，深夜來報丞相知曉。”
馬謖聞聽，如雪水澆頭一般，驚的渾身顫抖，急道：“低聲！”正此時，孔明忽然從帳內轉出，扯住馬謖衣袖道：“如此凶信，幼常何欲瞞吾乎？”痛叫一聲，吐血昏厥；
馬謖大驚，急招眾將至，一起救醒。孔明長歎道：“士元，士元，這般無義也！我本意在此重挫陸遜軍，先奪襄陽，而後定許都，徐徐而圖之。不料西涼兵敗至速，漢中若再失了，則西川危矣。”
又謂薑維道：“伯約智勇兼備，足可獨鎮；吾平生所學，早已著書二十四篇，計十萬四千一百一十二字，內有八務、七戒、六恐、五懼之法。我就傳半卷於伯約，計一十二篇，五萬二千六十字，內含八務、七戒之法，日夜曉習，必深得真傳。今次就坐鎮江陵，對抗陸遜。
陳到、黃敘、馮習、史靜、王榮等人，皆勇略之士，久經戰陣，多負勤勞，堪可委用；蔣公琰、馬季常、王國山、張子連等人，見經識經，精明強幹，又深通謀略，備可規托；另有五千戰車輔之，保江陵足矣。”
又咐蔣琬、馬良、王甫、張韜等人道：“吾將赴漢中主戰去矣。公等在此好生輔佐伯約，不必多囑，切勿輕忽！”眾將拜納受命。
至五更天，孔明起身，用過了早膳；引馬謖、士徽、張翼、張嶷、張裔並五十軍士，乘氈車而行，往漢中來。臨行時眾將前來送行，孔明又囑道：“江陵城郭堅厚，又有荊南德州糧草兵員供給；若固守之，陸遜縱有百萬軍，不可偷過也；眾卿勿負我之重托，好生拒敵；待我平了西涼一路，再回來與陸遜決戰。”就此告別眾人，上了氈車，一路往漢中急奔。
行有半月之餘，到梓桐地界，蜀將郭攸之、李福來接迎，孔明囑咐道：“二公善兵事、知軍機。他日江陵若與北漢軍交戰，可聯絡上庸張任所部，佯襲樊城，分離襄陽之契。且莫大意。”二人領命。
孔明遂行，車仗離了梓桐，沿途北上，直至蜀軍陽平關大寨。胡奮等引眾軍接住，孔明就聚帳議事，先問此間戰況如何？眾將據實相告，孔明道：“士元之學識兵法，不在我之下，公等自不是其敵手。”
正說時，忽小校來報龐統遣人送來戰書，約明日交兵。孔明聞之，拍案喝道：“明日當引軍出戰，先挫彼銳氣也。”便叫下書人進來，囑咐道：“回稟士元，來日午時，於陽平大寨北三十裏外交鋒。”
正是：輾從兩州問軍事，就見強敵戰書來。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