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葉歧路的情況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沒有顱內大出血, 也沒有傷害到神經, 但還是診斷出了腦震蕩伴有顱內輕微出血症狀——
每天他不是暈就是惡心, 再不是頭痛,什麽都吃不下去,易雲舒和葉紛飛想辦法喂了他一點兒東西也都吐了出來。
易雲舒看著葉歧路躺在床上那蒼白樣兒, 都急得團團轉了。
好在住院觀察了半個來月,經過醫生們的治療和易雲舒的悉心照顧, 他的情況已經大有好轉了,於是醫生宣布他可以回家治療,當然前提是必須臥床休息, 減少腦力活動。
在出院的前一天, 葉歧路對易雲舒說:“我不想讓我爺爺奶奶, 夾在我和我爸之前,那麽難做,你就甭送我回家了, 去我小姑那兒。”
易雲舒正在收拾東西,從喉間輕輕冷哼了一聲,口氣裏滿是怨恨,“你還當那個傻逼是爸呢?!我都恨不得弄死丫挺的!”
“我沒當他是爸, 這玩意兒就是個代號——”葉歧路平鋪直敘著,“就是個代號兒而已……哎,算了,不說他了, 我學校那邊兒——”
還沒等葉歧路說完,易雲舒就微笑著接過話茬兒,“放心啦,我早就去清華幫你請過假啦,你們導員兒聽說了你的事兒還要來探望你呢,不過我沒讓他來,你現在精神和身體狀態多好呀,好端端的他們探什麽探啊,好像真出什麽大事兒了似得,倍兒晦氣!”說著他順便幫葉歧路弄了下枕頭——讓對方躺得更舒服一些——
葉歧路輕聲說:“他們也是好心啊。”
易雲舒滿不在乎地說:“嗨!我管他丫的呢!”
葉歧路有些無奈地籲了口氣。
“你也甭去你小姑那兒了,聽說你那個爹就在她家附近買了個房兒,安置他的小媳婦兒和小兒子,約莫著是想讓你小姑順道兒照顧一下,哼,丫的小腦瓜兒不虧是經商的,可真會打如意算盤兒,所以你直接去我那兒啊。”易雲舒笑了一下,“我照顧你,一樣兒的。”
葉歧路靜靜地看著易雲舒——對方起身繼續去收拾東西,將葉歧路吃剩下的酥餅統統塞進了嘴裏,再把整塊的重新放進盒中——
葉歧路眨了幾下眼,輕聲轉移了個話題:“那你的工作怎麽辦?樂隊怎麽辦?你說不去台灣就不去了,顧小白衛武他們和唱片公司會同意嗎?”
“沒事兒的。”易雲舒收拾完酥餅盒兒,給了葉歧路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醫生說了讓你甭用腦子,你丫怎麽還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呢?管好你自己個兒吧!”
葉歧路不再說話了,而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說到易雲舒的樂隊,葉歧路就想起了他們自己的樂隊——
前些日子他和滌非通過老何聯係到了邱嘉藍。
邱嘉藍現在已經脫離了搖滾圈兒了,在西二旗的晉江音像店打工。
邱嘉藍一見到葉歧路和滌非就謝不見客——滌非是圈兒裏近幾年比較出名的新生代鼓手了,對方雖然不混地下搖滾了,但多少還是會得到相關信息的,而葉歧路他就更熟悉了,當年在西二旗和易雲舒在台上風風火火表演的事兒,在圈兒裏被傳頌至今。
甚至連葉歧路技術這麽強勁的吉他手最後沒有跟著缺少吉他的秘密樂隊出道的原因,都傳出了好多個版本兒。
有的說因為易雲舒和葉歧路本質上是情敵;有的說葉歧路和顧小白之間有仇兒;還有的說葉歧路是為了和自己的好哥們兒滌非組隊;當然也有人猜測葉歧路是因為學業,尤其是當他考上清華大學之後,這個說法基本上就成為最終版本兒了。
邱嘉藍拒絕了葉歧路和滌非——
圈兒裏的大前輩老何出來幫忙講情兒都沒用。
後來葉父回京,葉歧路就出事兒了。
葉歧路負傷,滌非仍舊孜孜不倦地疲勞轟炸著邱嘉藍,每次都無功而返,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在什刹海的那條著名的後海街,易雲舒的家裏。
葉歧路躺在床上,滌非坐在床邊兒,易雲舒在外麵的廚房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東西。
“媽的,他就是塊茅坑兒裏的石頭啊!”滌非拍了下大腿,“他的前隊友吸丨粉兒出車禍離世了,他就放下了吉他,放棄了搖滾,至於嗎?”
“我覺得……”葉歧路頓了頓回答,“應該挺至於的……”
滌非不解地歪了下頭。
“畢竟他們是一起打拚天下的啊,從無到有,情誼和情懷都不一樣兒吧。”
“真是蠢斃了!”滌非又拍了下大腿,“如果我是他就會繼續堅持搖滾,帶著隊友的夢想一起走向成功,半路脫逃了算什麽英雄好漢啊!他逝去的隊友們希望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嗎?希望他們樂隊的名字就這麽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嗎?”
“——所以他是邱嘉藍,你是滌非,你不是他!既然你不是他,又憑什麽指手畫腳他的生活啊?”
易雲舒端著冒著熱氣兒的飯碗,斜斜地倚在門框上,滿臉的傲慢無禮,外加上不耐煩——“我已經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從你一進屋兒我就想趕你丫出去!歧路是腦震蕩,最好不要用腦,你丫可倒好,跟他掰扯這些有的沒的,甭讓他操心行不行?”
說完他走了過去,抬起腳踹了滌非一下,“去去去——趕緊從我家滾蛋!”
滌非氣呼呼地“嘶”了一聲,扯開膀子就想和易雲舒茬一架,但轉念一想,對方說的完全在理,他是太心焦了,所以沒注意到葉歧路現在不能用腦過度,又隻好訕訕地對葉歧路道歉:“歧路,你好好休息,不好意思嗷~”
葉歧路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稍稍板住臉,對易雲舒挑了下眉梢,“雲舒!”
易雲舒冷冷地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擠兌滌非什麽了。
“哦,對了,歧路啊,你和雲舒最近都得小心點兒。”滌非警告道,“你爸爸最近問了我好幾次你在哪兒,而且我覺得他好像還派人跟蹤我呢,就想知道我去哪兒看你吧,我之前騎著摩托在後海這邊兒轉了老半天才甩開那些人。”
易雲舒皺了下眉,“你確定甩開了?”
滌非點了下頭,“這次確定,但以後就不確定了,所以我短時間內也不會來了,我會去通知小白小五和柏鵬飛他們都不要來。”
易雲舒的眼神冰冷且凶狠,“他丫的到底想幹什麽?放過他一馬還要繼續找事兒?”
滌非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我先走了,你們小心啊,實在不行就報警吧,或者去問問鄒隊長怎麽辦。”
葉歧路輕笑道,“恩,沒事兒的,放心吧,你自個兒路上小心——”
滌非離開了易雲舒家。
易雲舒冷著臉、眯著眼角琢磨了幾秒鍾,又綻放了個笑容,坐到床上去,慢慢扶起葉歧路,豎起兩個枕頭,讓對方舒服地靠在床頭,然後端起飯碗,用小勺舀了一小口,輕輕吹了吹熱氣,再將小勺遞到了葉歧路的唇邊——
葉歧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幹什麽?我是腦震蕩又不是手骨折,不能自己吃飯了?你每頓都這麽喂,惡心不惡心啊?”
“哪兒惡心了!”易雲舒義正言辭,一臉嚴肅,“讓你自己吃,你要想勺哪塊兒呢,我喂你正好,你隻管閉著眼睛往肚子裏咽就行了!”
葉歧路:“…………”
我竟無言以對。
易雲舒得意洋洋地介紹著自己的成果:“這是酸話梅熬得粥,酸酸甜甜的,我嚐過了,肯定不會再惡心的!”說完他將小勺子壓了下葉歧路的嘴唇,示意他趕緊張嘴。
葉歧路隻好張開了雙唇,然後話梅的酸甜味頓時鋪滿了味蕾——
真的好好吃!
葉歧路吃完了滿滿一碗都沒有再有想吐的感覺了。
“好棒!=w=”易雲舒將勺子扔進空碗裏,笑著對葉歧路豎起了大拇指。
易雲舒出去刷完了碗,一邊用毛巾擦著手一邊走進臥室,“我要去你家一趟,用不用給你帶點兒什麽東西過來?”
葉歧路睜開眼睛,微攏了下眉,“我家?”
易雲舒:“我怕你那個爹找不到你泄氣就拿你東西出氣啊,所以先搬回來。”
葉歧路想了想,輕聲說:“我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書什麽的再買就是了,隻有你送我的兩把吉他,還有一個小木盒兒。”
“小木盒兒?”易雲舒反問道——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葉歧路曾經還因為那個盒子和他冷戰過一次,他不敢確定,是不是那個……
“對,你見過的。”葉歧路把易雲舒腦海中的想法證實了,他慢慢地抬起眼皮,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易雲舒,解釋道:“就是那個,裝著吉他譜的,小木盒兒。”
易雲舒的目光微微一抖。
還真的是那個啊!
易雲舒笑了起來,裝模作樣地說:“嗨!那兩把吉他雖然值錢,但也不是絕版的,再買就是了,還有吉他譜,你現在還需要那玩意兒呢?”
“不一樣的,意義不一樣。”葉歧路抬高了點音調兒,目不轉睛地看著易雲舒,一字一句,“那是我師父寫給我的!”
“好好好——”易雲舒幫葉歧路掖了掖被角,輕聲說,“我給你拿回來哈~”
葉歧路眼神有些發懵地看著易雲舒。
看來又頭暈了……
易雲舒開始了新一輪的心疼,他揉了揉葉歧路的耳朵,“邱嘉藍是我師父,我去幫你們說,對付他我簡直輕而易舉……甭再操心了,好好睡吧~”
葉歧路眼神迷離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輕閉上了眼睛。
易雲舒離開了家,騎摩托車先去了西城區——
當然他連守衛森嚴的事務管理局的大門兒都進不去,保安——其實就是武警——將他送到了傳達室,他隻好讓傳達室的人去傳話:“我要找吳部長,請轉告他,我姓易,是個玩兒搖滾的。”
傳達室裏的人麵麵相覷——他們當然認識秘密樂隊的主唱易雲舒了,但沒聽說他和吳部長有什麽關係啊……
不過看一臉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是不要怠慢的好,萬一呢……坐在桌子旁邊的工作人員這麽想著,就拿起了座機電話,用指尖勾了幾個號碼,等了幾秒鍾後,電話接通,他畢恭畢敬地說:“哦,請轉接左秘書——”
又等了好幾分鍾——電話肯定是一層一層地轉接過去的,易雲舒知道這一點,他轉了轉頭上的鴨舌帽,也不著急。
“您好,左秘書,剛才前麵兒送進來一個自稱姓易的,玩搖滾的年輕人……”停了幾秒鍾,他回答,“哦哦,好的,我會讓他等的。”
放下聽筒後,那人上下打量了易雲舒,說:“對方讓你等一會兒。”
等了十幾分鍾,就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人走了過來,後麵還跟著三個人——
“左秘書。”傳達室的人探出頭,指了指易雲舒,“就是他。”
左秘書麵無表情地看著易雲舒,憋了一會兒嗤笑了一聲,拍了下易雲舒的肩膀,“你丫倒是紅了,可氣死一票兒人了!走吧,等著你呢——”
易雲舒笑了笑,“大姑父還好嗎?”
“不錯啊,漲行市了,”左秘書又笑了一聲,“還記得你大姑父呢?”
易雲舒跟著左秘書進去了。
辦公室裏——
正裝威嚴的吳華坐在辦公桌前,手握著鋼筆“沙沙——”地在文件上簽著字。
鴉雀無聲中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吳華頭都沒抬。
左秘書說了一句“他來了。”就退出辦公室,並關上了門。
“大姑父!”易雲舒笑道。
吳華微微撩起眼皮,隻在易雲舒的身上停頓了一秒,就繼續動起了鋼筆,冷哼道:“你丫可倍兒有出息,大街小巷放著你的那些群魔亂舞的歌兒,你就沒想過,家人聽到那些噪音得多糟心啊?你爸爸又不是打心眼兒跟你決裂的!你丫還記仇兒呢!”
“反正事情都這樣兒了,我可不是跟您來就著幾百年前的爛事兒車軲轆的!這麽多年過去,大家都活得挺好!”易雲舒輕車熟路地坐到沙發上,四下打量了一圈兒,最後視線停留在一盆漲勢旺盛的龜背竹上,“你這辦公室怎麽和好多年前一模一樣兒呢?”
吳華忙著簽字,懶得理易雲舒。
“大姑父,今年92年啊,換屆啦。”易雲舒問道,“這回你該升了吧?”
“你丫管好好自己就行了!”吳華又撩起眼皮瞪了易雲舒一眼,“你丫幾百年不來找我一次,這次還親自跑來了?說吧,遇到什麽麻煩事兒了。”
“嗨!大姑父果然倍兒牛逼!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易雲舒拍了一波馬屁,站起身趴到吳華的辦公桌上,在距離吳華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裏輕聲說,“我最近,發現一個可疑人士。”
吳華挑起餘光瞟了易雲舒一眼,鋼筆繼續飛舞著。
“這家夥是77年的年頭兒和他夫人離開北京出國的,他當時就非常非常有錢了,您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兒嗎?而且據說他可是讀過書的,他父親自個兒親口說過,是因為怕事兒才沒有送他讀大學,要不然他說不準兒是個清華大學呢。”
吳華“嗯”了一聲,說:“繼續。”
“文化水平兒非常高,且非常有錢——我是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那十年裏混下來的,他父母當年住在東直門,可是正兒八經的北京城,紅丨衛丨兵們為什麽沒爆了他?”易雲舒拍了個板兒,“所以可以確定,當年他就是個投機分子、野心分子外加陰謀分子!咱們國家差點兒可就毀在這種人的手中了!當年為什麽沒辦他?還讓他逃到了國外?這麽多年了,他還敢舔著大臉兒回到咱們北京來,現在能不能辦他!”
吳華終於停下了鋼筆,抬眼看著易雲舒,想了幾秒鍾說,“十幾年過去了,說這種話你可要有證據的!”
“所以,大姑父啊!”易雲舒神秘兮兮地拍了拍吳華的手背,“查他啊!他為什麽突然出國,為什麽突然回國,有沒有走私?有沒有偷稅漏稅?他都幹了些什麽勾當?當年的,現在的!您想查他,不就是動動小手指的事兒嗎!”
吳華一臉玩味兒地盯著易雲舒,問出了重點,“他是怎麽得罪到你了?你要這麽大刀闊斧的查他?多少年了你都和家裏決裂,現在卻為了他跑回來向我低頭?”
易雲舒正義凜然:“我這可是為國家為人民除害啊!”
“你丫給我滾蛋!”吳華瞪了易雲舒一眼,“你也甭說你大姑父不幫你的忙,這事兒我得問你爸,他同意了,你想怎麽折騰都成,他不同意,你門兒都沒有!”
易雲舒崩潰地揚了下頭,短促且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然後抓起吳華的手搖晃著,“大姑父!我是求您幫忙,您找他幹什麽啊!再說,真要找的話我不就直接去找他了嘛,哪還用得著勞駕您啊!我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您就給我個麵子,幫幫忙~好不好~好不好嘛~”
易雲舒繼續晃悠著吳華的雙手,“而且,這種有政丨治汙點的人,揪出來了對您的前程還有幫助呢,他要是真無辜,那就隨便找個什麽亂糟糟的罪名,哦對了,他前幾天可把人打的腦震蕩住院了呢,我現在就可以去起訴他,然後以惡意傷害罪之類的,關他個半年!”
“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以為我們是呆瓜兒呢,敢動我的人!”說完易雲舒就覺得不能這麽說,不動聲色地改口道,“那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我就要搞他!”
“行了行了,你可甭去起訴!到時候又整不完的事兒。”吳華說完,就忍不住笑了聲,“叫什麽名字,回頭我交給左秘書去辦。”
易雲舒咧嘴大笑了一下,拿起吳華擺放在桌子上的鋼筆,在一張白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名字——然後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雙手遞給吳華,“這是丫的照片兒。”
吳華看了一眼,將那張照片兒翻過去扣在了桌麵上。
易雲舒又陪了吳華聊了一個多小時,吳華叫他去他家吃飯——易雲舒打死都不幹,騎上摩托車先跑路了。
到了珠市口的葉家,大院兒裏人挺齊,不僅坐著葉父,還有一個抱著小嬰兒的年輕女人。
易雲舒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兩位是誰了。
他懶得跟他們說話,徑直走進大屋兒,葉家老兩口坐在床上,他禮貌地喚道,“爺爺奶奶。”
老兩口一看到易雲舒就急忙地問:“小路呢?他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挺好的。”易雲舒笑道,“再養一陣子,應該就能上學了。”
葉奶奶欣慰地抹眼淚,“那就好,那就好。”
葉老爺子扭過臉——易雲舒當然知道他也在偷偷抹眼淚。
“我回來幫小路拿點兒東西。”易雲舒仍然笑著,走進葉歧路的小屋兒——
他立刻愣住了。
這……變化未免太大了吧!
床上鋪上了粉紅色的床被,地上還有天藍色的嬰兒床,葉歧路的書桌上扔滿了嬰兒用品。
易雲舒一陣反胃,從衣櫃中拿出兩把吉他,還有藏在角落裏的小木盒兒,就背著吉他準備離開葉家。
“等一下——”
抱著嬰兒的女兒叫道,“你丫是誰啊?我家的東西你憑什麽往外拿?”
還沒等易雲舒說話,聞聲從家裏出來的滌非已經開始不滿了,“喂喂!你丫怎麽說話呢?這是歧路的東西,他怎麽不能拿了?我在這兒住了二十幾年,我還想問呢,你丫是誰啊!憑毛兒在家的大院兒裏端起範兒來了?”
滌非吼完,那女人懷裏的嬰兒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易雲舒沒理那娘倆兒,走到葉父的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丫,也他媽配當父親?你丫真是上輩子積了不知道多少陰德才生出來像歧路那麽好那麽棒的兒子,你丫還不知道珍惜,還擱著兒跟我嗚嗚喳喳的,我也不指望你丫能給歧路下跪道歉,但我請你不要再來騷擾他,還有,趕緊讓這些——”他用手劃了下那抱著孩子的女人,“這些無辜的女人和孩子去他們應該去的地方。難道非要鬧到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小三兒和私生子嗎?!”
“你說什麽?!”那女人站了起來。
易雲舒看著那女人,一臉憐憫地說:“你該不會不知道他和他大兒子的媽媽沒離婚吧?你倒是無所謂了,反正你兒子是個私生子——你該不會連他為什麽不和你扯證兒的理由都不知道吧?嘖嘖嘖——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啊……”
那女人氣得大哭,抱著孩子衝進屋裏。
“你還真是個人渣。”易雲舒挑起眉稍,看著葉父。
葉父的拳頭被易雲舒用掌心握住,與此同時滌非抱住了葉父,滌非紅著眼睛叫,“雲舒,我們要不要揍他一頓幫歧路出口氣!”說著他又罵著葉父,“你丫敢趁我不在家對我哥們兒動手兒,你也配當他的父親?我現在就他媽打死你丫挺的!”
“甭!”易雲舒阻止了滌非,“甭動手兒,免得他把你告進去!”
易雲舒慢慢地鬆開了葉父的手,有些挑釁又有些輕蔑地說:“你要是不服,就讓人像跟蹤滌非那樣兒跟蹤我,到時候咱倆兒就看看,是誰先死!”
說完他還更加挑釁地冷哼了一聲。
易雲舒離開了珠市口,去菜市場買了點兒肉和菜,回到了家。
他將吉他和小木盒兒放到了客廳中。
易雲舒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葉歧路還在沉睡。
易雲舒輕輕地爬到了葉歧路的身上,雙臂撐在對方腦袋的兩側,一點一點地打量著對方安穩的睡顏。
然後他將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對方的唇上。
他深深地吻著他。
越吻越不滿足……
總想做點兒什麽……
但他又什麽都不能做。
易雲舒輕手輕腳地將葉歧路抱進懷裏,一臉享受地蹭了一會兒。
然後他又將自己的臉貼到葉歧路的臉頰、脖頸、胸膛,閉緊眼睛,一邊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一邊蹭著對方。
終於,他將葉歧路給蹭醒了——
葉歧路一睜眼睛,就看到易雲舒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像小狗一樣亂蹭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雲舒要幫歧路收拾渣爹啦!
這下雲舒的家庭秘密也揭開啦!是的,雲舒家裏就是水表屆的_(:з)∠)_
這是開文之前就給雲舒開了的金手指,其實前麵好多次都有暗示過雲舒家來頭很大啦!
好啦,傻逼渣爹終於要GG了,還以為我們歧路像小時候那麽好欺負呢?我們歧路現在可有個深愛他的外掛23333
開始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