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易雲舒快速地掃了一眼入取通知書的封麵, 再小心翼翼地打開——隻是略略掃了眼名字那一欄的“葉歧路”, 他就忍不住咧嘴大笑了起來。


  可就在下一秒, 易雲舒手中的入取通知書就被人抽走了——他很不滿!他還沒看到葉歧路的學院和專業呢, 哪個沒長眼睛的!——他眼露凶光的一抬頭,在他麵前站著,並將通知書放在掌心隨便顛著的男人正是葉歧路。


  易雲舒瞬間又變了個臉, 他衝著葉歧路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葉歧路要笑不笑地看著易雲舒, 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葉家老兩口聽到滌非前麵的叫聲也從屋裏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


  葉歧路的餘光一掃到門口的兩個身影,就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用雙手將他的入取通知書恭敬地遞給了老兩口, 他笑著說, “拿回來了。”


  葉老爺子接過通知書, 手指微顫地輕輕打開,頓時熱淚盈眶,用力抱住葉歧路, 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遍說:“好孩子……好孩子……清華好……我的好孫子……爺爺奶奶沒白疼你——”


  葉奶奶也在旁邊悄悄抹淚。


  “對啊。”滌非走上前來,笑嗬嗬地對老兩口說,“歧路不走啦,你們也徹底放心了吧~”


  葉奶奶淚中帶笑地點了點頭。


  易雲舒站在人群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葉歧路。


  葉歧路攬著老兩口, 三個人先進屋去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方便跟進屋,稍微有些冷場兒的時候,滌非號召大家開始party,於是大院兒裏又恢複了熱絡, 端菜的、烤肉的、唱歌的,不亦樂乎。


  易雲舒又回到了他之前坐著的角落裏,靠著牆壁微微仰頭看向夜空——


  葉歧路留在了北京,沒去香港,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剛才滌非說清華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直到自己親眼見到了入取通知書,他心裏的一塊最大的石頭才落了地,然後他發自內心地、難以控製地,盡情抒發了內心的喜悅。


  可是還沒等喜悅的情緒通遍他的全身,葉奶奶的話突然繚繞在耳邊,就像一盆冰涼的冷水,從天而降,將他的喜悅和熱情給澆了個透心涼。


  葉奶奶說葉歧路離開北京是因為北京要來他不想見到的人……


  如果那個人來了,傷害了歧路可怎麽辦?

  一個、或者不止一個,能讓歧路丟下年邁的爺爺奶奶,任性的一走了之,肯定不是普通的人吧?


  易雲舒已經開始後悔了。


  之前的他是被滿腔翻滾醋意給堵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了之後,他反而能將自己摘出,理智的重新看待整個事件。


  如果歧路是為了他的話去考清華,選擇留在了北京,然後受到了什麽傷害——


  易雲舒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場麵,他會懊惱地弄死他自己的!

  不過……


  易雲舒歎了口氣。


  以他在葉歧路心中的地位,顯然沒有能力去改變對方的想法和決定吧……


  所以,葉歧路還是為了爺爺奶奶吧……


  易雲舒有一些失落。


  “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麽呢?”


  易雲舒微微動了下視線,一個帥氣的男人進入了他的視野——那是傅傳心。


  “你看看你那樣兒吧。”傅傳心手上拿著一串烤玉米吃著,冷嘲熱諷的擠兌易雲舒,“用不用我給你一朵破花兒,你去學學黛玉怎麽葬花兒的?”


  易雲舒隻是瞪了傅傳心一眼,連理都沒理他。


  “哎呀,行了吧你,在這兒裝哪兒門子的深沉呢?”傅傳心根本不在乎易雲舒渾身上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搬了板凳坐到易雲舒身邊,“你再怎麽裝我哥在屋兒裏呢,也看不見!”


  易雲舒一臉高傲,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你丫也是有點兒牛逼。”傅傳心也冷哼著,“你說讓我哥考清華,他就真去考了,他還真把你丫當盤兒菜,簡直他媽的讓我大跌眼鏡兒。”


  “你丫甭亂放屁成麽?”易雲舒瞥了傅傳心一眼,“我讓他考哪兒他就考哪兒?我是他爹媽麽?我還讓他上天呢他怎麽不上?”


  傅傳心冷冷地“哼”了一聲,“敢情兒我擱這兒跟你丫逗悶子呢?不信你去問大非哥啊,問顧小白啊!那天在場兒的誰沒看見你賴在我哥身上哭唧唧地求著他考清華啊?”——其實除了傅傳心,滌非和顧小白他們真的沒聽清易雲舒當時具體說的是什麽,滌非一度以為他是想讓葉歧路考港大呢。


  但傅傳心這招“詐”用的神乎其神——


  易雲舒渾身一激靈!

  他當時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葉歧路第二天確實說過他說讓他考清華……


  我操!


  不是真的“賴在葉歧路身上哭唧唧求著他考清華吧”……


  謎一樣的畫麵感…………


  這個時候葉歧路已經從屋兒裏走了出來,陪著滌非喝了兩杯酒,他就來到了易雲舒和傅傳心這邊的角落。


  “傳心,你什麽時候走?”葉歧路問道。


  傅傳心笑著回答:“今兒晚上的火車。”


  “你那個唱片公司靠譜兒不啊?說好春節時候發的專輯,這一晃兒又好幾個月了?”


  “恩呢,我們重新定位了一下。”傅傳心笑了起來,看了易雲舒一眼,對葉歧路說,“當時雲舒哥不是說讓我和一個女歌手捆綁麽,後來我回去一想這確實是一條很有想法兒的路子,就回去跟製作人他們說了下,果然他們也拍案叫絕,於是我們就重新錄製了歌曲。”


  易雲舒補充道:“而且妹子不能找小詩那種驚豔四方的超級大美女,得找清純的、甜美的鄰家小妹妹,最好是看到就有一種變態的犯罪欲~”


  葉歧路+傅傳心:“…………”


  “……我回去陪陪我爸,你們玩吧。”傅傳心扔掉手中吃剩下的玉米棒,對站起來準備要送他的葉歧路說:“哥,算了吧,甭送了,就幾步路,恭喜你入取啦!”


  葉歧路笑著拍了拍傅傳心的肩膀。


  傅傳心走了之後,角落裏就隻剩下葉歧路和易雲舒。


  滌非和那群男生在大院兒中間不知道在玩什麽行酒令,吵吵嚷嚷的。


  角落裏的兩個人,一個是沒酒量的,一個是沒酒品的,哥們兒們才不和他們喝呢——於是作為主角的葉歧路順理成章的繼續呆在角落裏,他旁邊的易雲舒偷偷地瞄了他好幾眼,最後終於忍不住了,輕聲問道:“……前一陣兒在東四,我喝大了那次,我到底說什麽了啊?”


  葉歧路抱著雙膝看向易雲舒,“你真想知道?”


  易雲舒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葉歧路一挑眉,“好啊。”說著他就對易雲舒招了招手。


  意思是讓他將耳朵附過來。


  易雲舒立馬照做,將耳朵湊到葉歧路的嘴巴前麵——


  立刻就有一陣溫熱的呼吸吹進他的耳中,伴隨著一聲又輕柔又戲謔的笑聲,他聽到葉歧路充滿笑意地輕聲說:“你想知道?我就不告訴你!”


  易雲舒:“…………”


  被耍了……


  好生氣!

  嗚嗚嗚!

  易雲舒沒想到的是,葉歧路忽然話鋒一轉,貼在易雲舒的耳邊笑著說:“你說,你愛左珊,愛死她了!”


  “…………怎麽可能!”易雲舒炸了!從葉歧路的唇前撤開了耳朵,瞪大眼睛盯著他。


  “怎麽不可能?”葉歧路揚起了眉梢,“好啊,那你覺得你說的不是這個,可以啊,那又會是什麽?”


  易雲舒:“…………”


  他微微攏起了眉心。


  葉歧路最近變得奇奇怪怪的……


  他醉了,當然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啊?


  不對……


  易雲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葉歧路……該不會在引導他吧?

  他引導他幹什麽啊?


  媽的!


  易雲舒漸漸變得麵無表情,有些冷冰冰地問:“你丫什麽意思?”


  “歧路!歧路!”滌非在不遠處大叫起來,“你倆兒貼在一塊兒嚼什麽耳根子呢?快過來彈吉他唱歌玩兒!”


  “哎——”葉歧路回了一嗓子,又對易雲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出來,“我丫什麽意思?問你自個兒吧!問問清楚你丫是什麽意思!”


  易雲舒一錯不錯地盯著葉歧路。


  葉歧路笑著摸了一下易雲舒的頭頂,就再也不看他了,而是去人群中,和滌非他們去彈吉他玩兒了。


  易雲舒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炸了!

  整個party,他幾乎都沒有參與進去。


  Party進行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畢竟葉家老兩口和滌父滌母不像他們年輕人精力旺盛,到了十點多他們就要睡覺。


  晚上易雲舒沒有離開葉家,而是和葉歧路住在一起。


  他一連住了幾天,葉歧路和他的相處一如往昔,好像party那天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的人壓根兒不是他。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半個月,易雲舒一直住在葉歧路的家裏,兩個人白天背著吉他去民族文化宮前茬琴,晚上去東四或者五道口的歌廳玩兒。


  當然易雲舒和秘密樂隊現在的名聲兒比前兩年更大,每次出門之前葉歧路都得幫他全副武裝一遍。


  時間一晃兒到了八月末,各個大學開始了新生報到,那天易雲舒正好有一場電視台的演出,於是他們早晨一起從家離開,一個去了清華大學,一個去了北京電視台。


  晚上又一同回到了珠市口。


  晚飯期間葉家老兩口一聲不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葉歧路不問,易雲舒當然更不會過問了。


  吃完飯,葉歧路和易雲舒背著吉他正準備出門,迎麵撞上了氣喘籲籲的葉紛飛。


  一照麵,她就抓著葉歧路的雙手,勻了兩口氣兒,叫道:“歧路,他去我那兒找我,我才知道他們今兒回來,我們開車過來的,他在珠市口的路口兒停車,我趕著跑過來通知你們一聲兒。”


  葉歧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鷙且冰冷,他冷笑了一聲,不容抗議地撂下一句話:“讓他給我滾!”


  葉家老兩口已經從屋子裏走到了大院兒中。


  葉紛飛張嘴剛要說話——


  “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嗎?”


  一雙鋥亮的、沒有一點兒汙泥的皮鞋,從轉彎處拐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歧路開始搞事了2333333你們覺得他到底知不知道雲舒的心思呢!!

  歧路的渣爹出場了,又到了雲舒心疼歧路心疼成渣渣的季節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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