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世事如棋（上）
順老親王啊——甚至比蔣邃還要高高在上的人物，當今聖上都要客氣有禮的喚一聲叔祖父的人。
她之前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是林家的靠山，是誰給了他們那麽大的膽子，沒想到，竟然是他，難不怪呢！自己的方家票號被這位給看中了，她鬥不過，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她就覺得奇怪，按照順老親王的地位，應該是要什麽有什麽了，他要那麽多銀子到底拿去做什麽？
她甩了甩腦袋，不想了。天塌下來還有個兒高的人頂著呢！
方從筠沒有發現，自從她和沈慎重逢了之後，她已經不自覺的會有懶惰思想了。這一切蔣邃都看在眼裏的，但他並沒有提出來，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她一個姑娘家何苦要這麽拚命這麽累呢！
交給沈慎和他就好了！
在這個宅子裏已經來了很多天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給韓老和阿奇他們傳回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方從筠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們送個信。
結果這個想法還沒有正式說出來，剛剛露了一個苗頭就被蔣邃毫不留情的反駁回來了。
結果是不行；原因是害怕會泄露。
方從筠轉頭看向沈慎：“舅舅，那你什麽時候才能現身？”
“等到時候合適的時候。”沈慎說道，對方從筠好脾氣的解釋著，“現在我出現了，別說功勞什麽的了，不給我固安上一大堆罪名都算好的了。”
方從筠瞪大了眼睛：“就這個原因嗎？我不信，舅舅你不是這種在乎虛名的人。”
方從筠 的這句話十分得他的心意，沈慎露出的微笑，看向方從筠的眼神愈發的慈祥柔和，“我是不在乎，可我也不能貿然衝出去，當一個靶子。他們就是恨不得立馬將我解決了，那樣他們就行事方便多了。我不為自己考慮，但也要為大局著想啊！”
中途說話的時候，沈慎險些將當今聖上給帶了出來，幸好他反應快，沒有真說出來，不然，哪怕吐出了一個字，也會被她給察覺到的。
其他什麽事情都可以告示她，但關於當今聖上，卻是不能輕易告知的了，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選擇決定的。
他是當今聖上的心腹，手握重兵，這也是為什麽順老親王一派人首先就對付他，拿他開刀的原因。沒有了他，聖上也不過就一個紈絝堂叔孝親王罷了。
蔣邃本事是有，可在老而彌堅的順老親王看來，並不足為敵，一切的個人力量都是敵不過十個拳頭的。
正好，方從筠跟著也就問到了當初的那件事：“舅舅，當初你是真的失蹤了嗎？為什麽沒有出現？”
當初沈慎故意躲藏起來，偽造自己已經身亡的消息，固然可以引蛇出洞，但這樣的後果依然弊大於利。如果他當時能夠及時的站出來，有當今聖上在京城做他的後盾，沈家軍在後麵還是能被他順利的收回去的。
而且……
他的威脅一直存在，林家人也就不會敢對她下手了。
想到這裏，沈慎看向方從筠的目光慈祥又愧疚，在心中默默對她說道：“你受苦了。”麵上苦笑的搖了搖頭，解釋說道：“那個時候，我沒有失蹤，隻是……”
“隻是重病在身，臥床難起。”沈慎欲言又止，說不出來，蔣邃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索性幫沈慎說了出來，對上方從筠吃驚的眼神。
“當時軍中有奸細，對沈將軍發了一支暗箭，箭上塗有奇毒，沈將軍當時險些就沒命了。後來也是天陰道長來了，才解了那毒。不過那毒實在厲害，就算解了，在五髒六腑也依舊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沈將軍當時癱在床上，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壓根都動不了，就像石化了一般。”
方從筠聽得觸目驚心，騰的一下站起身，趕緊走到沈慎身邊看著他的手腳等處，關心的問道：“舅舅，現在你還有沒有不適的地方？確定餘毒都已經清除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什麽後遺症？”
她緊張的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沈慎倒是看得開，笑嗬嗬的說道：“已經痊愈了，沒有什麽大礙，你不必如此緊張。”
一旁的蔣邃忍不住說風涼話，故意和沈慎唱反調；“是啊，最近剛剛痊愈……接著又吐血昏迷了一次。看來還是要好好補一補。”
沈慎沒好氣的瞪了蔣邃一眼。
“對！蔣邃說得每次，現在你是得好好補一補身體。”方從筠難得一次站在了蔣邃的這一邊，“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回京城去？”
蔣邃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他們什麽都沒有說，就根據平時他和沈慎的隻言片語，以及張管事、陳老板等人的行動，她就推測出要回京了嗎？“很快就要走了。”
他們出來也夠長了，離開這麽長的時間，他們又是這麽多人，天津離京城也並不太遠，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總會留下痕跡，如果再繼續逗留下來，可能就會被人給找上門來了，所以他們也該回京城去了。
方從筠強壓住心底的舍不得，一臉嚴肅的對沈慎說道：“我們走了以後，你也必須要按時就膳，補養的湯你都必須要喝了，不準不喝！”口吻嚴厲果斷，不像他外甥女，倒是像他長輩。
沈慎並沒有覺得忤逆，反而滿心歡喜，嗯，外甥女的話一定要聽！滿麵笑容的點頭：“放心吧，為了早點兒去京城見到你和童童，我也會保養好身體的。”
蔣邃覺得滿足了。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啊！
……
他們離開天津的那一日，下著蒙蒙細雨。仿佛是被大家悲傷的心情說感染，老天爺也微微哭泣了起來。
在見到了沈慎之後，方從筠和蔣邃等人離開時，她並沒有打算將童童帶走，而是想就讓童童留在天津陪著沈慎。他一個人，這麽孤單寂寞，有童童這個開心果陪伴在側，想來心情會好很多。
可是沈慎拒絕了。
話說起來，本來此行，是沈慎想見一見童童，這才百般折騰，帶著童童過來見他一麵了……而且在之前，也差不多決定好了，倒是也就將童童留在他身邊，日後就跟著他了。
但是沒有想到，出了方從筠這個意外。
她來了後，沈慎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對童童的關注少了許多；就連現在，沈慎想了許久之後，還是決定讓童童跟著方從筠回去。
當著蔣邃的麵表態說道：“你是童童的姐姐，日後就讓他跟著你吧。我知道，你會對他很好的。”
莫名的，方從筠眼眶一熱，有些想哭。
不知情的外人隻覺得奇怪，沈將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一個是剛剛認的外甥女，說起來相識並不久，都算得上不是很熟的人了；一個是有血脈相連的親外甥，就這麽放心大膽的把外甥交到別人手上了？
外人如何看，沈慎不在意，方從筠更不在意了。
她隻在乎沈慎的想法和態度。
四目相對，她看見了沈慎的堅持，不由得抿著唇點下了沉重的頭，“好！”
來天津之前的時候，她還那麽想，想讓童童一直留在自己身邊，舍不得將他交給其他人，恨不得天天看著他；可現在，她卻想讓童童離開自己，留在他的身邊。
方從筠苦笑，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說不準什麽時候，也就一眨眼的事，情況就變了。
“我在京城等你。”方從筠坐上了馬車，撩起車簾子，對沈慎說了最後一句話。她不問他什麽時候才來，她隻告訴他，她在等他。等他來了京城之後，他們舅甥三人，可以一家人團聚。
沈慎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目送他們遠去。
……
回到京城之後，韓老、阿奇等人看見童童原模原樣又回來了的欣喜自是不必多提，可能蔣邃回去，給孝王太妃說了什麽話吧，回到京城後沒幾天，從孝親王府來了許多人，送來了許多童童的東西，便恭敬離去。
想來，這也算是表態，不會再強行將童童帶回孝親王府了吧！
孝王府的下人離開之前對方從筠十分恭敬的說道：“太妃娘娘說，她很喜歡方少爺，哪一日方姑娘得了閑暇，便來孝王府坐一坐，玩玩兒吧，她老人家一個人在府中也挺悶的。”
“好的。”方從筠微笑著說道，“便是我沒有空，如果哪一日太妃娘娘思念童童了，也盡管派人來，到時讓扶紅和舉翠二人帶著童童拜訪太妃娘娘。”
孝王太妃都已經先把台階給遞出來了，她也不是太記仇，太小心眼兒的人，自然也就順著梯子下了。如今舅舅沈慎和蔣邃一派的人，她和孝王太妃也不必鬧得太僵了。
傳話的嬤嬤對方從筠的識趣懂事感到十分滿意。
在那位嬤嬤離開了之後，扶紅和舉翠才趕緊擁了上來，向她介紹那位嬤嬤的身份，那位嬤嬤可也是孝王太妃身邊的一等一的心腹，平時很少露麵的，都是為孝王太妃作一些隱秘的事情，在孝王太妃麵前很是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