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薑還是老的辣（下）
陳老板：“……”本來他是個不太愛笑，挺高冷的一個人的，今兒怎麽這麽多人都想來逗樂他破壞他的形象？
他扶額長歎。
楊護衛在某些時候，就是一根筋。
陳老板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得好生與他說道理清楚，不然楊護衛不明所以，萬一自個兒“默默”的做了什麽大事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這件事更不能去找孝王爺了。”陳老板一口否決，不等楊護衛主動發問就解釋說道，“你這一去，不就等於告訴了她，我們和孝王爺認識，私下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素來好脾氣的楊護衛難得發了火，所謂關心則亂，他不悅的說道：“那你說該怎麽做吧！”
陳老板高深莫測的一笑：“什麽也不做。我們就靜靜看著就好。”
楊護衛不解其意。
“我且問你，就算方姑娘現在不去動方家票號，你說，現在方家票號是在誰的手裏？他們又會怎麽對待方家票號？等我們這麽準備就緒，等沈將軍騰出功夫，可以幫方三少爺拿回方家票號的時候，方家票號會成什麽樣子？”
楊護衛沉吟，他不懂生意，但他也知道一個很粗淺的道理，對待不是自己的東西的時候，是不會特別珍惜的。
特別是方家票號這麽顯眼的一個招牌。
經過陳老板的幾次點撥，楊護衛順著他的思路去想，恍然大悟。
林家以及林家幕後之人更不可能想著把這麽大一個靶子立在自己麵前，而是會想法設法的的將方家票號裏麵所有能搬走的東西全都搬走，讓方家票號成為一個空殼子。
而他們，則會將從方家票號那裏得到的資源放在自己可以放心，而且不打眼的鋪子裏，讓鋪子繼續為自己賺錢。
所以，不論方從筠對方家票號的生意動不動手，等到方從桐可以拿到方家票號的時候，都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方家票號了。
陳老板道：“所以，還不如就讓方姑娘去動手。方家票號的東西，落在方姑娘手上，總比落入林家那群人手中要好。方姑娘和方從雲一樣，也是姓的方，一個是庶出，一個是族人，都半斤八兩。”
見楊護衛還有些猶豫不決，陳老板決定再加一把火，繼續說道：“而且方姑娘又和方三少爺更加親近一些，我想，如果沈將軍知道這件事的話，也會選擇交給方姑娘的。”
是了！
楊護衛想了起來，自己這一群人會對方姑娘青眼有加，格外注意，不正是因為方三少爺的原因嗎！
而且聽孝王府那邊傳來的消息，據說孝王爺是將她口中的童童就是方家票號嫡出的方三少爺的消息告訴了她的。如果她對童童是真的疼愛，就不會太過分。
那麽大一筆錢財放在她麵前，也足夠考驗她了。
楊護衛的麵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陳老板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件事也還是要告訴孝王爺一聲。”陳老板突然如此說道。
楊護衛立馬扭頭氣呼呼的看著他，他什麽意思呢！自己說要告訴孝王爺的時候，他非擰著不讓，現在自己認同了他的說法了，他卻要說了。
陳老板笑道：“這件事如此重要，不能告訴沈將軍是事有所因，為了避免將軍的藏身之處被人發現；而孝王爺則無所謂了。之前不讓你告訴孝王爺，是不讓你去找孝王爺幫你阻止方姑娘；現在告訴孝王爺，是要告訴他這件事的情況。總得知會他一聲。”
“還麻煩楊校尉幫忙去找孝王爺說一下了。還有這封信——”陳老板不知從哪裏突然掏出一封信遞給楊護衛，“也一起交給孝王爺。”
楊護衛剛還訝異怎麽會讓他去通傳消息，不是他自傲，而是這種傳消息的小事一直都是有專門的人來傳遞的，何時需要他來親自出馬了。
見到這封信，楊護衛的視線立馬被信封上的那幾個字緊緊黏住，挪不開眼。
原來如此。
……
關於明州的事情，自從韓老和阿奇他們都一起來了京城之後，方從筠就失去了關於明州情況的消息來源。
她其實倒是有一個人可以用得上。
就是那個曾經在李掌櫃鋪子裏做打雜的，後來當著方從文等人的麵，反咬了李掌櫃一口，還得李掌櫃、王賬房等人名譽盡毀、身敗名裂的離開了方家票號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實際也是當初方從筠安排往京城運送銀子的那個人。
當初方從筠透露了一些消息，向他表明了自己和“方從筠”親密無間的消息，獲取了他的信任。
不過她也告訴他，運輸銀子這條線過一段時間會重新再繼續的，讓他繼續潛伏下去，耐心等待。所以也不好突然就讓他出來幫自己傳送一些消息。畢竟他還有另一個大用處。
陳老板。
一個是作為運輸銀子的人，一個是京城到點了後，接手的人。想來他和陳老板應該都認識彼此的。而且少年是舅舅挑選的人，陳老板也是舅舅安排的人，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麽相同之處，如果沒有意外，也應該是會相信彼此的。
少年年紀輕，會被她給糊弄過去——雖然也是因為她的說法和證據都太過硬實，讓他不得不信，陳老板則老辣了一些，就算方從筠拿出紮實的證據，陳老板也不會相信，反倒隻會覺得她處心積慮，在背後謀劃了許多。
如果一個不小心讓少年和她之間的往來暴露了出來，被人知道了，傳到了陳老板的耳中，那麽少年這一枚棋子基本就算是作廢無用了。
回到宅子後，方從筠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麵上看上去從容鎮定，實際掌心也是捏了一把汗，緊張不已。這是她第一次和陳老板見麵，之前對他的印象都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具體要怎麽應付陳老板，獲得他的欣賞，博取他的認同，讓他願意繼續聽她說下去，甚至答應她的計劃，方從筠都是全靠仔細觀察陳老板的反應，隨機應變。
一步錯，便步步錯。
最後功虧一簣。
幸好。
方從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枉她寧可少知道一些明州方家和方從文、方從雲的消息，也不肯將少年那一顆棋擺出來。現在，和陳老板的生意談成了，少年那顆棋也將有大作用。
“事情成了？”韓老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見方從筠眉飛色舞的神情，麵容冷淡的問了一句。
方從筠欣喜的點頭，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成了！很順利！”
韓老不屑輕嗤：“出息！”
方從筠笑嘻嘻的，一點兒也沒有因為韓老而打擊到自己的士氣，反正韓老對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不論她做得有多好，外人都不斷的誇獎她了，韓老也還是冷淡漠然，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模樣，在她險些得意忘形的時候潑她一盆冷水。
他說：“你要記住，你的目標是更高更遠的地方，別因為眼下的一點兒小成就而沾沾自喜。”
想到這裏，方從筠突然愣了一下。
韓老對待以前的她的時候，這個態度，是因為怕她年紀輕，還不沉穩，怕太過欣喜於眼前的一點兒小成功就忘了遠方更大的目標，所以不斷潑她冷水讓她冷靜，清醒的看待自己。
而對於現在的這個方君，他也是這個態度，又是為什麽呢？
她連忙甩了甩腦子，將不該有的想法全都甩出去，穩了穩心神，去找阿奇他們了，“韓老你繼續曬太陽了，我去鋪子裏看看阿奇他們了。”
沒等韓老回答，她已經帶著舉翠一溜煙兒的離開了。
……
鋪子裏阿奇、韓琦、苡藍和扶紅都在，這會兒沒有顧客上門，四個人都圍著童童玩。
不知道是不是姐弟心有靈犀，方從筠在離鋪子門口還有還十幾步遠的時候，童童便一眼看見了她，隔著老遠的距離欣喜的起身，從四個人的包圍從跑到鋪子門口朝她打招呼。
他欣喜的喊道：“方姐姐。”
本來今天是說好了帶童童出去玩兒的，結果突然陳老板傳來消息，說同意和她談一談，沒辦法，大局為重，方從筠隻得忍痛按下了和童童的約定，先去赴陳老板的會。
童童本來以為她說忙，可能今天一整天都看不見她的，沒想到這麽早她就回來了，眼巴巴的望著她，眼裏滿是渴望。
方從筠好笑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和阿奇哥哥、韓琦哥哥說幾句話，就帶你去街上玩。”
童童跳著歡呼，“好耶！”
聽見方從筠和韓琦、阿奇他們有話要說，苡藍識趣的上前來牽著童童的手，帶他去鋪子外麵玩著，正好有挑著擔子的小販路過，苡藍帶著他給他買糖吃了。
方從筠看著童童歡喜雀躍的背影，突然對舉翠問道：“如果童童真的是方三少爺，那他……應該快十歲了吧。”
因為之前一直以為童童是孤兒，也不知道他的具體生辰，隻是聽方婆婆說，童童的年齡比方秀才的兒子方誌高要大一點，但看童童的性格等各方麵，看上去卻都要比方誌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