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黃花菜都涼了（下）
“來，給你的跑路費。記著之前的約定，這件事不許說出去，銀子是怎麽來的你自己去編理由給你爹和哥哥說，我不插手，別把我帶進去就行。”
“好嘞！”沈老幺眉開眼笑。
輕輕鬆鬆就跑個腿長個嘴，就得了幾兩銀子，他們胡同裏做苦力的怕是做一個月，也賺不到一兩銀子啊！
沈老幺舔著笑臉又湊上去：“方姐姐，那還需要我繼續幫你看看其他人嗎？”當然了，繼續的話，也還是要銀子的。
方從筠略微思索了一番，“在方便的時候，不會被發現的情況下，你可以去看看……你可以就跟著你爹看看他去過什麽地方。”
頓了頓，解釋道，“你爹去的地方應該都是要招許多工的地方，招工就需要吃飯，就應該需要糧食。我對京城不熟，也不知道哪些地方的人多，正好就偷偷跟在你爹後麵，省事。”
就算她不解釋，沈老幺也不會想太多，她解釋了一下，沈老幺就更加信任她了，立馬拍拍胸脯：“好啊！那我就隻盯著我爹好了！”
他也想偷個懶。跟著他爹多容易，他爹的習慣什麽他全都知道；若是去查其他嬸嬸伯伯的習慣，也太麻煩了，還得他到處去打聽。卻不知正好誤打誤撞，如了方從筠的意。
方從筠眼神一亮，努力壓製住自己的喜悅，輕輕點了下頭。
等沈老幺走了後，苡藍從裏麵的屋子走出來。
“都記好了嗎？”她問道。
苡藍點頭，將手中的紙張遞給方從筠，密密麻麻擠滿了字，哪一日，經過哪些地方，按照時間的時辰依次記錄，寫得格外仔細，一目了然。
方從筠不禁暗中點頭，讓苡藍跟著韓琦在賬房做了一段時間也有許多好處啊！習慣就養成了好習慣。
就比如現在這件事，讓她記幾個地點，她和記賬本一本，記得工工整整，讓她一看就十分喜歡。
沒等方從筠說話，見她已經看了一遍，苡藍主動說道：“我都看過沈叔去過的地方，都沒有一個是重複的，他每天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
她眉頭跳了跳，沈叔不可能做無用的事，一句“不可能”剛到嗓子眼，還沒有吐出來，苡藍又開口了。
這次她又遞上了一張紙，上麵不是字，而是畫的圖。方從筠瞟了一眼，像是地圖？
“這張是我在裏麵的時候根據這幾個地點畫的一張路線圖。光聽這幾個地點，可能會覺得並沒有什麽幹係，但若是將這幾個地點的路線圖畫出來，姑娘你看——”
苡藍用沾了朱砂的筆將幾個地點連接起來，這下不用多說，都能看明白了。這幾天，他去的不同的地方，但卻都會經過一個共同的地點。
而這個地點，隻是一條街道的拐角處，沒有店鋪，沒有碼頭，什麽都沒有。普普通通的路邊，突然有人停下來，經過的人也不會覺得那裏有什麽好看的，隻會當停下來的那人走累了。
“姑娘，不如明天我在這附近守著，看看什麽情況？”苡藍試探性的問道。
方從筠搖了搖頭，“不。我去。”
……
正好今天是方從筠在鋪子裏，明日就該輪到韓琦和阿奇兩個人來守鋪子了。一日一輪換的規律，住在這附近，經常上門來照顧生意的顧客都清楚了，還會專門挑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在守鋪子的時候上門。
阿奇嘴甜，韓琦長得俊俏，年輕的小姑娘、愛俏的小婦人就喜歡在他們在鋪子裏的時候上門來，便是沒有什麽需要買的，也會常常路過，然後嘴甜愛招呼人的阿奇一和她們打招呼，就順理成章的來鋪子裏站一站，說上幾句話。
而方從筠則主要是量給得特別足，還經常會順手多給半兩，或者是附贈些小玩意兒給顧客，都值不了太多錢，但不要錢的東西，對於這些日子過得斤斤計較的平頭百姓來說，也足夠她們樂開了花了。故而方從筠比較受那些年紀較大的婆婆阿姆嬸嬸等輩分大的人的喜歡。
沈叔也不是沒有奇怪過，自己也沒有刻意挑日子，就家裏米缸見底了，一群狗崽子餓著肚子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他就知道又該買米了，於是去就近省時的鋪子買，結果每次都是那位方姑娘在。
在就在吧，她在也有好處，他不喜歡貪圖人家的小便宜，但也不喜歡被人家占便宜，吃虧是福這一套從來不信。
好幾天都沒有去米鋪買米了，今兒出門要走的路線正好要經過米行，沈叔出門時還在想，今日該不會又看見她吧？然後遠遠就看見將幾個姑娘、小婦人逗得花枝亂顫，和她們聊得特別歡的阿奇和負責當背景板的韓琦。
難得啊！
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隻是一個人總是在你眼前晃悠，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他腳步不停頓的繼續往前走。
邊走，邊想起了一番對話。
“你認識她？”
“我買米，她賣米。”
“你小心點，最近她在查你的蹤跡。”
“你不能解決？”
“暫時未發現她有什麽危險。你小心點便是。”
他腳步一停，經曆過戰火血色、見識過刀光劍影的雙瞳一眯，平平無奇的麵容上鋒銳一閃而過，他笑道：“方姑娘早啊！”
方從筠驚訝回頭：“沈叔！”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真巧啊！沈叔好長些日子都沒有來我們店了。”
沈叔淡笑：“我家那幾個小子不是天天去嗎。”他無意在這上麵多說，因為都是廢話，瞥了眼方從筠腳下兩個裝得滿滿的菜籃子。
她早起出來買菜，買的多了，就在街邊沿停下來歇一歇。很正常，沒問題。
沈叔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說不出是什麽意思，“方姑娘一個人出來買菜啊？需要我幫你提回去嗎？”
“不用了不用了，沈叔你繼續忙你的吧，我自己就行。”說著就將兩個菜籃子一左一右的挎在手上，她沒法揮手，點了點下頜，“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