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人情賬累
除了他，寧家所有人，包括方從筠在內，幾乎沒有誰和他站在一條線上，全都對這門親事持反對的意見。
人不和，且時機也不對。寧家就大房有兩個兒子，可惜他看好的大孫子已經被他娘定中了他外祖家的表妹，他強行插手也無法，反倒會鬧得大兒媳婦對寶貝外孫女不滿；二孫子……算了吧。
夫妻做不成，那就做親熱一些的兄妹也好。寧大老爺本就和嫡長姐寧氏感情很好，十分的親近親切，愛屋及烏之下，對方從筠也是愛護有加，平日裏在不損害寧家利益的前提下，向下吩咐寧家的鋪子，給了方從筠不少的方便和助力。
寧老太爺再想讓寧稟、寧則倆兄弟和方從筠走近些，寧大老爺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至於寧夫人，想有意見也無效。
方從筠彎了彎嘴角：“大表哥才是太小心了，我對外祖父和大舅舅的愛護感激都來不及呢！”瞥了一眼一臉喜色，精神抖擻的寧稟，戲謔的眨了眨眼，笑道，“我是怕影響到大表哥，別讓未來表嫂誤會了。”
表哥表妹之間的事兒，最是不清不楚了。寧夫人娘家那邊的侄女兒是他的舅表妹，她是寧稟的姑表妹，誰也不比誰差了。若不是方從筠和寧家人相認的時候太晚了，方寧兩家沒鬧翻一直有來往的話，到底是舅家親還是姑家親還真說不準。
之前兩家人默認了這麽久，都遲遲沒有動作，結果她這才出現沒多久，現在寧稟和他舅家表妹的親事已經正式步入正題了。
方從筠不是自誇，但這的確很難不讓人懷疑，這裏麵沒她的功勞呀！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寧大少爺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寧則挑了挑眉，笑道：“表妹消息靈通啊！爹娘目前和舅舅那邊才剛談好，表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對於寧則話裏的意思，方從筠沒有否則，爽快的一口應了下來：“是呀，人脈多，消息來源廣。日後若是兩位表哥有什麽需要，也可以向我來打聽。”她笑眯眯的，“保準給兩位表哥打折的。”
寧稟、寧則想笑又不能笑。
即便已經相熟了，知道了她的秉性，典型的一個守財奴，寧家倆兄弟還是每見到一次她這一麵，就覺得格外好笑。
不過她吝嗇歸吝嗇，她堅決不會讓自己吃虧，但也不會占別人的小便宜，親兄弟明算賬，取財有道，在她貪財的一麵上，平添了幾分可愛。
不過寧稟這次特地叫住她，可不是專門讓她來打趣自己的。“表妹，聽說你最近經常在方家票號的總號出入，不知是否是真的？”
問出入是假，問是否和方家在合作生意，才是真。
事關生意，方從筠臉色笑容未褪，但眸底清清亮亮的，滿是精光閃爍。
她笑而不語，隻一雙宛如白水銀裏養著兩丸黑水銀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瞧，秀眉娟長，眼角微斜，清湛湛的黑珠子轉了一個圈，便打著弧的往上看，看得寧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裏有不對之處。
見方從筠是不會先開口了，自家兄長又已經被她的眼神逼退，寧則摸摸下巴，隻得挺身而出，直接言明來意：“最近方從文的動作頻頻，在方家產業裏做了不少變動，方家怕是會有些波動。雖說方家嫡支隻剩一個已經遠嫁、而且還是庶女的方從雲，但方從文想要徹底接管方家產業，取而代之，怕不是那麽簡單容易的事，方家各處還是有不少嫡支的忠仆。你別去蹚方家那潭渾水。”
聽見“方家還有不少嫡支的忠仆”時，方從筠毫無感情的勾了勾嘴角。
是有不少忠仆，例如韓老，不過回家養老的回家養老，冷待閑置的冷待閑置，基本都收走了手中的權利，嫡支連個能主事的主子都沒有，空有滿腔熱血的忠仆又有何用？
如今的嫡支一脈人馬，差不多已經不成什麽氣候了，猶如韓老現在最能依仗的，也不過是曾經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情分。
現在的方家，不是她的方家了，不然她哪裏舍得下狠手，來對付她的方家呢！
對於寧家兩位表哥的好心，方從筠誠懇謝過，她自覺自己和寧家人的關係並不是特別親近，寧稟、寧則能直言不諱的說得如此透徹明白，生怕她聽岔了那句話，做到這個份上著實不易了。
但她還是沒有正麵回答。
方從筠心裏歎息：可惜啊，這潭渾水她已經蹚了。
不止蹚了，還在其中推波助瀾，幫了方從文和沈清雨夫妻倆不少忙。
“多謝兩位表哥的提醒，我知道了。”
話說清楚就行了，她也不是小孩子，需要他們緊盯不放。見她含糊不清的回複，雖有些失望，不過寧稟、寧則也未再多說什麽。
在沒有寧家之前，她能自己一個人走到這一步；現在有了寧家，總不會更差吧。
寧稟在心裏道：若是失敗了也好，一個姑娘家，就該像寧鈺、寧玥那般在家做一個閨秀，清清雅雅的學著一些女兒家該做的事，日後替她備一份嫁妝便是了。
哦對了，之前祖父讓他們大房和二房賠償給大姑母嫁妝的銀子，還沒有給她呢！
寧稟一邊在心裏想著方從筠做生意失敗了以後的事，一邊伸出手在袖兜裏摸了幾下，然後摸出一本書來。
“之前聽你說你想學算術？我這剛好得了一本書，朋友贈與的，於我也沒有什麽用處，送你去看看吧。”寧稟將一本書交給她。
方從筠瞥了一眼，普普通通的封麵，普普通通的名字，沒有什麽特別的，咽下了那句“我隻是缺個賬房，所以隻得準備自己暫時充當賬房”這句話，含笑有禮的謝過寧稟。
她如果把那句話說出來了，估計過幾日他就該又送一個賬房先生給她了。
人情債最難還，還是不要欠寧家人太多東西的好，不然以後她利用他們都下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