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戲開場
不過可惜就可惜在，若是此時大家夥都還不知道方從筠的身份，說不準還真會被她這話有重點的話給激起了怒火；可惜此時，大家前不久剛剛已經得知了方從筠的身份，還圍觀了一陣，看了一會兒的戲了。
沈青雨期待的等著大家瞠目結舌，憤怒仇視的眼神，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一一看過去，大家鎮定自若，視若平常，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終於，有好心人提醒她道：“方少夫人，多謝你的‘好心’引薦了，大家剛剛都已經知道了。”方從筠在“好心”上咬重了音，表示自己並不是沒有看出她的心懷不軌。
沈青雨不虞的蹙眉，本來以為方從筠一個人在這裏會覺得尷尬，被眾人孤立，結果呢？一過來便聽見她與眾人其樂融融，被圍在人群中大放言辭。
本來以為方從筠曾經幫蔣家做過事的狗腿身份，以及她狠辣的手段會讓眾人對她心生厭惡，現在呢？厭惡者有之，欣賞者亦有。
“是啊，剛剛江老都好生誇讚了一番方姑娘呢，直道後生可畏。”又有人道。
“江老？”沈青雨驚訝了一下，連當初的方從筠都不得不敬重的人，現在在場的人中包括方從文與沈青雨在內，更是沒有人敢輕慢於他了。
隻是江老深居簡出，早已許久都不怎麽摻和俗世，一心養老，怎麽注意到了她，還誇讚她？沈青雨百思不得其解。
“可不是嘛，還把方姑娘與當初的方大小姐做對比。”這才是最令眾人羨慕，以及讓大家主動上前和方從筠認識的原因。
能與當初的方大小姐比肩，江老的眼光素來毒辣，看人準，說不準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片子，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第二位方小姐了，做生意的人最講究的就是和氣與人脈，現在施放一份善意又不會花幾個銀子。
沈青雨接二連三的幾次算計都落了個空，而且又受到了這樣大的打擊，方從筠竟然被江老看中了！
再冷靜的人也忍不住沉下臉色了。
沒想到她還是小看了她。沈青雨目光陰森森的看著方從筠，她不過一個普通女子，有些小聰明罷了，何德何能做到這個份上，甚至也配合她站在一起？運氣也真是好。
沈青雨是自傲的，傲慢的誰都不看在眼裏；同時她也是自卑的，一看見又來了一個卑微如螻蟻的人用盡心機緩慢的想向上攀爬，她就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厭惡、憎恨，恨不得一巴掌就將螻蟻打下去，讓她再翻不了身。
“好了，既然大家都認識了，那就不用再多做介紹了。”最後出來打圓場的是方從文。
方從文將沈青雨擋在身後，平凡無奇的臉上帶著一團和善的微笑，並沒有什麽震懾力，不過大家依舊很給他麵子，方從筠也識趣的不再招惹。
這明州商行宴會，又叫做明州商會。
每一個在外地的地方，都會有一個地方商商會，意在互幫互助，身處外地團結一致，故而在外地的商會都會有一個會長，眾人甚為尊敬，會長說出的話也很是信服。
而本地的這個明州商會，從每年商行宴會的舉辦，由在明州有一定的名望和財力的人輪流舉辦便可看出，群龍無首，大家都各有各的心思——當初的方大小姐、江老等人令人生畏和敬仰是一回事，當是否願意讓他們領頭統管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
於是，明州商會能每年一次舉行，且影響力越來越大，而沒被默認的取消的原因，除了它亙古不變的主要用途——結識人脈之外，其二，便是扶持新人，抑或是有需要幫助的商號。
而扶持方，則是明州商會的各個成員。成為商會的成員也簡單，連續三年以上都有資格得以參加商會，便可以進入了；而需要幫助，想獲得扶持的，就更簡單了，能進去一次，便可以，例如方從筠。
所以，這就是眾人都覺得對方從筠而言，可以參加一次這個是多好的機會。
至於參加了一次後，得到了幫忙就翻臉不認賬，或者拿到了明州商會借出的資金就跑路這些情況，完全沒有人擔心，可以進入，便得經過重重關卡，需得驗明正身，並且還需要有已經是商會成員的人作擔保——方從筠是被方從文邀請來的，便默認為方從文是她的擔保人了。
能進來，就表示在明州你的情況已經被查透了，想不認賬？這可不是一家兩家的事，而是整個明州的商號的事，將會成為整個明州商號的敵人。
隨著方從文正式宣布開始，大家紛紛都收起了之前的嬉笑散漫，開始正經起來。
被保護在方從文身後的沈青雨眼神沉沉，正戲，這才開始。
方從筠作為新人，又難得參加了這次宴會，肯定會尋求扶持的；而自己，就是要在所有明州商號麵前，讓她狠狠摔一個跟頭，再無顏出現在明州。
方從文在一開始的時候還很奇怪：“你若是討厭那位姑娘，為何還要給她機會，讓她來？直接處處打壓她不就可以了？”
沈青雨搖頭：“明州商號何其之多，就為了一個小小的螻蟻，我還專門盯著她不成？我就給了她這次機會又如何，她就一定能得償所願？”沈青雨的話裏滿是傲慢，“相反，這裏可是匯聚了大半個明州有名望的商號，若是她在此處出了醜，可不是一勞永逸？”
“她日後定然是成不了事的了，我帶著她來看一眼她期望的地方，也不枉她走這一遭。”
……
一個又一個人站出來，朝座下四處團團作揖，精彩紛呈的開始誇讚自己，試圖拉攏各位的投票。
這扶持，也不是說是個需要大家幫忙的人就跑去幫一把，也是要有選擇的，而且為了避免商會的人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還需要接受扶持的人抵押一些東西。
張管事越看，神色越凝重，站在方從筠身後，低聲道：“方姑娘，你有準備……這些嗎？”
他不好意思說“我們”了，這些事，他都沒有查到。張管事怎麽也沒想到，原來所謂的明州商行宴會，竟然是這樣的？他去查到的信息，隻有結交人脈啊！
怪道都說這明州商行宴會是個大機遇，他之前還納悶，其他的宴會不也是可以見到這些人，結交認識的嗎，有什麽大機遇的，原來，機會是在這裏。
張管事覺得很丟臉，自己竟然沒有把這個查出來，對他的能力簡直就是一種侮辱。當然他更在乎的是，之後自家爺知道了，會對他辦事的能力產生懷疑和嘲諷。
“沒有準備。”
方從筠的回話，又是在張管事的心口上插了一刀，這下若是事沒成，鍋全在他的身上了。
張管事之後就沒再說話，方從筠覺得安靜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發現張管事的臉色十分不好看，而張管事旁邊的楊玉朝她擠眉弄眼，表情堪稱詭異。
“方姑娘，這件事是我準備得不周。”本來一直生著自己悶氣的張管事見方從筠看著自己，悶聲悶氣的道。
方從筠揚了揚眉梢，又順著張管事的視線看向了那邊，笑了起來，“與你無關，這個我知道，沒有準備是因為我不需要。”
不需要？
“已經有了你們家四爺這個合夥人，有什麽是他們能給的、而四爺不能給的嗎？”方從筠淡淡道。
張管事頓時精神一振，說得不錯，有了他們家爺，銀子、人脈……什麽不能搞定。方姑娘需要嗎？完全不需要的嘛！隻是……“方姑娘，不是沒有準備的嗎，你過去幹嘛？”
眼看著下一個人又結束了，方從筠立馬站起身，朝那邊走去。
方從筠頭也不回的朝後麵揮了揮手，“因為有人不想我去啊。”
有人不想你去，你就偏僻要去？張管事和楊玉麵麵相覷，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任性的感覺，真像他們爺。
兩列搭得整齊對稱的黃桃木梨花太師椅坐著俱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走出去各個都是獨當一麵的當家人，而在這裏卻隻坐在下手處，為首的兩邊，右邊放著一把太師椅，而左邊卻是並列放了兩把椅子。
毫無疑問的，並列放著的兩把太師椅自然坐著方從文和沈青雨夫妻，而他們旁邊……
方從筠剛走到中間，便收到了右邊為首處，江老探過來的視線。
江老捋了捋白須，和善的笑道：“我剛還在想，怎麽沒看見方丫頭你，你倒是沉得住氣，最後了才來。”
眾人聽得江老親切的稱呼，看著這個沒什麽出眾之處的年輕姑娘方從筠心中一動，看來江老是真的很喜歡她啊！
方從筠莞爾，大大方方的朝江老回之一笑：“因為沒有準備好，所以本來是不打算來的。”
“本來？”江老道，“那現在你為什麽又來了。”
“後來又發現江老您也在，我想著，說不定江老您見我生的好看，就揮揮手放我一馬了呢！”方從筠俏皮道。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