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算計
方從筠也沒有揪著這事不放，很快就興致勃勃的轉去看了別的衣裳。妙秀樂得有其他事轉移她的注意力，連忙鬆了口氣。
選來選去，方從筠最後還是覺得那件鵝黃衫子好，也就沒什麽看頭了，準備打道回府。
妙秀卻不想就這樣回去，眼珠子一轉，指向另一邊說道：“你瞧那邊櫃台，有不少首飾呢，你看你這頭上光禿禿的，咱們過去看看吧。”
方從筠從菱麵銅鏡昏黃的鏡麵也看見了自己光禿禿的頭發，眨了眨眼睛，“行吧。”
兩個人看似握手言我，你好我也笑，實則各懷鬼胎的一起走向了首飾台。
就看誰能算計到誰吧。
等方從筠覺得自己一直低著頭，脖子都酸了的時候，妙秀的麵前已經擺了一支看上去水頭不錯的玉簪子，一副金鑲玉耳墜子，一對手指寬的金鐲子，一條瓔珞項鏈，方從筠忍不住看向自己麵前，孤零零的一對明珠耳璫，和一支普通的金如意簪子。
妙秀這是發財了嗎？
妙秀招招手，叫人來算賬算賬。
一個二十來歲，捧著算盤，一臉聰明像的女子跟王繡娘身後走了過來，先是驚訝的掃了一圈她們麵前的衣裳收拾，不可置信的看向妙秀：“都是你的？”
妙秀神色不禁露出得意：“當然，少說你的廢話，快算賬吧。”
方從筠摩挲下巴，看來她和這個人不太對付啊！
她兩指尖在下巴來回摸了摸，思緒不由自主的被拐彎了，下巴的手感的確挺好呢，難怪蔣邃總喜歡摸下巴……額，方從筠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受蔣邃影響，做起了他的習慣動作。
她這一晃神的功夫，年輕女子已經算完了。
“兩件衣裳一共四十兩銀子，加上首飾，總共是四百九十七兩。”女子手指飛快的在算盤上撥弄著珠子，算盤珠子清脆如玉，最後吐出一個高昂的數字。
方家一家五口人，一個月的吃穿嚼用也不過五十兩銀子，還是過得不錯了。
方從筠雖然不缺銀子，但是奇怪妙秀怎麽會突然如此大方，舍得花這麽多銀子來，“不是隻選了一件衫裙嗎，怎麽是兩件衣裳？還有這些首飾……”
妙秀抿唇笑道：“我也買了一件。”
算賬的女子本著賬目清晰，童叟無欺的原則，一一向方從筠解釋道：“玉簪子一百五十兩，耳墜子七十兩……”
總而言之，妙秀買的東西占了大頭。方從筠袖手點頭，沒再吭聲。
算賬的女子等了好一會兒，妙秀興致勃勃的看著她的首飾，方從筠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她捧著算盤有些愣住了，“請問……誰付賬呢？”
方從筠立馬手指向妙秀：“她呀。”
妙秀恍悟，“哎呀我都快忘了付賬了。”說著就去摸錢袋子，算賬的女子鬆了口氣，方從筠也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妙秀要甩什麽幺蛾子。
她放心得太早了。
妙秀在倆人的注視下，快將全身上下的兜都掏了個遍，然後一臉懊惱的跺了跺腳，說道：“今天出門太急，我都忘記帶上錢袋子了。”
算賬女子立馬沉下了臉：“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妙秀有些為難，和算賬女子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方從筠。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王繡娘盯著方從筠已經戴上了的明珠耳璫，嘲諷的說道：“我們繡房的規矩一直都是這樣。要不馬上付賬，或者，兩位等準備好了銀子，再上門來買吧……不過我們小店生意還不錯，等會兒二位再來，這些東西還有沒有被人買走就不敢保證了。”
一聽王繡娘這話，妙秀急了：“君丫頭，你們咱們挑選這麽半天，不能白忙活了呀。要不你先幫忙墊付一下，等回家了我再還你？”
方從筠氣笑，感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沒事兒呀，我不怕麻煩。”方從筠說著，手上動作利落的已經取下了耳璫，本來也就不是她要戴的，是妙秀說好看，非要她直接戴著回家，給方婆婆瞧瞧。
她笑得活潑，將耳璫放在櫃台麵上，“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就這三樣，真不值什麽錢，哪裏買不到呀。就是可惜姨娘你白忙活了。”她鼻音微微上勾，眼角看著王繡娘，帶著輕微的嘲諷。
算賬女子這時也責怪的看了王繡娘一眼，話並不重，隻道：“這裏已經沒有王繡娘你的事了，還是回屋去做繡活吧。”
王繡娘憤憤轉身，算賬女子又叫住了她：“還有，如果王姨娘的確不會接待客人，以後就老是在屋子裏待著，別出來了。我們繡房做了這麽多年，是靠的口口相傳。”
王繡娘僵住了，臉上一點脾氣也沒有，捂著臉飛快的跑開。
妙秀臉上的笑容也滯住了。
她本以為方從筠再刁鑽，總還是姑娘家，之前一直沒怎麽戴過首飾，肯定舍不得，哪裏想得到她壓根不在乎。妙秀戀戀不舍的盯著自己麵前的首飾。
不買吧，她是真的舍不得；可買，方君是不會給銀子的了，她哪裏有呀！
她就是想出來，讓方君出出血，掏銀子呀！
方從筠歪頭思考了下，見妙秀實在舍不得的模樣，對妙秀道：“到底是一家人，我也不忍心讓你白高興一場，還有個法子——”妙秀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她繼續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回去幫你把銀子拿出來吧。”
妙秀：“……”
她訥訥道：“這樣才麻煩吧。”
“沒事兒呀，我不怕麻煩。”方從筠眨眨眼。
算賬女子這會兒也差不多看出了妙秀和方從筠之間的眉眼官司，也不急，也不催，放下手裏的算賬等結果。
方從筠還在很熱心的幫妙秀出主意：“要不我去私塾找父親過來，讓他付銀子？”
“不不不，不必了。”妙秀連忙拒絕，她在方父麵前可一直是勤儉持家，溫婉賢惠的女子形象。打扮歸打扮，方父也瞧著賞心悅目，可他一個大男人，哪裏知道女人東西的價格。
算賬的女子看戲看得正樂嗬，一轉頭，瞧見了躲在角落裏朝她使眼色的小丫頭，她對著方從筠和妙秀道：“我還有點其他事，你們想好了怎麽付賬，再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