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姻緣

  蔣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楊玉一眼:“我什麽時候對她動過心嗎?”


  “那您以前還說想娶她呢,她死了還千裏迢迢跑來查她的事。”


  “想娶她是因為那陣子覺得手頭緊得慌,查她的事是因為無聊。”蔣邃說的很理所當然。


  楊玉嗬嗬,笑而不語。


  蔣邃擰著眉頭瞅著他,有些理解方從筠對著自己時,那種想打他又不能動手的心情了。


  的確太欠扁了。


  楊玉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爺,其實我們都懂你,偷偷喜歡方家大小姐,可惜人家到死都壓根不知道有你這號人這種事,其實也不算丟人。方大小姐不知道你,是她命薄福淺,你不用自卑的。你現在這麽直白的去招惹方姑娘,是不是怕方姑娘成為第二個方大小姐!”


  如果麵前的這個人不是除了是他屬下,還有他表弟這一層身份的話,就楊玉嘴賤這德行,早被他弄死一萬回了。


  見楊玉不依不饒,蔣邃板起臉,正經說道:“她在林家突然落了水,醒來腦子就不太好使了;又把喜宴鬧成了那樣,方從雲竟然沒有追究,你不覺得奇怪嗎?”


  “您的意思是,可能方姑娘偷聽到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裝傻?”蔣邃正經起來還是很能唬到人的,楊玉恍然大悟,所以爺才處心積慮接近方姑娘。


  蔣邃打了個響指,笑著點頭,悠然喝了口茶,眼中神色流光溢彩:世上其實沒有傻子,隻怪有少部分的人太聰明了,於是其他人便都成了傻子。


  等蔣邃已經離開茶寮很久了,楊玉才突然反應,方姑娘哪裏傻了?明明快成人精啊!


  ……


  正一個人在家裏幹活的方從筠突然打了一個“啊嚏”。


  她揉揉鼻子,看了對麵的妙秀一眼,除了妙秀,還有誰會說她壞話?

  妙秀剝完一根玉米,抬起袖子準備擦擦汗,餘光瞥見方從筠看著她,她回看過去,露出一個示好的笑容。


  方從筠以往沒覺得下午有多漫長,今天下午和妙秀在方家單獨相處了一下午,她可算是體會到了所謂的度日如年。


  妙秀看著柔柔弱弱,做起來事也的確不在行,一看就是很少幹活;而方從筠,就算當初在明州方家,再不受寵也是嫡出大小姐,更不會做粗活。


  兩個都不太擅長做事的人,磕磕碰碰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才將家裏打整收拾好,忙完時,方從筠已經快累癱了,隻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妙秀將菜都切好,隻等方父和方誌高父子倆回來,就開始炒菜,出了廚房看見方從筠累癱在椅子上,賣好的說道:“離他們回來還要一個時辰呢,活都做得差不多了,你回屋歇歇吧,睡一會兒,等你祖母回來了讓她再叫你。”


  今天下午妙秀一直在向她獻殷勤,讓方從筠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可她回家時,妙秀一直都在家裏忙活著,也沒表現出什麽呀。


  不管怎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方從筠婉拒了妙秀的好意:“我坐著歇會兒就成。”她要是真跑回屋睡了,等方婆婆他們回來,就見妙秀一個人忙上忙下,那她一整下午不是白做了,“還是你去歇著吧。”


  “行啊。”妙秀爽快應下,口上說著,手上已經開始解圍裙,“那就辛苦你一個人了。”


  方從筠一臉猝不及防,呆在原地看著妙秀的背影,手上拿著的是她遞給她的圍裙。


  方從筠好氣又好笑,妙秀真是怎麽做都不吃虧啊!


  索性需要做的,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隻是點零碎活,方從筠歇了好一會兒,估摸著時間他們該回來了,才起身去廚房。


  時間卡的不早不晚剛剛好,方從筠前腳剛進了廚房,後腳方婆婆和方父、方誌高就一並進門了,看見是方從筠在廚房幹活,一臉訝色。


  “今天怎麽是你呀?”方婆婆站在廚房門口探了探頭,“你姨娘呢?”


  方從筠笑道:“姨娘累著了,我便讓她去歇會兒。”


  其實以前方家家裏的活,大半都是她和方婆婆做的,少部分輕鬆的、可以在方父麵前討好的,才是妙秀做。


  可打從明州回來了後,一連串的事情發生,方婆婆病了不能像以往那樣做事,而方從筠完全沒有去幫忙幹活的想法,就天天往外跑,閑晃了這麽多,竟也沒人敢去支使她。


  方父一聽妙秀回屋歇著了,立刻趕回房間看她,生怕她累壞了。


  方父回房一看,妙秀正精神抖擻的在床上半躺著,坐在床邊仔細看了看她,半是責怪半是憐惜的說道:“君丫頭說你累著了,在房間裏歇著,我知道你是個骨子裏不服軟的人,還以為你累壞了呢!你沒事就好,可別像娘那樣,不要命的整天瞎忙活。”


  方父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不是他有個整天不要命瞎忙活的娘,這個家要是靠妙秀,早敗了。


  妙秀拍拍他的手,笑得柔情似水,“今天君丫頭想好好孝敬一下你們,我看事情都做完了,就回屋,剩下的事兒也簡單,想讓她在你們麵前賣賣好。”


  “你就是心太軟,你這樣待她,她也還是不會領情。”方父疼惜的說道,見妙秀臉色蒼白,這些日子幹活手上都磨出了繭子,“我瞧娘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後你別一個人把事都做完了,累壞了也不吭聲,讓娘和君丫頭替你分擔一些。”


  “行了你別擔心我,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嗎,今天中午我出門一趟,竟聽見一件關於君丫頭的事。”妙秀神神秘秘的說道,招招手,方父將耳朵湊了過去。


  妙秀附耳悄聲說了一句,方父臉色大變,喜怒驚三色交錯,眼神閃爍,嗓子差點破音:“四千兩!”


  “你小聲點兒!”妙秀連忙捂住方父的嘴,瞅著方父故意道,“別叫她知道我們知道她的事。”


  想到方從筠,方父又焉了,銀子再多又怎麽樣,他也沒法讓她交出來啊,“她知不知道我們知道了又怎麽樣。算了算了別提了。”


  方父看著性子火爆脾氣大,卻是個紙老虎,妙秀暗暗唾棄了他一句,“自然是算了,我也就給你說一聲,讓你知道。姑娘家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


  妙秀跪在床上一邊替方父捏著肩頸,一邊瞅著他的臉色,眼珠子一轉,抿唇道:“君丫頭還是有心的,昨兒還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補貼家裏呢。”


  有四千兩銀子珠玉在前,二十兩銀子在方父眼裏真不算什麽了。


  方父生著悶氣,悶聲道:“二十兩銀子頂什麽用。李夫子托人從京城帶回了一套聚豐齋上好的紙墨筆硯,都花了一百兩銀子。”


  你羨慕,那你去找你閨女要銀子壓!妙秀飛快的撇嘴,眨眼的功夫,再看去,她還是那朵方父的解語花。


  “說起李夫子,我想起他家大郎半年前剛成親是吧,娶的還是通判大人家的女兒呢!李夫子的大郎有些愚笨,聽說能和通判大人家攀上親家關係,是因為聘禮給的足。”妙秀比了比手勢,“足足兩千兩銀子呢!有了通判大人這麽個嶽父,李大郎日後不愁了。唉,我們高哥兒這麽聰明,可惜家裏窮了點,也不知道日後能娶到哪家的姑娘。”


  方父還是有一些讀書人的清高的,不屑的甩袖道:“高哥兒自己有本事,等考上舉人進士了,多的是人來搶他做女婿,李大郎如何能跟我兒相提並論!”


  “是是是。”妙秀連忙安撫方父說道。


  她想了想,捂嘴挪揶笑道,“不提人家兒子,咱家兒女就頂頂好,不必羨慕他們。高哥兒會讀書,君丫頭能賺錢。我琢磨著,君丫頭這估計是在偷偷給自己攢嫁妝呢,要不怎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呢!日後帶這麽一大筆銀子去了婆家,腰板兒也能挺直了。咱們可絕不能貪了閨女的嫁妝。”


  方從筠自己賺的銀子,她自己花,方父心裏還能想的通,可經妙秀這麽一說,方父卻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將她從小養到大,給她吃給她穿給她用,好不容易拉扯大,她能賺錢了,卻偷偷藏起來不補貼一下家裏,連閨女帶銀子,全都白白送去人家家裏了。


  方父挺起胸膛,嘴硬道:“什麽叫貪她的銀子,她從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什麽不是我給的,她的銀子不就是方家的銀子嘛!不行,我得去問問她。”


  說著就急衝衝的要出去,妙秀一把拉住他,蹙眉道:“你這急性子怎麽就是改不了呢。你這麽跑去,君丫頭疑心病重,便是你沒那個意思,她也該誤會了。今天我出去轉了一遭,知道君丫頭事兒的人還不少呢,有好幾個貪圖那銀子,在大街上就向我提親了,你說笑人不笑人。”


  她撫著方父的胸口給他順氣:“閨女想要給自個兒當嫁妝就讓她拿去唄,我就是怕,有人眼熱這筆銀子,帶壞了閨女。”


  “那你說怎麽辦?”方父習慣性的向妙秀求主意。


  妙秀嫣然一笑,“那還不好說,咱們替君丫頭把關,幫她找個好婆家不就成了。人選我都已經打聽好了,不過這事兒,我一個做姨娘的不好開口,得你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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