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試
林子怡道：“在定玩法之前，我想先和方姑娘約定一下賭注。五局三勝，一局一千兩銀子，如何？”
林子怡打了一手的如意好算盤。
她拿了四千兩給方從筠，還記得方從筠手裏有一千兩的本金，五局便是五千兩銀子，她不止想把自己的銀子拿回來，還想贏了方從筠的。
方從筠搖頭否決：“不如何。五局太多了，我還要回家幹活呢，不比林小姐千金之軀，整天隻需要吃喝玩樂；而且一千兩銀子一局也忒貴了點，我們平民百姓窮苦人家，哪裏下得起這麽大的賭注。”
林子怡蹙眉，她還以為方從筠多大的膽量，多高的誌氣，沒想到這樣就慫了。不過換一個方麵來想，這也是方從筠不自信的表現，她知道自己輸定了……
林子怡微微一笑，道：“好吧，那就三局兩勝，行吧？但一局一千兩，這個不變。”見方從筠又張口，她眼睛一瞪，“方姑娘，我花四千兩銀子才買來這個主動權，不是讓你三番四次來否決的。”
“林小姐誤會了，我是想說，這個注意挺不錯的。”方從筠含笑。
林子怡麵色緩和，算她識相。
“不知道林小姐決定賭什麽？”方從筠問道。
“我們姑娘家，自然得玩兒點和他們不一樣的。單雙、骰子、牌九這些……”頓了頓，向方從筠露出挑釁的微笑，林子怡道，“統統不玩。第一局，弈棋；第二局，投壺；第三局嘛……嗬嗬，到時再說吧，興許咱們都不用賭第三局了。”
大堂裏一寂，眾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不是賭嗎？
這是哪家大小姐開的賞花宴會比試吧！
吳爺出來打圓場道：“林小姐身份不一樣，豈能和我們一般的粗俗，自然得玩一些雅的。比試和賭博，說來說去不都一個意思嘛，正好也讓我們開開眼界，瞧瞧富貴人家他們的樂子。這裁判……哦，就是莊家，為了避嫌，便讓大家來當，做個見證好了。”
平頭百姓總是向往富貴人家的，一聽此話，倒也激起了幾分興趣。賭客們紛紛點頭讚同，笑道：“那倒挺有意思的，我們也有看千金小姐樂子的一天啊！”
林子怡瞪了吳爺一眼，什麽叫“看千金小姐樂子”，吳爺握拳抵唇，輕輕咳嗽了一下，他旁邊的狗腿趕緊道：“爺爺們還是第一次當莊家，大家可得公正公平啊！”
“依我看，方姑娘輸定了，哪裏用得著見證啊。”
“這些有什麽好玩的，讓姓方的丫頭直接認輸算了，何必浪費大家時間啊！”
“就是就是，明擺著的事兒，直接認輸吧！別丟人現眼啦！”
“話不能這麽說，比還是要比的。”吳爺手掌平伸掌心向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這第一局，弈棋，我這喜盈門還真沒有這麽雅致的玩意兒，還請諸位稍安勿躁，我先派人去找一副棋來。”
方從筠喊住吳爺，無奈的攤手，落落大方的說道：“不用去找棋了。”
在眾人等著看戲的眼神下，方從筠坦然自若的說道：“我不會下棋，第一局我認輸。”
“哈哈哈……什麽第一局認輸啊，直接全部認輸得了。”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哈哈大笑道。
方從筠很是誠懇的回道：“那哪行啊，好歹得尊重一下林小姐，比上一上，好讓林小姐知她和我之前的差距。不然我不戰而敗，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林小姐是有多無能呢，覺得她仗著自己家世好銀子多，欺負平民百姓，而我是迫於她的淫威，無奈之下含淚認輸，這樣就不好了。”
方從筠說的非常認真，林子怡聽得一愣一愣的，險些真以為她那麽好心，待回過神來，瞧見她眼底含著的一層薄薄笑意，才知道她在反諷，氣得臉頰鼓鼓的。
林子怡這會兒也懶得再和她做口舌之爭了，反正等會兒你輸定了，這會兒且叫你囂張一會兒。
別以為這些賭客們會看在方從筠和他們都是同樣的人，就仇富，一直抵抗林子怡，恰恰相反，大家都是同樣的人，她還是一個丫頭片子，在家好生幹活，等著嫁漢子生孩子，老老實實一輩子就行了，竟然還跑到這種地方來撒野，和人家千金小姐作對，真是不自量力。
“那麽能，第二局別認輸啊！”
“我呸，裝什麽裝！”
方從筠對那些汙言穢語仿若未聞，對林子怡道：“第二局開始吧。”
林子怡好似已是勝券在握：“方姑娘，我已經贏了一局了，這第二局你再輸了，這一場賭，我就贏了。”
“林小姐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萬一我一不小心就贏了呢！”方從筠玩笑說道，絲毫不見擔心的模樣。
林子怡輕哼。
吳爺已派人在大堂騰出了一片空地，林子怡拍拍手，兩個賭坊的打手各搬出一個廣口大肚，頸部細長的繪著春嬉圖的投壺瓶，瓶中又各自插有十根長有二尺八，一端削得細薄尖銳的竹箭，遠看瞧不出什麽，走近了拿起箭矢細看，箭身上雕刻著各類帶枝的花，極為精致，栩栩如生，很是有意趣。
大家族的小姐，閑來無聊，也就隻能在這些地方苦下功夫了。方從筠噙著笑意，看著賭坊打手滿場的跑著，漫不經心的腹誹。
在指定的地點放下兩個投壺瓶後，兩個打手又立馬在離投壺瓶約有一尺遠的地方劃上線。
等一切都擺布好了，林子怡方才上前，指了指投壺和箭矢，含笑向方從筠介紹玩法：“我們一人一個投壺，十支箭。投壺的玩法很簡單，就是比誰投入的箭多，多者為勝。”
想來覺得方從筠沒玩過這個，林子怡又補充道，“投箭時的姿勢也是要求的，身如鬆柏，腰背筆直，不可彎腰躬背，更不可越過界線。”
方從筠點頭，表示了解。
在她所擅長的玩法裏，林子怡臉上笑容也多了許多，她道：“方姑娘第一次玩這個，我便先出手了，也算為方姑娘示範一次。”
方從筠側身讓路，示意請林子怡先行：“那便多謝林小姐了。”
林子怡信心十足的上場。
投壺看似簡單，不過是將箭矢扔進壺中，可在重重要求的限製下，就難了，首先是距離不近，再則投壺頸部細長，也不容易投入，同時還要注意保持身姿不動，儀態萬分，眼力、腕力、心態，缺一不可。
大家小姐們比拚時，估計是五分心思在投壺，五分心思在自己姿容上。
林子怡也不例外。
她一出手，那嫻熟的姿態便看得出來的確是經常玩兒的這個，先出手連投三支箭矢，前三支箭矢無一不中，穩穩妥妥的落入投壺中。周圍一派叫好聲，林子怡不禁有些驕傲。
吳爺身邊的狗腿向他說道：“瞧林小姐這架勢，我看都不用比了，肯定贏啊！”
吳爺瞟了狗腿一眼：“這不廢話嘛。”罵歸罵，但這記馬屁顯然拍到他心坎上了，心情很是愉悅。雖然他也不大看得上林子怡，但他更煩方從筠。
可惜從第四支箭矢開始，難度便開始增加了。
但原本就細狹的頸部落入三支箭矢後，剩餘的空間就更小了。從第四支箭矢開始，林子怡後麵再投，箭頭碰過壺身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與頸口擦肩而過，均掉落在了投壺之外。
林子怡額頭開始滲出了汗珠，心態有些不穩，握著箭尾部的手微微發顫。
在旁邊圍觀的阿奇更著急緊張了，連林子怡玩起來都這麽難，方從筠從沒玩過這個，看來輸定了。
不知阿奇這麽覺得，周圍的人都這麽想的。
十支箭矢很快就投完了，林子怡直到最後一支箭矢，才又誤打誤撞投了進去，總共投中了四支箭矢。
林子怡鬆了口氣，看見自己的戰績，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看來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了，本來周圍有些的人有些忐忑，見林子怡的表情，知曉這個結果挺不錯的了，吳爺身邊的狗腿帶頭，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林子怡心情非常好的回頭一笑：“方姑娘，我已經投完了，該你上了。”
方從筠也跟著享受了一把被萬眾矚目的感覺，和激烈的喝彩聲。
不過是喝倒彩的。
“哎別比了別比了，直接認輸吧……耽誤誰時間呢！”吳爺身邊拍馬屁的跑腿一見方從筠上場了，不等吳爺吩咐，立馬衝出來吼道，然後獻媚的向吳爺和林子怡露出笑容賣好。
方從筠指尖撚著箭矢的尾端，深深地吸了口氣，背脊筆直，開始投她的第一支箭。
哐當一聲，箭矢在離投壺還有段距離的時候，落地了。
林子怡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翹著嘴角。
方從筠不緊不慢的拿起了第二支箭矢，掂了掂手感，瞳孔微微眯起，投出。
第二支，沒中。
挨著投壺的大肚壺身滑落。
第三支，沒中。
已經靠近投壺頸部了。
第四支，在眾人的屏氣凝神中，箭矢從細長的頸口邊兒滑落。
還是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