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算

  林子怡被捧得滿心歡喜,喜怒形於色:“好!我要讓她傾家蕩產,顏麵無存!叫她囂張,叫她狂啊!”


  突然,吳爺在林子怡的興頭上又突然澆了盆冷水,他惆悵的道:“不對,還有蔣四爺在方姑娘背後撐腰呢!想看她丟臉恐怕不容易,那幾千兩銀子想來對於蔣四爺來說,不算什麽吧?”


  林子怡咬唇,杏眸一眯,恨恨道:“這個就交給我。我絕不會讓四哥哥有機會幫她的。”


  眼珠子轉了轉,林子怡向通風報信的那人吩咐了幾句,讓他去找蔣邃。


  吳爺滿意一笑。


  這一局,我看你如何破。


  林子怡和吳爺在二樓說了好一番話,不過才過去一盞茶的時間,待悠然下樓,方從筠察覺到林子怡整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唔,是一種勝券在握,有恃無恐的氣勢。


  林子怡站在樓梯上,氣勢淩人高高在上,仿佛下麵的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先掃視了大堂一圈,沒看見蔣邃人在,心滿意足了,總算開始讓她順心了。


  她不屑的看了方從筠一眼:“方姑娘,我告訴你,隻要我想要,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四千兩銀票。”口吻輕鬆平淡,好似說的不是四千兩,而是四百兩。


  一句話,直接提了一千五百兩銀子,生生漲到四千兩銀子。


  兩千兩的時候,大家還能驚呼一聲,待到了四千兩,已經沒有人能說出話了,大家覺得隻覺得嗓子像是被啞住了,甚至還有的人動了邪心,想去偷去搶,但在等看見林子怡身邊幾個一身殺氣的護衛,被冷冰冰的煞氣洗涮的冷靜了下來。


  這是多少普通百姓想都沒有想過的數字。


  好半天,終於有個人從嗓子眼裏擠出了一句話,無比羨慕的道:“這下,那姓方的丫頭片子估計不敢抬了。”不敢抬,也就意味了方從筠有四千兩銀子到手。


  林子怡很是得意,看著方從筠被震住的模樣,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其實她也沒有四千兩銀子,這是跟方從筠學的,抬虛價。


  不過得意歸得意,她現在需要方從筠繼續跟著抬啊,嬌嗔的瞪了說話那人:“胡說什麽呢,方姑娘可不是一般人,這點兒銀子哪裏嚇得住她。”


  方從筠手捧著一盞茶,好半天沒說話,她呆呆的看著林子怡,看得林子怡心裏直發慌,良久,方從筠突然綻顏笑開,笑容難得明媚,林子怡擰著眉頭,看著她的嘴唇張開,慢慢吐出一個一個的字。


  “我……不抬了。”


  林子怡笑容一滯,臉色僵住。


  方從筠止不住滿臉的笑意,一麵點著頭一邊說道:“他們說的對,四千兩銀子啊,我這輩子哪見過這麽多銀子。林小姐財大氣粗,我甘拜下風。”


  林子怡僵硬的看向吳爺,眼中發出求救的信號,吳爺一副“與我無關”冷漠的扭過頭。


  方從筠笑道:“四千兩銀子,嘖嘖,我也有親眼見到這麽多銀子的一天啊……林小姐,還請你先拿出銀票給我,咱們再繼續吧。讓我先開開眼。”


  林子怡咬牙切齒,吳爺這個背信棄義的,四千兩銀子,她也沒有啊!林子怡萬分焦急,突然想起蔣邃——就算他再怎麽罵她煩她,她出事兒了,他也一定會幫的,林子怡剛鬆了口氣,又馬上滿腔懊惱。


  蔣邃不在啊!被她派人支走了!

  林子怡欲哭無淚。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方從筠讓阿奇在大門堵著,笑意盈盈的看著林子怡蹬蹬上樓的背影,大聲喊道:“林小姐,我不急。我就在這兒等著你的銀子拿下來。”


  ·

  林子怡在包廂裏氣得團團轉,指著護衛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為什麽不攔著我啊!表姨讓你們跟著我保護我,你們就是這樣做事的嗎?一群廢物!廢物!”


  護衛:“……”


  他們都是從戰場上刀尖舔滿了鮮血下來的,被主子派來保護一個刁蠻大小姐已經很屈才了,還被人指著鼻子罵廢物,一路以來積壓的怒火在胸口蠢蠢欲動。護衛四人齊齊看向領頭的那人。


  領頭護衛向前邁了一步,沉聲道:“林小姐,我們兄弟五人都是沙場上活下來的有功將士,本也可以封官拜將,我們現在當護衛不是因為能力不足,而是敬佩主子的為人,自願為他鞍前馬後,還請林小姐言語間放尊重些。否則,便是鬧到主子麵前,我們也是不怕的。”


  林子怡氣得胸口不住的起伏,一個窮秀才的女兒欺負她,連幾個下人也欺負她。


  “而且,方才爺說了,我們的職責從那時起,隻需要保護林小姐的安危,無需做其他事。”見林子怡依舊冥頑不靈,絲毫聽不進勸,領頭護衛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公事公辦的拱了拱手,說道。


  聽見蔣邃,林子怡稍微冷靜了下來,怨恨的看了五個護衛一眼,這筆賬她先記下了,等回了京城,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她還就不信,幾個下人她都收拾不了。


  林子怡鎮定下來,努力的想解決的法子,這件事情一定不能鬧大,不能傳到京城去,被她娘她爹知道了責怪一通倒沒什麽要緊,萬一消息傳漏了,她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回頭一看,便見吳爺老神在在的縮在包廂的一角,林子怡瞬間又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


  “吳爺,我現在可是在替你和她賭的,這件事兒,你也需要承擔吧!你要是敢置身事外,信不信我派人拆了你這賭坊!”林子怡的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出來之前你可是說了,誰代表你喜盈門上場和姓方的那丫頭賭,輸了銀子你出。”


  吳爺在林子怡冷冷的注視下,心裏直罵娘。


  “林小姐,話可不是您這樣說的——不錯,我是說了輸了銀子我給,但是,現在這不是還沒開始賭嘛!而且,四千兩也太多了,這可是您自己賭不起才……”吳老板在林子怡充滿了怒火的眼睛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你的意思是不認賬咯?”林子怡哼笑,在吳爺沉默下,狠狠將桌上的茶杯摔在他麵前,她眼神冒著凶光,滿是戾氣,“吳爺!銀子固然重要,但人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吳爺打了個哆嗦。


  他這是前門進了虎,後門招來狼啊!


  “不不不,林小姐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就是個小生意人,賺的銀子也就隻夠糊口用。”吳爺能屈能伸,開始哀聲叫苦,“四千兩銀子,不是我不想拿,您就算是殺了我,我也實在拿不出來啊。”


  見林子怡臉色緩和了下,他趁機道,“這樣您看可行?我盡力拿一點兒出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但大頭,可能得讓您,出了。”


  吳爺笑嘿嘿的摩擦著雙手,伸出右手,在林子怡眼皮子下,比出五根手指頭,“我砸鍋賣鐵,出五百兩銀子,您看行嗎?再多我真的沒有了。”


  那她還需要再出三千五百兩銀子。林子怡臉色很是難看。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小地方的人,五百兩銀子都是很多了,也就吳爺這種開賭坊做黑心生意的,能一口拿出五百兩銀子來。但知道是知道,她手裏銀子也很緊張啊!


  吳爺瞅著林子怡的臉色,想了想,道:“其實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林小姐你不是贏了這開局嘛,拿到了先手,您可以決定怎麽和她賭呀,然後再把銀子給贏回來便是了。”


  見林子怡半信半疑的瞅著他看,吳爺使用激將法道:“林小姐,您可以比你擅長的呀!難道您覺得比自己擅長的,都贏不了那丫頭?”


  他知道林子怡的顧慮,繼續說服她:“而且誰說一定要比賭坊裏的了。那些是我們男人玩的,您和那丫頭是姑娘家,自然要比姑娘家的玩法了。”


  林子怡一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表情,點了點精致小巧的下巴,護衛將五張一百兩麵額的銀票,外加一張按了手印的取錢證明放在賭桌上。


  那五百兩銀票是吳爺的,按了手印的紙是林子怡的,方從筠讓阿奇收起銀票,自己拿起那張字跡秀麗的寫著簪花小楷的證明看了看,上麵寫著去方家票號的分布錢莊,憑此單可娶銀票三千五百兩。


  林子怡傲慢的說道:“你放心,這絕對有用,我犯不著騙你,直接拿著這張紙條去任意一家方家票號的錢莊,報上我林子怡的名號就可以了。”


  方從筠笑,“我信。”


  當然信。


  林子怡和現在的方家票號的關係,她清楚著呢。


  見方從筠收下了紙條,林子怡鬆了口氣,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是她的銀子確實都在錢莊裏,沒有那麽多現銀,反正方家票號遍布全國,方便著呢,需要銀子她去取便是了。


  再來,一次性取了那麽多銀子出來,下麵的人肯定會將此事上報,傳到京城去,這事兒就鬧大了,反正這銀子,後麵她還是會贏回來的,索性給張憑條兒,待會把憑條兒拿回來,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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