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開局
林子怡的氣勢很到位，可惜銀票不給力，輕飄飄的一張紙在半空中漂浮了一會兒，才悠悠落下。
方從筠似笑非笑，一百兩，打發叫花子呢！
林子怡眼神輕蔑，好像算準了方從筠不會拒絕。一個戴著木簪子，衣裳洗得發白，自己老遠就能聞到她一身窮酸味的人，恐怕一百兩銀子都沒怎麽見過吧。
“才一百兩？”方從筠看著銀票從眼前悠悠落下，抬眸對上林子怡，嫌棄的問道。
林子怡誤會了方從筠的意思，高冷的抬起下巴：“如果你直接認輸，我可以多加兩百兩銀子給你。”
方從筠一邊點著頭，一邊手往後一搭，阿奇麻利的遞上銀票放在她掌心。
方從筠以同樣的動作，將五張一百兩麵額的銀票摔在林子怡麵前：“這是五百兩銀票，給你，就不用你直接認輸了。五百兩買你閉嘴，由我來定規矩。你同意嗎？”說完挑釁的向林子怡揚了揚眉頭。
林子怡氣得臉都發紅了，渾身顫抖，可惡……太可惡了，她動作粗魯的從護衛手中搶過包袱，拿出一遝一百兩麵額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摔：“一千兩銀票！”
方從筠的眼神黏在那疊銀票上，聽著林子怡的話，從激動到遺憾，她還以為林子怡會一時衝動暈了頭，直接將那一遝銀票都給她呢，如果林子怡真那麽做，方從筠以自己的未來夫婿的人品發誓，一定會主動認輸。
她歎了口氣，興致乏乏的抬杠道：“一千零一兩銀子。”
“一千一百兩。”
“一千一百零一兩。”
“一千二百兩。”
“一千二百零一兩。”
無論林子怡叫價多少，她始終比林子怡多出一兩銀子，死死的壓住她，林子怡快被她給惡心慘了，氣得全身發抖：“她是故意的！故意的！”
林子怡出門帶的銀票其實已經砸了一大半在裏麵了，但想讓她輕易罷手，絕對不能！她負氣的想，就算沒銀子，她還有很多首飾，她就算把首飾當了，也要教訓那個姓方的！
咬碎了一口銀牙，林子怡斬釘截鐵，鏗鏘有力的喊道：“兩千兩。”
周圍刹那間一片嘩然。
兩千兩啊！
這個小縣城裏，多少人從小到老，一輩子經過手裏的銀錢也沒有兩千兩，大家夥目光集聚在方從筠身上，都暗暗猜測她還會不會繼續跟著。
“我看應該不會了，其實她家啊，我知道她爹，是一個窮教書的，我看她剛才叫了一千多兩，也都是虛的。”
“趁機賺一筆嘛，兩千兩她肯定會收手了……”
周圍的賭客議論紛紛，方從筠努力把自己的袖角從阿奇手中扯出來，麵不改色的說道：“兩千零一兩。”
林子怡氣得險些吐血，她真的要瘋了！方從筠到底想做什麽？非得跟她一路杠到底嗎？
方從筠也在想，這位大小姐究竟想做什麽了，拿這麽多銀子出來，就為了買個定規矩的機會，贏一把，好爭一口氣？
便是她當年家裏開錢莊票號的，也不敢這樣揮霍啊！
不過她蠢歸她蠢，方從筠才不會好心去提醒她，自己正樂得從她那好好賺一筆大的呢！蔣四爺提供的賭注本金也就一千兩，輸了他出，贏了她拿，林子怡再叫下去，她真的可以不用賭，直接認輸也賺了一筆。
她低頭時，恰好錯過了吳爺瞟過來的得意眼神。
方從筠叫了兩千零一兩後，林子怡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阿奇輕輕推了推方從筠的肩膀，心在方從筠一路奔放的壓價聲中始終高高懸掛，就沒落下過，他左顧右盼一番，生怕被偷聽，壓低了聲音道：“四爺給的就一千兩啊！就算加上咱們自己的也兩千兩銀子不到……這實在是玩太大了啊方姑娘！”
方從筠搖頭淺笑，“你真是個傻子，要是太過輕鬆的就讓林子怡拿到主動權，後麵咱們就慘了。她不是愛用銀子砸人嘛，我今兒就讓她砸個痛快。”
“萬一她突然收手了呢，兩千兩啊……咱們就得給她兩千兩。”阿奇急得手心冒汗。
方從筠信心滿滿：“她不會輕易收手的。”對林子怡那種從小被慣壞了的千金大小姐而言，麵子可比銀子重要多了。
果不其然，方從筠話音一落，林子怡和吳爺均臉色難看的說了一番話後，林子怡撇過頭不再理會吳爺，喊道“二千五百兩”。然後憤憤瞪了方從筠一眼，之前她的臉已經都快丟完了，現在比銀子，她不能再輸了。
她不可能連砸銀子都輸給方從筠！
方從筠朝阿奇得意的拋了一個眼神，笑吟吟的繼續惡心林子怡：“二千五百零一兩。”
由於叫到後麵銀子太多了，真當麵甩銀子喊價，估計桌子都堆滿了銀票，於是她們倆人先喊價，結束了後才付銀子。這也是方從筠剛放心大膽的抬虛價的原因。
方從筠給阿奇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我再抬一句就收手。”
阿奇鬆了口氣，緊跟著心有吊起來了，再抬一句，那就是朝著三千兩去了啊！他吞咽了口唾沫，此刻突然非常想林子怡再繼續豪邁下去，直接喊三千兩，那樣方姑娘一收手，他們就白白入賬了三千兩。阿奇心情激動萬分，仿佛已經看見那三千兩銀子金燦燦的對在眼前，向他招手。
原本幾百兩銀子對他來說已經是天降大財了，果然跟著方姑娘混，有前途。
阿奇握拳，更加堅定了跟隨擁護方姑娘的心。
就在離方從筠和阿奇很近的地方，一個長相普通的賭客默默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而這時，林子怡喊停，表示需要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說完就轉身上了二樓的貴賓包廂。
她隻是知會一聲，並沒有征求方從筠同意的意思。
阿奇憤憤不平：“什麽人啊這是，說走就走了。”眼尖的又看見吳爺點頭哈腰的跟在林子怡身後也上了樓，趕緊拽了方從筠一把，緊張道：“方姑娘方姑娘，吳爺和林小姐他們是不是上去準備想什麽陰謀啊？”
“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方從筠喝了口茶，悠悠笑道，“有什麽好慌的，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二樓的包廂裏，一直站在方從筠和阿奇身後的賭客此時正站在林子怡和吳爺麵前，恭敬的說道：“我聽見方姑娘的跟班說他們本金好像隻有蔣四爺給的一千兩銀子，還打算再抬一次價就收手……”
吳爺點頭：“那一千兩應該是蔣四讓姓方的丫頭來砸場子，給的賭注。”
“我就說嘛，她一個窮丫頭片子，哪來的那麽多銀子，真是不知所謂。”林子怡眼睛一亮，眉飛色舞，狠狠吐了口氣。
知道方從筠不過是紙老虎，林子怡整個人神采飛揚，銀子是虛的，想來方從筠被吹噓的什麽賭技也不過是幌子。
林子怡一直被方從筠打壓的氣勢頓時又猛漲了起來，“哼，還敢和我抬杠，真以為她多少銀子呢，不過是虛張聲勢，看本小姐怎麽用銀子砸死她。”
吳爺臉上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陰冷的笑了下，他早就算著這一步了，沒想到她竟然那麽傻，真踏進來了。之前看她抬價的抬的那麽囂張，氣勢如虹，險些以為自己預料錯了。
既然如此，吳爺摩挲了下指腹，微微擺了下腦袋，那就按照他心中最初準備好的那條計劃進行。蔣四不幫她，她便要傾家蕩產的還這筆債；蔣四幫她，嗬嗬……那就又需要這位林小姐出場一下了。
這就是惹了他的下場。吳爺眯著眸子陰森森的笑起來。
“林小姐，既然如此，我想我們就得改變一下了剛才的計劃了……”吳爺暢快的笑道，“待會兒你再加一次價，就讓給那位方姑娘，她非要跟著抬，就讓給她好了。”
“什麽？”林子怡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樂意，“那不就隨便她來怎麽賭了？明擺著我就等輸了啊，不行！銀子我有的是，但絕對不能輸！”
吳爺笑得意味深長：“這是開局，也是結局，後麵哪兒還用得著再繼續賭。”
見林子怡的腦袋還是沒轉過彎來，暗暗罵了一句蠢豬，白長這顆漂亮的腦袋了，吳爺強忍著嫌棄，麵上和藹親切的解釋道，“那位方姑娘手上就一千兩銀子，林小姐你停止叫價了後，咱們先不開始比賭，先讓她……嘿嘿，把那幾千兩銀子的現銀票交給你。”
林子怡恍然大悟，不過，她擔心的問道：“萬一我再叫了後，她不抬價了呢？”
吳爺輕蔑的笑道：“放心，她一個窮酸秀才的女兒，哪裏見過這麽多銀子，恐怕聽都沒有聽說過吧，這會兒她已經鑽錢眼裏，收不住手了。”
偷偷報信的賭客也笑得一臉諂媚，連忙附和道：“林小姐放心，姓方的丫頭肯定會繼續叫價的，我聽見她和她跟班說了，打算再加一次就收手。她覺得林小姐您要定了這個，有恃無恐，想狠狠從林小姐您身上賺一筆，結果沒想到……哈哈哈，小的在這會兒先預祝林小姐旗開得勝，將那丫頭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