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清舒再來
一等過了十五,身上的那些遲遲不見愈合的傷,立即就給好了。
這一點,在赤蓮卯著勁兒抽了慕清歡一頓,大動胳膊大動腿之後迅速發現的,才覺雖然六重除了讓人痛苦得想死一死之外,也是最好的一重了。還可以給自己療傷,順便將全身開個光。
不多幾天,赤蓮準備拾掇拾掇就去玄冥南邊的一幹殺手處所去看一看,準備準備去收拾尺舒的時候,卻見從側宮門躍過來了一個人影,幾經辨認一番,是天涯。
天涯像隻猴子一樣在宮牆上蹦躂過來,不多時,就到了主院,從老槐樹上一躍而下,往前走了幾步,單膝跪下,道:“宮主,有信。”
從懷裏掏出一封豔紅的信,封麵上擁有半輪月亮,唔,這般妖嬈的信封,還真想不到會是誰來的。
從天涯手中好奇地接過來,即拆封口,取出信箋在指尖,來回打量了一下,上頭沒有迷藥,隨意地便問:“這是打哪兒來的?”
“一箭射過來的,似乎是‘尺舒樓’的人。”
“唔,有點兒意思,頭次見著這麽不講道理來道個訪的人。”
也難怪要這般妖嬈的信封,清舒那長得勉強,這門麵要做得好一點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人得不到一樣東西,就會無端地往上麵去靠。清舒得不到一張好看的臉,自然萬事都要做得麵子事,他的麵具,他的“天衣坊”獨裁製的衣裳,他的“尺舒樓”修得亦是盡善盡美的。
唔,這人兒,果真是有點意思。
“蓮宮主,尺舒樓裏,你不告而別,鄙人甚是覺得想念。玄冥境內,東向十裏長亭,小別一絮。”
清舒這話說得就有意思了,什麽叫不告而別,難不成逃跑還要昭告天下!他還甚是想念,真的不是在想著自己死?
“玄冥東向可有一出十裏長亭的?”她將手指嗒嗒敲在石桌上,一臉神秘莫測的模樣,外帶著一臉奸笑。
“是有一處名為‘柳亭’的。”
赤蓮將信一扔,踏步一站起,揚起緋紅衣衫,袖袂翩然,“走,隨我出去一趟。”
“是!”
伸出纖纖手,從懷裏掏出金質雕花麵具,覆在臉上,這一次,是堂堂正正地以玄冥宮主的身份,去會一會尺舒樓主了。
玄冥境內,十裏長亭,玉樹成蔭,繁花相照,清風一送,盡是馥鬱花香沉沉入喉間,不眠不休地讓人盡情地梳洗在裏頭,蟲鳴於人無聲之處,唧唧鳴響,叫著的雀兒立在枝頭,朝著亭子簷角的雀兒喳喳做鳴,柳亭雀兒喳喳回了去。
“燕秋,你說我這一步路,是不是走得太險了?”
秦燕秋將手搭在清舒的肩上,沒答話,用力捏了捏肩膀,反問道:“那樓主你是為何要這麽走呢?”
“我若不是真逼得無路可走,又怎麽會搭上赤蓮過來,先前將她劫來就隻想要她背後的力量,卻沒想到她會是那麽倔的一個人。”
清舒看著自己手上的一張琉璃麵具,沉默了許久,帶了上去。
“她那麽倔,不一早就在你的預料當中的嗎?”
秦燕秋將自己的大半個身子伏在他的肩頭,將她自己的臉擱在他的脖子旁邊,親昵地湊到清舒耳朵旁,含著氣在他耳畔說著話,不時逗引著清舒,卻又若即若離。
清舒臉上一直掛著不明所以的笑,看久了,卻明白是一副冷笑。
“我預料?我可真算是預料得到!”誰知道那個鼓著勁兒浪蕩的女宮主竟是個多情的主兒,誰明白她會有那麽多有的沒的的情感!
察覺一裏之外有人急匆匆趕來,清舒立即將伏在肩頭的秦燕秋撥開,站起身來,走到柳亭階沿下,她不多時就會趕來,拱手做好恭敬之態,恭恭敬敬,以待人至。
卻已知自己是走得是一步上險的棋,還是得拚了去試一試,雖然這條路走得是很艱險,或許會死,但是,天定之命,不可違,不可違啊!
清舒抬頭,眼一閃,覆在麵具下的那張臉,猶自笑意橫生,彎彎勾起,往前走了兩步,“喲,蓮宮主來了。”
“本宮來了,樓主你,你不正瞧著的嗎?”
一來,仍舊是先前那樣飛揚跋扈,不給別人留一絲情麵。
不過,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先前隻有氣勢,卻在身體方麵落了後。
這一次,不是因為有天涯在就有了底氣,卻隻是因為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清舒哈哈笑了兩聲,有點氣勢上無形給壓抑了下去,做了討好之態,“是啊,我看著呢。”
這時候,連他自己的自號都不再作稱。
“本宮先前從你那兒一別,也確實是想念樓主你,本想請著樓主也來我玄冥做一做客,卻無奈,樓主卻是先找上門來了。哎呀,本宮終究比不過樓主那般解人之憂啊,不愧是人見人稱的江湖解語花啊。”
看也不看在亭外站著等候的清舒,一甩下裳衣擺,抬腿就踏上階梯,拾了個座坐下,“說吧,又是莫名其妙找本宮一趟卻是為何?”
清舒不慌不忙,回來看著赤蓮,笑笑坐下,順便抬了個手,給了她一盞小酒,“蓮宮主嚐嚐?這個可是我特意從西塘帶來的梅花三白。”
接過沁涼的杯子,不藏不避,眼神對上麵具後頭的一雙眼,咄咄逼人道:“下藥了?”
看上清舒的眼睛時,赤蓮覺得有一絲別是奇怪的感覺,不知道為何,卻覺得這個清舒,從氣勢上來說,比不得在尺舒的那個,也比不得在“武林大會”上的清舒,卻就像天涯許久以前說的,他給人的感覺猶是熟悉。
若不是他給自己甩了一巴掌之外,憑著他那般有錢,倒是可以像慕清言把甄俊當作吃喝不愁人沒給銀子的銀子朋友那樣,順道結交了清舒也行。
清舒吧,雖說長得是醜了點,但是不看就好,習武之人,看他身段倒也不錯。這些情由加在一起,都不至於非要到如今這麽針鋒相對的地步的。
不知為何,清舒的臉她親眼見過,普通得有些醜了,可是,這麽單單透過他的麵具那兩小小的洞口看過去,除卻他別的地方,他的眼睛,卻是尤為好看。跟雪衣的好看不同,雪衣是隨意一眨,便是勾魂的無雙鬼。
而清舒的眼裏,卻是納了山川大海的闊寂,和三分曠達。
一雙容納世間萬物的眼,怎麽會生在了那麽一張臉上。赤蓮扼腕又無盡歎息,這已經見過老天爺那麽糟蹋雪衣了,讓他過得那麽苦。原來,老天還這麽糟蹋清舒啊。
看來,老天總是公平得不行。
“蓮宮主,你說,我敢麽?”
這一次再也是不信他說的鬼話,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梅花三白我喝過,太甜,不怎麽的,還是與大地飲了。”
清舒嗤笑了一聲,“沒想到蓮宮主竟然是怕死之人?”
“本宮單單就不想再做得這麽丟臉。”乜斜他一眼,將杯子運勢丟回他手裏,明顯見他吃著力往前頂著,才將身子穩住。
清舒笑了一聲,苦得很。
“說吧,找本宮,卻是為了何事?”
清舒今日奇怪,脾性很好,不顯逼人說著:“蓮宮主可還記得我先前說的一番讓位之話?”
“清舒樓主重提這件事,是真的嫌命大了嗎,這就是在我玄冥境內,你還什麽都敢說啊。”
不得不佩服,這人有點本事,也格外有點意思。
“我同時給蓮宮主說了,這隻是為了我自己的私事需要借助玄冥的力量,並無意與玄冥為敵的。”
“哦?是麽?那清舒樓主之後做的事兒,可不像是無意與玄冥為敵啊,樓主這話說得,嘖嘖。”赤蓮又是擺了他一道,方才那一出,就是為了讓他知道點事兒,例如,自己已經不是先前那個散了功什麽也做不得蠢貨。
清舒不緊不慢,從衣袖裏麵拿出了張紙條紋樣,道:“敢問,蓮宮主可認得此物?”
赤蓮隨意一瞧,卻再也挪不開眼了,那……那分明就是自己長久以來在找的那一條蛇樣紋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