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巫山邢台
走到主院的時候,她傷透了腦筋,該怎麽去給這個人說呢,自己這張嘴通常是越說越錯的。在“愛蓮院”的門外,兜兜轉轉,不敢進去。
本來自己沒什麽錯的,神知道怎麽就突然出了這麽個妖蛾子的事兒。
“外麵轉悠做什麽,不冷嗎?”沒察覺,那人端著燭盞就站在門口出聲了。
“冷。”委委屈屈一張臉地對著他,這才是最好的辦法。“那不快進來。”轉身就走了。
果真是生氣了,現在他一生氣,喜歡冷處理了。看來要不是這自個的床大,估計今夜還得分床了,話本子裏麵都是這麽演的,所以她一向覺得他們是窮人,這買一張大床不就夠了。
一伸腿,跟著便進去了。
一進門,赤蓮吃了一驚,發現這床上的東西,都給扔了下來,尤其是那褥單,都給燒了一截了。
這個敗家子!這裏邊的件件東西都不便宜的。罷了,要燒了出個氣,那就燒吧,總好過於把那一番氣堵在胸膛裏。
看他坐在床沿上生悶氣,赤蓮小心翼翼出口問了一句:“咱們,還睡覺嗎?”
雪衣看了她一眼,“倦了便睡吧,這邊的床是不能睡了,先去側廂房對付一晚,委屈了。”這麽一句話,原來不是在生她的氣,那就好。
赤蓮走過去,坐在他邊上,拉著他的手,才發現他手上,卻又一些燭滴凝固的蠟,周圍的皮膚給燙的通紅,把那上麵的蠟扒下來,輕聲問:“生這麽大氣做什麽?我又不可能跟他跑了,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啊。”
雖說這麽是讓他人安心,但是,若是她知道自己早先前的事,又會怎麽想了?怕是直接就讓人掃地出門了吧。她本來就疑心重,還不容易在杭州把這個結打開了,留玉的出現,不曉得又要給自己打開的結這一次弄成了一個死結。他知道自己太多見不得人的事兒了,雖說她也算是個是非不怎麽分的人,但是她的腦子想怎麽看是非就怎麽看是非的,她逃避的點奇怪,她離開的點,更是奇怪的。
“我不知道,就是怕你跑了。”
“我要真跑路,是沒人找得到的,但是,現在我基本不跑路了。”似乎越說越跑遠了,改口道:“我不跑,我就算要跑,我也帶人一起跑,你也知道我這小時候家教好,有責任感得很,不會隨隨便便就把人給弄丟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每一次帶上自己“家教好”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總會忍俊不禁,難不成看不出來?“笑個甚?”
斂了嗤笑,“好了好了,這時辰了不早了,這幾天你也累,去睡了,去‘蘭若院’先湊合著。你別老把我當個嬌生養的女兒家家的,哪兒那麽脆弱,別管我了。”
“哦,這裏明天再叫人收拾了吧,咱倆睡覺覺去。”不由分說便直接將人拉了過去,“你知道我要是沒睡好就要鬧脾氣,一鬧脾氣最先遭罪的是誰,小衣衣你還是知道的吧?”
雪衣愣了愣,知道她找這麽個理由,無非是想把自己給拉去休息,但是老愛不正經地不那麽聽得下去的話來把意思別開了去。
“這就是你所謂的家教好?”
“是啊,我們家都這樣。”家族的傳統不就是這樣死活不承認!這就是好的家教啊。赤蓮想了想,沒毛病。
“那你不想,我要是鬧了脾氣,這最先遭罪的,又是誰了呢?嗯?”綿長的一個尾音,她聽著甚是覺得悅耳,至少說明他暫且沒想別的事兒了。
“我想了想,這第一個,應該是……天涯。”
“胡亂扯上天涯護法是做什麽?”
“你要打我的話,一定那一巴掌是落在他身上的。你要罵我的話,天涯絕對是冷臉看著你,討個沒意思。這第一個,可還不就是天涯那個小麵瓜了?”
奈何不了她,歎聲。“我若是要將你送上巫山邢台,你還能叫天涯護法來給你承了?”
這時候她可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個近橙者黃的人,果真是比不得這個黃得透了心的人,兩句話沒說下去,就隻剩下床底之事。不過,要真是天涯來個自己承了的話,那麽……
他看著她先是不壞好意地瞅著他笑了,再而是閉著眼睛,一臉亂笑的模樣,不動腦子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齷齪事兒。怎麽就給她套上了這麽一個事兒讓她順著想了,唉!碰上這麽個人,還真就沒轍子了。
“嘿,別亂想了。”以免她以後看自個跟天涯護法都有什麽別的眼神了,急忙打斷。
“咱們才狼狽為奸多久啊,就隻剩下肉體關係了,本宮主委實心寒得很,不說了,本宮要獨自寒夜涕泣,獨獨悲傷至天明,你別攔著本宮主啊,你敢攔我我跟你急聽到了沒?”
唉,又玩上了,這大夜裏的,哪兒來的這麽好的心力?
“我不攔你,你去吧。”
“啊?”赤蓮腦子一混,怎麽跟話本子上做得不一樣啊,一想雪衣還算是個頗為有情趣的人,於是打算再掙紮一下,“哦,本宮主去了,你千萬別攔著本宮。”
“我真不攔你,去吧。”淡淡沉沉的聲音,還弄出了漠不關心的語調。
赤蓮心裏腹誹著,一定是他沒看過這些話本子,不知道現在該做的是什麽,已經打滿了腹稿去把他誆去看完自己這麽多年珍藏的東西。
“你去啊,我給你備好盆子來接你流的淚。”
她已經在主院到“蘭若院”的路上陷入了沉思,這話一出口,君子一出,駟馬難追的,自己說不得是君子,好歹是個君女,況且食言這種事不好做,對待上心的人更是做不得的,在這寒夜風吹裏,她傷透了腦子,覺著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腦子,這麽一傷,不還給傷沒了?
“算了算了,本宮覺得,以後咱倆還是保持肮髒的肉體交易,談感情這種事兒就算了,你也別給我拿盆子了,我們保持住床上睡覺的關係就夠了。”
話說得一陣惹人發笑,也不知道是說著玩的,還是故意裝個懵懂的小孩。“成啊,睡覺去。”話一打出口,雪衣就直接拉著她的小手臂往“蘭若院”裏走去,她還沒反應過來,“幹什麽幹什麽,本宮不是那麽隨便的人的,你別逼良為娼啊,本宮會害羞的啊。”
“……”這個詞兒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呢?算了,他懶得多想,依舊把人往門裏麵拽。
“誒誒誒,幹哈呢?欸!”她抓著門框的手指,一根一根給掰開了去,仍是不死心地望著門外,哀怨長號一聲,惆悵難言。
卻說那個要垂淚窗邊獨守至天明的人,夜半三更,安眠沉睡在某人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