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摩訶渡舟(一)
卻說赤蓮被沈望舒一氣帶著雪衣回了去,此時河風一吹,涼風灌進中衣觸摸到肌膚,她一打冷顫,深深後悔著把衣服給了沈望舒那個閻王小鬼,抱著雙臂蜷縮了一些。
雪衣見著打算解扣脫衣,她一口拒絕:“我若是受到風寒了,還能有機會去打死沈望舒這個說話不把門的,你要是寒著了,我怎麽放得下心。”
她還想著吧,雪衣在自己這勉強修習過一年的望聞問切的手藝下,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足之症。
這必定是被逼著灌這那樣的藥給搞出來的,一旦病了,就是要比常人會痛苦好幾分。雖然這些日子在自己的院裏調理了好些,但是那麽多年的症結又怎麽輕易調理得好?
要是生病可就決計是她的過錯了。況且依著她的功力,現在已經可以去靠通過調節血液的流循,從而來調溫度了。
這個估計就是這四重吐血之後唯一的好處的。
回了下榻的地方,赤蓮看著雪衣的臉,眯了眼,嗯……他在客棧燭火下的臉蛋顯得是分外柔和,雖然他平日裏也是那麽溫暖地笑著。
也許是隻剩下兩個人他會更自在一些,不像剛才瞧著沈望舒那樣陰鬱深沉。
赤蓮也並不願意想出來的是雪衣會因為自己跟沈望舒太沒個距離,而生醋意才出來的那個陰沉沉表情,那樣可就是不妙了。
她想到還有幾天才正式開始大會,先前一段時間“武閣”會安排著各大門派的住宿等雜多事務,那再過兩天再去跟宮裏的長老們會合,就留下明日帶著雪衣各處逛著。
許是他自小沒有出去過,這一路出門,覺得什麽都是新奇的,帶人各處玩著,也至少讓他覺得自己的態度是何樣的,對他好,就是一定不會糊弄的。
雪衣要知道的是她的態度,而不是別人的風言風語風行。
這個男人的這一點,她喜歡,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酸氣。
可是他啊,就是太患得患失了。想著他是有這麽個毛病,覺得最難解決的是他太把自己看得太低了,所以什麽都像是在求。
也總是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難以得到的東西。一直患得患失不好,容易傷心。
於是乎,翌日,赤蓮換上雪衣那一身衣衫,雖則長手長腳的有些不大方便,但鑒於自己沒有男裝了,也隻得作罷。
昨夜花街燈如晝的模樣已經像是從了良的花魁姑娘,不再有昨宵的良辰美景。
逛過一陣無聊。赤蓮覺得更無聊的是,每次問雪衣想要去哪裏,他總是會說“宮主去哪我便跟去”。
總是這麽順著自己,赤蓮覺得有些過頭了,不過又知道雪衣對外界不熟知,問了跟白問是一樣,也沒有那麽火大了。
恰巧走到“摩訶河”,看著遠遠的舫船。雪衣喜歡水,赤蓮就想劃船去玩,畢竟劃到沒人之處,也沒什麽不相幹人擾著,那也是一種別樣的情趣啊。
——畢竟昨日的“野合”一事因為天殺的沈望舒給攪和了,於是當下便向著當地的船戶租下一艘無篷小舟子。
舟底塗過桐油,常年浸在水下,顏色較之舟身深上好幾層。
赤蓮小躍輕功一跨入舟,伸出手兒接著過來的手,引得船戶一驚,一震後才解開套在樁子上的繩索,扯著嗓子:“兩位哥兒可早些回來呀,千萬別誤入了深處,兩位是有錢人,大吉大利的莫出什麽事呢,我這小窮人家的可受不住。來世是要做畜生的呀。哥兒注意這些啊。”
“行,你先走吧,我就跟我兄弟劃去了。”赤蓮搖著櫓蕩著槳,入了“摩訶河”。
不遠看著那舫船搖搖晃晃的,她抬頭看看,也沒有風,這河裏也沒起浪呀,覺得實在是驚奇。於是好奇、殺人也更是煞人的做了個事兒。
赤蓮一凝力,便聽見一陣“嗯嗯嚶嚶”的呻且小吟的嬌氣女聲,忽然看見一直白花花的手靠在窗邊。
隨著手一陣陣晃悠著,那船也緊接著遊蕩著。
她覺得這事分外不好,怎麽能“野合”的事被別人爭了先?她很不高興,嘟囔一句:“哎呀,我真的是要長針眼啊。”
便搖櫓往另一個方向劃去,那野合之事便也沒了興致。
遠遠瞧著小舟子遠去,那半開的窗戶裏的一隻白花花的手,是長得一臉娃娃樣的女人的,那嬌媚入骨的聲音也是那女娃娃叫出來的,那陣搖著的船亦是她用著功夫弄晃的。
“你可真是行,要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讓赤蓮宮主看了就跑的,還真的隻有你沈望舒。”
“我跟她那麽多年,她那點屁事我能不清楚嗎?”
“隻是昨夜你那一封信的四字,我回去想了想,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你會用著忍者去對付這降頭蠱術類古怪的玩意兒?”
沈望舒看著對麵坐著的男人。
他瑩瑩淨白手拿著串紫檀木做的一圈珠子撥弄著,看著他,開口認真說出:“用活人去對付死人,就隻能用常人摸不透的人去對付著。”
沈望舒呷一口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點點頭。
看回去,答知潭:“不明白。”
知潭瞬間想把那一串珠子扔在他那欠打的臉上,可是珠子那麽值錢,打了沈望舒的臉,那一臉的東西,搞得珠子就毀了呀,自己是個生意人,虧本買賣,做不得,不做!
“忍者從某些意義上來說,不是人,你可懂?”
“噢,繼續。”
知潭眼光掃掃,看了看他身後的女人。
沈望舒會意,“小燕子,我樓下的衣裳去取來下,這風吹著冷了。”
“偷天燕子”一笑,露出白玉牙,說:“好。”
沈望舒在她出去之後感覺了一下,她並沒有偷聽,繼續問下去。
“東瀛柳生家族的忍者,你若是有耳聞就當知道他們的手段詭秘,能夠被劈成兩半後繼續拚上活下去,行事詭異的很,常人還真是無從下手。”
“柳生家族被稱為‘東瀛的鬼魅’。不過這也是丹書閣留下的書冊這麽說的,具體的柳生人還得你親自去看看,別人一是沒那個能力,二是沒有那個消息來源,三便是沒有那顆討女人歡心的腦子。”
太看得起他了,沈望舒歎氣。
知潭一笑:“去吧,我在中原等你。”
沈望舒一聽這話,深蹙眉,呢喃著說話。
知潭不幸聽到後,那不幸地珠串又差點被惱火得丟上那張臉。
“哎呀哎呀,好麻煩呐,還得去學一門番話了呀,愁死個人了。”
“你擔心這個?你是不是傻啊?”
知潭還是沒憋住罵了他一句,那實在是讓人火大的什麽狗德行的人呐。
沈望舒擔憂的,卻是別的事情。
“你說,人死了的話,應當怎麽埋了呢?”
知潭不明就裏:“什麽?”
他搖搖頭,不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