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比試中途休,月華訪故人
見龍躍島越來越遠,墨非激動不已,這還是她第一次騰雲駕霧,好不稀奇。
方才她親眼見師父召來五彩祥雲,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在九霄雲外,偌大的一個龍躍島在視野中越變越小,眼下她伸出的一個小指頭便能遮住龍躍島,好神奇。
感覺雲霧從麵前掠過,輕柔而虛幻,這便是神仙,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墨非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渺小,生為一個修為低的墨蓮精,居然做了堂堂玉燁星君的徒兒,她覺得自己給師父丟臉了。
見墨非不對勁,龍馥之問她怎麽了,墨非慚愧地說自己不配做師父的徒兒,龍馥之聽完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他尚沒有墨非做得好。
“我收你為徒,是因你身上有別人沒有的長處,你天資聰穎,若日後勤於修煉,必不落後於別人,要對自己有信心。”一直默默不語的玉燁忽然開口言道。
聽了師父的話,墨非才知道師父這般肯定她,那一刻她對自己說定要好好修煉,不辜負師父的期望。
行了將近兩個時辰,三人降於一山下。
“師父,你要見的人可在這座山裏?”墨非抬起頭,望向眼前這座巍峨的山峰。
“是。”玉燁答道。
“為何我們不直接騰雲到他的住所呢?”墨非不解。
“因我們要拜訪的人不希望有人打擾,故在此山施了屏障,祥雲無法到達,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走上去。”玉燁麵露微笑。
龍馥之聽師父說要走上山,他張大嘴望著高聳如雲的山,一副五雷轟頂的模樣,誰來救救他。
這山上究竟住著何人,讓師父不辭勞累也要前往,墨非一肚子疑惑,埋頭跟在師父身後,奈何龍馥之體形肥胖,從小疏於鍛煉,眼下要他爬山簡直要了他的命,沒走一會兒便衣襟盡濕,氣喘籲籲,他見師父和墨非走得輕盈飛快,他急得在後麵大叫等等我。
這座山好生奇怪,方才他們師徒三人在山腳下往上看,明明無路,可師父在前帶路時,那些纏繞在一起的枝椏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撥開,生生給他們開辟了一條筆直上山的小徑,墨非覺得有意思得很,這山上住的人定是法術高強之人,這個念頭讓她愈加好奇山上那人的身份,精神勁十足地走起山路。
“師父,等等我,墨非,走慢些。”
“早就叫你加強鍛煉了,年紀輕輕的,體力這般差,師父這麽大年紀了,爬山都不喘的。”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般別扭,龍馥之臉色怪異地瞅瞅墨非,你確定你是在誇師父身體好麽,墨非回了一個鬼臉給他。
“你們要加快速度,雖然咱們有捷徑上山,可到山頂上至少還要三個時辰,若你們不想餓著肚子在荒山野嶺過夜便行快些。”玉燁停下腳步,回頭對著兩個徒弟言道。
“不想,不想,我現在已餓了,師父。”墨非摸摸肚子,一臉可憐的模樣。
“我也想行快些,奈何我實在爬不動了。”龍馥之擦擦滿頭的汗,嘟囔著。
“我這個故人,在山上種了一片杏園,每當此時節,恰好是杏樹結果之時,他種的杏大而圓,酸甜可口……”玉燁喃喃自語。
“我來了,杏子們,定要在原地等我。”龍馥之仰頭怒吼一聲,朝山上飛奔而去。
“師父,你莫不是誆龍馥之?”墨非見師父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不曾想連師父也會耍心機了,看來皆是她的錯,原來“近墨者黑”這句話果然不假。
接下來的三個時辰,龍馥之都沒喊過累,出乎墨非意料,看來肉厚汁多的杏無疑對他有著無窮的誘惑,真不知到了山頂,馥之會不會失望地哭出來,墨非笑著搖搖頭。
天色將晚,三人終於到了。幾間簡陋的木屋在眼前,微光從木屋的紙窗中透出來,一個年輕人從房中走出,見到玉燁臉上露出歡喜的表情,玉燁熟悉地喚他青鬆。
墨非聽見那個叫做青鬆的人對玉燁說,師父知你來定很歡喜,三人跟著他穿過前屋,來到後院,一個白發須眉的老者坐在石桌旁望向桌上的棋局皺眉。
“師父,您看誰來了?”青鬆道。
老者從棋局中抬起頭,見到玉燁時,臉上露出一抹訝色,玉燁彎下腰朝他拱手作揖,口中說道,“師父,弟子來看您了。”
墨非和龍馥之對視,皆吃了一驚,原來這個老者竟是他們師父的師父,見平日被人推崇的師父在師公麵前也露出尊敬的模樣,墨非不由對眼前的老者心生敬仰,此時老者見到玉燁身後還有兩人。
“你便是東海龍王的獨子龍馥之?”老者行至龍馥之麵前,捋捋胡子笑著問。
“是,龍馥之拜……拜見師公。”馥之有些緊張,說起話來磕磕巴巴,憨態可掬的模樣倒是逗樂了師公。
老者笑了笑,點點頭,轉而望向少年旁的墨非,慈眉善目地問,“為何自打從進門開始你一直盯著我看呢?”
“師公在上,請受徒孫墨非一拜。”墨非雙膝跪下,朝老者鄭重地磕頭行禮。
見這個女孩年紀輕輕,行事作風倒是落落大方,沒有小女兒的忸怩,也不惺惺作態,倒是很像穗拂曉小時候的模樣,老者心裏默默讚許,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女娃娃。
“你也是玉燁的弟子,你倒說說看,為何要向我行此大禮呢?”
“墨非自從到這世上,直至遇見師父,方知這世間何謂冰壺玉衡,麟鳳芝蘭,師父又以師公為尊,墨非今見師公,方才明白為何師父受人敬仰,皆因有師公為表率,墨非對師公的敬仰之情無以言表,唯有行謝師禮方表達徒孫之心。”
一席話說完,老者大笑起來,拍拍玉燁的肩頭,道“你這兩個徒弟收得好,一個淳樸憨厚,一個伶牙俐齒。”
玉燁不禁莞爾,他知他這兩個徒兒定不會叫師父失望,青鬆從廚房裏端來酒菜,五人圍坐在石桌前。
“師公,您也是神仙麽,為何不住在天界?”墨非按捺不住好奇心。
“神仙便要住在天界麽?”老者笑起來,玉燁收的這個女娃娃倒是有趣,比穗拂曉小時候更活潑。
皆因他的私人恩怨,竟連累到他三個徒兒,這些年他遠離天界和過往的是是非非,在這片荒涼之地住下來。
“你們的師公是天界四大長老之一,名號笑卿長老。”聽到師父這樣說,墨非被震撼了,想不到她一介默默無聞一無是處的墨蓮精居然有個這般有名的師公,看來她上輩子定是積了不少德,老天才這般厚待她。
“墨非日後定當勤加修煉,不辜負師父和師公的淳淳教誨。”墨非慷慨激昂地立誓道。
“馥之日後也不貪玩了,好好修煉,不讓旁人小瞧。”龍馥之也握緊小拳頭一臉堅毅地言道。
“你們有此等決心甚好。”玉燁點點頭,很是欣慰。
“呦,這一來便見此番感人至深的一幕,如此真摯的師徒之情真叫人唏噓不已。”此時,一個意想不到之人出現在後院。
墨非目瞪口呆地望向坐下來的魅漓,他怎會在此處。
同魅漓相處久了,雖他嘴上不說,但每每提到玉燁時,他便好似變了一個人,前一秒還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後一秒變得殺氣騰騰,連臉上都結了霜一般,師父也是一樣,一聽到旁人提到魔道中人,和煦如他都不免怒不可揭,好似與魔道中人有何不共戴天之仇恨似的。
墨非之前還尋思著,若他們兩人一同出現會如何,直至今日她總算知曉,他們一個宛如太陽,一個宛如月亮,雖都很美,卻無法一同共存。
“墨非,為何氣氛有些奇怪?”龍馥之湊到墨非耳邊悄悄地問,一邊胡亂往嘴裏亂塞東西,長途跋涉後眼前這些普通的飯菜都這般香。
“何止是奇怪,莫要出事才好。”墨非喃喃自語,心裏默默祈禱,見坐在對麵的魅漓,此刻他目光淩厲地望向玉燁,殺氣騰騰。
“你們打算要一直這樣僵持下去麽?”笑卿長老臉上露出悲痛的表情,不曾想玉燁和魅漓之間竟然生分成這樣,以往的情誼再也看不見了。
聽見師父痛苦的歎息聲,玉燁不想讓師父難過,他克製住憤怒,道這杯酒敬師父,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魅漓也端起酒杯朝笑卿長老敬了一杯酒,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聽見魅漓喊師公叫做“師父”,墨非臉上露出驚愕之色,莫非魅漓哥哥和師父是師兄弟的關係?
見墨非的表情,笑卿長老指著魅漓言道,“此人是你們的師叔。”
魅漓這才將目光轉向墨非,朝她擠了一下眼,墨非被嗆得滿麵通紅。
“你們是同門?”墨非大驚。
“我們不僅是同門,且是情同手足的師兄弟,我說的沒錯吧,師兄?”他勾起嘴角,笑著望向麵無表情的玉燁。
玉燁微微側臉,自顧自地加滿酒杯,無視魅漓說的話。
墨非的腦子一下混亂了,她竟不曾料到師父和魅漓哥哥居然還有如此之深的羈絆,可為何他們會淪落至此呢,這其中又有何不為人知的過往。
“師父,連著三年都未曾來看望您,徒兒慚愧。”玉燁凝重的臉上透著一絲悲涼,叫墨非看著心裏莫名有些心酸。
“莫要再說,師父理解。”笑卿長老在月光下鶴骨鬆姿,衣抉翩翩,玉燁白衣堂堂,麵如冠玉,魅漓綠衣羅裳,色若春曉,三人坐在一起,此番畫麵美好得讓人幾欲潸然淚下。
隻有墨非滿腹心事,她心中有諸多疑問想問魅漓,奈何一直找不到單獨與他相處的機會。晚膳後,玉燁讓墨非和龍馥之早點歇息,他與師公有事相商,墨非隻好回房了,躺在床上,聽見外麵的蟲鳴,慢慢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