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動引閃電,贏得滿堂彩
祁尚彈奏的曲子是春雨,同蒙衍的百鳥鳴有異曲同工之處,同樣是抵禦攻擊的曲子,這種曲子對修為和指法的要求很高,若修為或指法不夠的人彈奏此等高難度的曲子,不僅起不到防禦的功效,還對身體有反噬。
其餘考生自知無法彈奏這樣的曲目,隻能絞盡腦汁另尋他法。獦狚用紅褐色的眼睛望了祁尚一眼,發出一聲咆哮,卻不曾對他發動攻擊。
見蒙衍和祁尚先下手為強,一考生用琴音在他周圍生出一條明晃晃的火舌,將獦狚攔在外側。
眾人皆以為獦狚會被火焰嚇退,可獦狚張開嘴,深吸一口,熊熊火焰被它吸進腹中,接著它朝考生噴出烈焰,幸虧東海龍王及時施法阻擋了獦狚噴發的烈焰,不然那考生的屁股肯定會和他的袍子一樣被燒焦了。
另一名考生用琴聲招來狂風,巨大的風力盤旋在賽場上,把看台上的人吹得眼睛都睜不開,賽場上的其他人也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獦狚惱怒地用爪子遮住眼睛,大風吹起的沙石打在它的背上,它看準時機,長長的尾巴如同一條皮鞭重重地橫掃過去,把那名考生正在彈的七弦琴打落在地,狂風刹那間停止,接著又有三人的琴陣被獦狚破了。
龍馥之此時已衣衫浸濕,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隻覺下半身已麻木,動彈不得,眼見那凶獸已慢慢靠近,隻剩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了,他真的不知如何才能順利度過這一關。
見獦狚下一個目標便是龍馥之,墨非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她大聲呼喊龍馥之的名字,怎奈她的聲音被眾人的驚呼聲淹沒,龍馥之好似一樁木頭一樣呆立在原地,滿臉驚慌失措。
就在此時,龍馥之感應到手腕上的金縷環,他扭過頭,徑直望向墨非所在的地方,求救地望向她。
墨非趕緊指向不遠處,龍馥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那個陡峭的懸崖什麽也沒有,他再次望向墨非,見她焦急地向他比劃什麽,可隔這麽遠他什麽也聽不見,他多希望他有一對順風耳,這樣便能聽清墨非在說什麽了。
龍馥之望向那個壁立千仞,高聳入雲的懸崖陷入沉思。
“他到底在想什麽,獦狚欲撲向他了。”看台上的人無不著急地為龍馥之捏了一把汗。
“莫非嚇傻了要棄賽?”
“上一場比試他彈得那般好,這一次定會安然度過。”
聽看台上的人議論紛紛,墨非捏緊拳頭,她信龍馥之定可以堅持到最後。主台上,東海龍王握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見兒子處於這般危險的境界,他心有不忍,他已做好準備,一旦龍馥之麵臨危險,他定會立即出手從獦狚手裏救下他。
就在獦狚一躍而起撲向龍馥之時,看台上方響起陣陣驚呼聲。
龍馥之的手在七弦琴上彈奏起來,錚錚琴音在賽場上響起,不同於蒙衍和祁尚的琴音,他的琴聲濃重音寡,如同閃電淩厲迅捷。
厚重的琴音招來空中翻滾的烏雲,如同奔馳的野馬在眾人頭頂上方翻滾嘶叫,它們迅速舒展開來,變幻成龐大的怪物,陰鬱可怕,整個龍躍島瞬間被這些黑影籠罩住。
正要發動進攻的獦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怪雲幹擾,它仰起頭,正上方的滾滾黑雲向它探出醜陋的腦袋,獦狚被激怒了,忘記它正要向一個少年發動攻擊。
它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凶狠地盯著向它壓低下來的雲,猛然伸出前爪在空中用力一揮,尖銳的爪子卻未曾觸及到天幕上的怪物半分。
獦狚惱羞成怒,一躍而起,撲向怪物,半個身子瞬間都被烏雲遮掩住,它揮舞著前爪,嘶啞怒吼,才發現一切皆是徒勞,此番皆是假象,而製造出怪物的來自於那少年指尖源源不斷的琴音。
待獦狚再望向龍馥之時,它深褐色的眼睛因怒火而變成了深紅色,獦狚仰天長嘯,紅色的毛發一根根佇立起來,它的獠牙和前掌的爪子驟然變長,淩厲的眼神好似要將前方的獵物撕得粉碎。
這樣的獦狚無人見過,所有在場的人包括餘下考生皆被眼前這一幕嚇得說不出來話,眾人尋思若主台上的玉燁星君和四大龍王再不出手,那個少年估計命在旦夕。
就在此時,琴音忽變,一道白色閃電劈開濃濃烏雲,從天際劃落賽場,伴隨一聲巨響,腳下的大地開始震蕩,眾人被震得腳底發麻,七零八落,片刻後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們朝場上望去。
震蕩的大地恢複平靜,飛揚的塵埃彌漫了賽場,眾考生和獦狚皆被隱沒在塵埃之中,叫人看不清楚,東海龍王一揮衣袖,一陣大風襲來,吹散了塵土。
眾人才發現諾大的賽場居然被方才的閃電一分為二,在龍馥之和獦狚之間出現了一道又長又寬的裂縫,如同懸崖的側麵壁立千仞,光滑無棱。
龍馥之和另外兩名考生被留在裂縫另一邊,獦狚血紅的雙眼望向對麵的三個獵物,再低下頭望向深不可測的懸崖。
對深淵的恐懼讓它趴在懸崖旁邊,仍然盤旋在頭頂的烏雲遮掩了所有光線,一些邊緣的大塊碎石滑落下去,許久都不曾聽見回聲,對深淵的恐懼遠遠高於對那個少年的憤怒,獦狚惡狠狠地注視對岸,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它在原地來回踱步,不敢輕舉妄動。
龍馥之此時已精疲力竭,方才他使了全身的法力彈奏四大天曲之一地動,招來閃電,之前在龍宮時,他從未召來過閃電。
師父曾對他說,四大天曲對彈奏者的修為要求很高,必須要全神貫注,若注意力不集中不僅無法發揮天曲的威力,還會被反噬,走火入魔。
龍馥之見對麵無計可施隻能在原地徘徊的獦狚,抬起手背拭去額頭上留下的大顆汗珠,終於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響起,一炷香的時間終於過去,第二輪比試結束了,看台上的眾人歡呼呐喊起來,他們大聲呼喊龍馥之的名字,不愧是玉燁星君的弟子,今日又讓他們大開眼界。
聽見其他幾個龍王和龍族的長老對龍馥之讚不絕口,東海龍王笑逐顏開,一直以為龍馥之是塊頑石,未曾想竟是塊璞玉,在玉燁星君的打磨下,愈發光彩奪目。
獦狚被帶下場的那刻,蒙衍才從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緩過神來,他走到獦狚方才站立的地方,低下頭望向這道被閃電劈開的裂縫,他不敢相信龍馥之居然能彈奏四大天曲中的兩首,他的修為和琴藝皆已達到如此境界了麽,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嫉恨,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
記得他尚未足三歲,和比他大的孩子們比禦火之術,不慎將母後的後花園燒個精光,大人們非但未責罰他,還誇讚他天縱奇才。
五歲那年,北邊大旱,天帝派父王去賑災,他在父王麵前施展降水之術,不到半個時辰引來四海之水,將幹旱的大地澆了個遍,天帝賜他名號“西子神龍”。
八歲那年,他在洞庭湖邊彈琴,連彈三日,琴聲曼妙,居然引來鳳凰現身,百鳥齊鳴,世人虔誠祈禱十日有餘,以為天佑音朝,卻不知鳳凰乃是被他的琴音所動,降來至此。
而龍馥之年幼時在做何,那個一直在眾人口中被稱為“傻子”的人為何會有今日這般表現,蒙衍抬起頭,見龍馥之走在人群最後麵,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嬌小的背影和一個白衣男子相隨,為何明明沒有他優秀,可他擁有的卻比他多,比他好。
夕陽漸漸落下山,眾人皆已散去,空寂的賽場上隻留下一個少年的身影,夜色襲來,染黑了那雙眼眸。
夜裏,師徒三人坐在屋簷上,月亮已經升起。
憶起今日的比試,龍馥之還驚魂未定,比試結束後,他走出賽場,居然見幾個少女用帕子掩住笑,眼睛卻望向他,弄得他手足無措,還有他的叔叔伯伯們,對他和顏悅色,親切地拍拍他的肩頭稱讚他,就連姑姑嬸嬸們也問他可否有中意的姑娘,欲要為他做媒,嚇得他趕緊跑回房,將門一關,再也不敢出來。
“龍馥之,你今日可算是爭光了,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今日還和我打聽呢,問你愛吃什麽,平日都做什麽消遣,有哪些愛玩的東西。”墨非洋洋得意。
“你告訴她們了?”龍馥之惱羞成怒。
“當然說了,為何不說,有姑娘喜歡是多好的一件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呢。”墨非對龍馥之擠眉弄眼一臉壞笑,見龍馥之真的生氣了,她趕緊擺擺手,說她什麽也沒說。
“真的?”龍馥之撅起嘴,一臉疑色。
“真的,不信你問師父,”墨非趕緊拉拉身邊人的袖子,“師父,師父,你得為我作證。”
“她真的沒說,”玉燁說到這裏,停了會,接著咳了咳,“不過得了那些姑娘精致的螞蚱籠,折扇,還有紙鳶後就改變主意了。”
“墨非,你騙我。”
“師父,你怎可陷徒兒於不仁不義?”
“子不教師之過……”
因場地被閃電一劈為二,為防止影響之後的比試,四大龍王和長老們商議後決定先修複場地,再繼續比試,考生們也因此得來幾日休閑時光,借以舒緩這段時間巨大的壓力,有些考生養精蓄銳,為後麵的比試保存體力,還有些考生借著龍躍島的靈氣加強修煉。
玉燁對東海龍王道他欲去附近的月華山探訪故人,墨非和龍馥之也纏著要一同去,東海龍王對龍馥之這兩日的表現十分滿意,便答應了他們。
玉燁招來五彩祥雲,師徒三人離開龍躍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