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試獦狚現,凶險百鳥鳴
第二日,龍馥之見到墨非撐著腰一臉痛苦的模樣,問她怎麽了,墨非搖搖頭,道都是師父惹的禍。
兩人走進賽場,見人頭攢動,今日觀看比試的人比昨日還多,眾人皆在討論昨日的比試,未曾料到琴藝比試這麽激烈,高手如雲,不知今日的比試是否更加扣人心弦。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眾人屢屢談起,龍馥之有點不自在,此時迎麵走來龍族的幾個長老,他們見龍馥之,領頭一個長老親切地拍拍他的肩頭,稱讚他昨日的表現,另一個長老捋胡子道還是蒙衍彈得更好一些,一個胖胖的長老爭辯道還是龍馥之彈得更出色。
正在爭執時,蒙衍走過來,朝長老們問好,長老們點點頭,意識到不能在晚輩麵前失了分寸,轉身離去,墨非見來者不善,拉著龍馥之欲趕緊離開,卻被圍住。
“想跑?”褚斜著眼睛一臉猩紅的痘印在臉上,讓人看著惡心。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馬糞潑在蒙衍身上,你是不是欠揍!”矮墩墩的煜捏起拳頭對墨非惡狠狠地比劃。
“放下拳頭。”蒙衍喝斥住狂躁的少年,轉身走到墨非跟前,目不轉睛地望向麵前的女孩,“為何對我如此?”
“因你們屢次傷人,卻不知悔改,這是你們應得的。”墨非仰起頭,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居然敢和我們為敵,你不愧是龍馥之的傻媳婦兒。”一直沒吭聲的豨薟笑得很陰險。
“你莫不是故意惹惱我讓我對你另眼相看?”蒙衍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一直以為她是故作矜持,隻為博得他的注意,自出生以來,還從未有人敢這樣待他。
“哼,我惹惱你不假,卻非討好你,而是……我見你就心煩。”墨非的話,讓蒙衍從不可置信變成難以遏製的憤怒。
“我會讓你後悔的。”蒙衍的臉陰沉得叫人顫栗。
“墨非,莫要害怕,有我在。”龍馥之用胖胖的小手拉住旁邊手心發涼的少女。
“我不怕,總有一日我們會變強的,強到他們不敢欺負我們。”墨非轉過頭,眼神中的堅定感染了龍馥之,他點點頭。
第二輪比試即將開始,東海龍王宣告眾人比試規則,昨日的比試是考驗每個考生的基本琴技,今日的比試是要考驗他們麵對危險時怎樣以琴聲為盾保護自己,這場比試不僅是琴藝的比試,也是修為的考驗。
二十個考生同時上場,呈扇形坐開,考生們對本輪比試的內容皆疑惑不解,不知東海龍王口中說的危險究竟是何,但從主台上四大龍王和玉燁星君側耳交談時莊重而嚴肅的表情看,這將是不好對付的一場比試。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銅鑼敲打聲,第二場比試拉開序幕。
沒有動靜,整個考場裏死一般的寂靜,無人說話,隻有風吹過耳畔發出的聲音。看台上的眾人也不明所以,開始竊竊私語,這到底要考什麽。
二十個考生開始坐立不安,越是安靜越能感受到安靜背後的波濤洶湧,就連一向沉穩的蒙衍也有些心浮氣躁,他舒展開一直緊握著的右手,手掌裏已有汗溢出,這種濕漉漉的感覺讓人不舒服。
他環顧四周,見每個考生都一臉戒備的神情,隻有幾丈開外在他正對麵的少年除外,龍馥之滿臉傻笑地望向看台的一處,順著他的目光蒙衍見到了她,為何看台上這麽多女子,他偏偏能在人群裏一眼望見她,但一想到方才她同自己說的話,蒙衍放在七弦琴上的雙手慢慢握緊。
地麵突然開始震動,伴隨著鐵鏈拖動的聲音由遠而近,到底是什麽,眾人緊張地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望向同一個方向。當一頭高數尺,身形如狼,紅色皮毛,麵有獠牙,目露凶光的猛獸出現在麵前時,不僅在場所有的考生嚇得臉色發白,就連看台上的眾人也倒吸了一口氣。
玉燁星君的聲音響起,此獸名叫獦狚,生在北號之山,生性凶殘,成年後吃掉自己的母獸,這場比試的時間是一炷香,有誰在一炷香後還留在這個賽場,就算這一輪的勝出者,他停頓了一下,隨後道這場比試有一定的危險,若有哪位考生堅持不了可自行棄權,但同時也失去了第三輪比試的資格。
聽完玉燁的話,考生們驚恐地望向眼前這頭猛獸,再看看手裏的七弦琴,驚恐不已,這哪是比試,分明是拿命來博。獦狚的脖子上套著鐵鏈,鐵鏈的長度隻夠它在賽場中活動,它目光炯炯地掃視二十個考生,仿佛下一秒的時間就要張開獠牙朝他們衝過來。
龍馥之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置於七弦琴上的雙手顫抖得很厲害,他想回家,想回到墨非身邊,方才他的目光不小心和獦狚遇上,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大氣也不敢出,它一雙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就好似他是它的獵物一般,這種感覺讓龍馥之驚恐不已。
待看到拴著鐵鏈的獦狚被帶出來時,墨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怎能安排這麽難的比試,要知道在這些考生裏麵就有他的徒弟,龍馥之要如何安全度過這場比試,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
此時人群中一個彪形大漢大吼一聲,龍族必勝,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為台下考生助威,他們高舉拳頭,口裏念著龍族必勝的口號。
伴隨著整齊激蕩的口號,考生們有些驚訝,龍族這兩個字在他們心中激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和榮譽感,勇氣和力量頓時湧入體內。看台上的呐喊聲惹怒了獦狚,它怒吼一聲猛然朝龍馥之所在的方向衝過來。
“小心,馥之。”情急之下,墨非大喊出來,眾人驚恐地望向龍馥之,不知他會如何避讓猛獸,龍後的眼淚都要奪眶而出,口裏念道“誰來救救我的馥之”,其他婦人趕緊安撫龍後,一些膽小的女子皆捂住雙眼不敢看。
龍馥之嚇得渾身哆嗦,腳下似有千斤重,眼看獦狚就要朝他撲來,不曾想在前掌著地的一瞬間驟然轉了方向,朝龍馥之身旁的另一個考生撲過去。
那少年顯然不曾料到獦狚會臨時轉移了目標,方才他還為獦狚的襲擊對象不是他而慶幸,不曾想下一秒厄運突然降臨在他的身上,他嚇得麵如死灰,想叫都發不出聲音,眼看獦狚的利爪就要嵌進他的肩膀,長長的獠牙在他眼前,忽然一股力量拉緊鐵鏈,獦狚沒有襲擊成功,那名考生卻嚇暈了過去,被人抬下賽場。
見場麵如此凶險,場上八人頓時放棄了比試,隻剩十一人的賽場顯得更加空曠。
“這畜生聰明得很,專挑弱的進攻,咱們要先發製人,以攻為守,隻有這樣才不會被它看上,等它對付完其他人,那柱香也就燒盡了。”蒙衍對離他不遠處的豨薟說。
“要如何做才不被它認為是弱者?”豨薟回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還有些腿軟,他用手背拭去額頭上的汗,眼睛始終望向獦狚,不敢掉以輕心。
“彈百鳥鳴。”蒙衍調整好氣息,開始撥動琴弦。
“百鳥鳴?”豨薟聽後大吃一驚,眉頭緊鎖,但眼下這種情況隻好跟著蒙衍彈奏起來,頓時整個賽場發出宛如百鳥齊鳴的琴音。
“他們居然彈奏百鳥鳴。”墨非大驚,聽她這樣說,旁人見這個小姑娘略懂琴音,問她何為百鳥鳴。
墨非告訴他們百鳥鳴是失傳很久的一首曲子,曲風古怪加之指法雜亂極少人欣賞,雖不悅耳,但修為高的人能用此曲築起高牆抵禦對方攻擊,這些都是魅漓哥哥告訴她的。
蒙衍和豨薟的琴音引起了獦狚的注意,它怒視他們,之前的襲擊遇挫,反倒激發了它的獸欲,矯健精壯的身軀慢慢朝蒙衍和豨薟走去,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們。
見獦狚朝他們走過來,豨薟背上的汗染濕了衣襟,手指也開始跟不上蒙衍的節奏,蒙衍額頭上也沁出密密麻麻的汗,可他不能停,他自知一旦停下來百鳥鳴就會出現破綻。
他死死咬緊牙關,不敢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看獦狚越來越近,豨薟心裏一橫,閉上眼睛穩住氣息繼續彈奏,若睜開眼他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夠心平氣和地彈下去。
在離他們還有不到一人的距離時,獦狚忽然止步不前,麵前有一道看不見的牆將它擋在外麵,它伸出前爪在半空中胡亂抓撓,卻始終難以往前走動半步,它惱羞成怒,看著近在咫尺的獵物卻不能靠近,氣得在原地來來回回,終於它放棄了,轉過頭離去。
豨薟睜開眼,見獦狚離去的背影,長籲一口氣,高度緊張的情緒瞬間鬆懈下來,蒙衍還未來得及將小心二字說出口,獦狚忽然調轉過頭,殺了一個回馬槍。
它伸出爪子將他往外用力一推,豨薟連人帶琴頓時被拋出數十步之遠,倒在地上起不來,場外馬上有人將豨薟抬下場,所幸傷得不重,但他出局了。
盡管隻剩下他一人,蒙衍仍然堅持手指的速度,無絲毫破綻讓獦狚攻破,獦狚見它在蒙衍旁邊占不到半點便宜,放棄了對他的進攻,反正此處尚有九人供它玩耍。
在目睹蒙衍和豨薟的遭遇後,剩餘九人明白能幫他們贏得比試的隻有手裏的七弦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