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痛
黎若楓像是很感傷似的突然說了好多，我怕吵醒陸晟睿，隻能簡單的“嗯，啊”的輕聲答應著，黎若楓似乎察覺到我這邊不方便說話的情況，突然開口問道：“誰在你身邊？”
“啊？哦，沒有啊，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說不出來話，你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先掛了。”
“等等，你要是有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還有，記得照顧好自己，一定等我回來……”
“嗯，我等你回來，先掛了。拜拜。”
“嗯，好，拜拜。”
掛上電話，鬆了一口氣，還好黎若楓沒有再追問我在哪的事情，不然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扭頭看向病床上的人時候，陡然發現陸晟睿正倚靠在病床上的枕頭上，一臉冷然蔑視地看著我。
“你，你什麽……什麽，什麽時候醒的？”我吃驚的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來的陸晟睿，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說話都說不利索。
“嗬，我什麽時候醒來關你什麽事？”陸晟睿冷笑一聲，隨即硬聲說道：“你來這裏究竟想要做什麽？”
“我……我隻是……隻是想來……”在這樣冷厲的陸晟睿麵前，我實在沒有勇氣說下去，垂了垂眸子，低頭看
著自己的腳尖，喃喃自語道：“我隻是想照顧你。”我不知道陸晟睿聽到了沒有，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懷疑我是在跟自己說話。
“怎麽？我身上還有什麽可以值得你利用的？我想也就隻有這條賤命了吧，哪天你不高興了，你那繼父，哦，不對，是你那老情人也會來取吧！”
陸晟睿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盡嘲諷，他用這世間最毒，最能傷我的話來報複我。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舍得頂撞他半個字，因為我發現我不能沒有他，我所有的心悸，心動，心跳，都隻為了這個叫陸晟睿的男人。哪怕，哪怕，在他心裏，我永遠不及他的家人重要，我也認了，真的認了。
“不……不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我極力壓抑著心中的酸澀，鼓足了勇氣看著他，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是哪樣的？你老情人嫌棄你，還是他不能夠滿足你，你才來找的我？”陸晟睿的聲音越來越陰鬱，那種冰冷仿佛如同冰錐一般直刺人心，“就憑你和你母親同侍一夫，我都嫌你髒！”
陸晟睿話裏話外的羞辱，不需要拐彎抹角，全都是擺在麵上的，這樣的羞辱聽在心上的時候，就像是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抽在我身上，疼得想哭，疼得要命，疼得窒息。
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努力裝作冷靜地看著他說，“我沒有……事情不是這樣的。”
“跟我有什麽關係！”陸晟睿不屑一顧的說這著話，那語氣裏麵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像是暗沉黑夜下的悲傷，想要突破黑暗，卻仿佛到了懸崖邊兒，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我悲切地望著陸晟睿，一步一步挪向他，裝作滿不在乎的笑著說：“你累了吧，先歇一會兒好麽？”
陸晟睿的胸膛不斷地上下起伏著，喉結微動，怒道：“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故作可憐的樣子！”
是啊，陸家不在了，家破人亡的結局，陸晟睿怎麽會不恨我呢？
心裏細細密密的酸澀著，我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眼眶發紅，鼻頭發酸，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麵色變得蒼白如紙，快步走出了病房，我怕慢一步，淚水就會在他麵前決堤。我捂住自己的嘴不發出任何聲音，倚靠在牆壁上，任眼淚流淌。在醫院像我這種悲慟哭泣的人很多，所以也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痛痛快快哭過後，才突然想到陸晟睿沒有吃飯，我便去向陸晟睿的主治醫生詢問了一下飲食的注意事項。
我匆忙跑出了醫院，人越是有心事的時候越容易出錯，在一個交叉路口沒有注意旁邊拐彎的電動車，我直著跑了出去，正好與他撞在了一起，那人刹住車時，我倒在了地上，那人趕緊下車，“你這人走路怎麽不看路，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卻沒有在意膝蓋處的疼痛。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拿起包就匆匆離開了。
就聽到背後有人議論，“真是一個傻姑娘，最起碼讓他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醫院這麽近。”
“就是啊，這樣的女孩不多見嘍。”
“還是騎電動車的人走運，要是碰上那種人還不賴個千了八百的。”
……
當我提著小米粥和排骨走進病房時，陸晟睿怔怔望著窗外出神，在聽到開門的聲音，扭頭看向我時的目光極其複雜，那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迅速低下了頭，我沒有勇氣去看陸晟睿的眼睛，我怕那裏麵蘊含著比先前更傷人的嘲諷，我低低道：“餓了吧，該吃飯了吧。”我把小米粥和排骨一一放到他麵前。
陸晟睿看著我，沒有動麵前的食物。
好半天，我才想起來，他的右手已經打了石膏板，不能拿筷子，我慢慢走上前，小心翼翼問道：“我……我喂你？”
“冷畫！”陸晟睿含著我的名字，突然低低笑了起來，他看著我，帶著笑意的眸光，吐出的話卻是傷人徹骨，“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讓你滾！我這輩子最不想見，最恨的人是你！”
我麵色一僵，站在原地。我到底有多蠢，還在奢望著和一個不想見我，恨我的人在一起。
“怎麽回事？”一個護士不知在病房門口站了多久，疑惑地看著我。“你是患者什麽人？好像患者不怎麽待見你。”
“啊？哦，我……我是他……我是他的妹妹，做了一些他討厭的事情，所以……”我生怕護士把我趕出去，趕緊解釋，隻是越緊張越說不利索話。
護士狐疑的點點頭，似乎覺得病房內的氛圍很奇怪，她看了一眼陸晟睿，又看了一眼我，她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我鬆了一口氣，看見陸晟睿眼神裏麵的極度厭惡，又讓我渾身僵硬，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了，我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陸晟睿眼角眉梢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那是一種報複過後的得意之色。
我們之間不過一米的距離，我卻再沒有勇氣靠近他一步，隻輕輕的說：“飯菜快涼了……”
話還沒說完，陸晟睿吼了一聲，“滾——”他隨手抓起跟前的粥就砸了過來，那粥不算太燙，隻是全灑在我的膝蓋上了，可即便這樣，我也隻是悶哼一聲，沒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