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植物人
會場一片喧鬧驚慌的聲音，在這夜色回蕩著。
盛大的慶祝酒會就在警車和救護車混合的聲音中匆匆結束。
封沉毅臉色相當難看，周文靜畢竟是他的母親，不管他再怎麽恨她，他都不想看到今天的這種場景。
封沉毅看了我一眼，對著身邊的助理說道：“我去趟醫院！這裏的事情由你善後。”我立即跟在了他身後，一坐進車裏，我就感覺到了從封沉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我沒有出言安慰，這一切都是他走不出冤冤相報的怪圈裏所得到的相應的結果。
車子停在了市中心醫院，我迫不及待的下車，抬腳向醫院樓跑去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陸晟睿他們到底在那座樓呢。我尷尬地看了一眼身後落了很遠的封沉毅。
封沉毅麵無表情的闊步向右側樓層走去，我趕緊跟了上去。
在一間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封沉毅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有人喊了一句，“請進！”
封沉毅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立即起身，迎了上來，“封先生，請坐。”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有幾分詫異，我這才看到身上過於惹眼的晚禮服，這一路我都沒有注意到別人異樣的眼光。現在才覺得自己這身穿著在醫院裏有多不妥，不過我也沒有回去換下來的打算。
封沉毅點點頭，坐了下來，我則站在封沉毅身後，無限虔誠的聽著這中年男人說話。
“封先生，作為這兄弟倆的主治醫生，我實話告訴你，情況不容樂觀。”他邊說邊扶了一下眼鏡，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封沉毅沉重地點點頭，“一切費用包在我身上，全力以赴治好他們！”
說完，封沉毅起身離開，我也跟在他身後，他在急救室停了下來，轉身看了我一眼，“這麽晚了，你要留在這兒？”
我重重地點點頭，這弟倆出事，沒有一個親朋好友前來探望，醫生萬一有什麽需求，我也好在這裏應付一下。
封沉毅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封沉毅的助理給我送來了一些衣物，我道了謝，並沒有讓他走，而是將換下來的晚禮服交給他，讓他轉交給封沉毅。
淩晨三點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我慌忙上前詢問醫生，那醫生滿頭大漢，摘下口罩，歎口氣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過來要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
那一瞬間，我的心慌的不得了，抓住醫生的胳膊，“醫生，什麽意思？”
“嗯……就是患者成了植物人，你們家屬做好思想準備吧。”那醫生旁邊的護士開口解釋道。
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我像是被人抽幹了全身的力氣，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下意識地扶住牆，艱難地站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那醫生，“為什麽會這樣？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他醒過來了嗎？”
那醫生似乎有些遺憾的點點頭，說道：“這位小姐你不要太過難過，發生那樣慘烈的車禍，能活下來已經萬幸了。”
聽了醫生的話，我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隻要還有一口氣，就有希望，他一定可以醒過來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就在這一刻我無比清醒的知道，隻要他能醒來，世界萬物都不那麽重要了……
人一慌就容易忽略許多問題，我這才想起忘了問醫生一個問題，那醫生看來疲乏極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向醫護室走去。
我小跑著跟了過去，“醫生，那個……不是說送來兩個受傷的人嗎？”
“哦——”那醫生扭頭看向我，語氣輕緩不少，“另一名患者已經脫離危險，在606病房。”
我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裏，好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心跳也加快許多，接著眼裏光芒四射，我猛地伸手握住了醫生的手，張了張嘴，“他……”
我實在問不出口，我迅速鬆開了醫生的手，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來回在醫院走廊尋找電梯口。
當我來到606病房門口，我竟挪不動腳步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我自私殘忍的希望這間病房躺著的是我喜歡的人。
我顫顫巍巍的將手放在門把手上時，我的心是那樣激動不安地亂跳著，最後還是推開了門，盡管額頭上纏著繃帶，我還是一眼認出來，他就是陸晟睿！我怕我看花了眼，立即上前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熟悉的容顏，舉手能畫，沒錯就是他。
我抹去眼角的淚，視線落在他纏著繃帶的胳膊和腿上，心裏疼得要命。遲疑了一下，最後握住了他的手，坐在他身旁，不知不覺趴在病床旁邊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主治醫生查房時的說話聲音吵醒的。
“頭還疼麽？”那位中年男醫生端著文件，手裏拿著筆，準備隨時記下病人的症狀。
那中年男醫生發現我正趴在那兒睜著眼睛看著他，他衝我笑了一下，我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很尷尬的笑了一下，緩緩直起身子，低著頭，不敢看躺在病床上的人。
“頭還疼麽？”得不到陸晟睿的回答，那位中年男醫生可能以為陸晟睿沒有聽見，所以又問了一遍。
“嗯，還有些疼。”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竟讓我有種想要哭的衝動，悄悄抬眸看向他時，被他逮個正著，他那溫和的眸子不知什麽時候起變得冰棱棱的，一臉沉寂寡淡地看著我，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我心尖一顫，趕緊低頭不敢再看他。
那中年男醫生又問了一些問題，然後又囑咐了護士幾個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醫生和護士們這一走，房間裏就剩下我和陸晟睿了。
這時好久不見麵的黎若楓突然打電話來了，心裏沒來由的一緊，瞄了陸晟睿一眼，發現他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我怕影響他休息，拿著手機走向距離病床最遠的角落裏，“喂？若楓？”
“在哪兒呢？我現在在帝城，幫老板處理一些事情，估計完美收工後，我就失業了。”
黎若楓的話竟然有幾分失落，我卻因為即將脫離封沉毅而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