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媽媽答應就好
陸若彥拉起她的手臂，輕輕往上麵吹，“若彥給媽媽吹吹，就不疼了。”
說完，他低著頭，認認真真的替顧相舟吹傷口，懂事的模樣，讓她看的又是眼眶一熱。
到底是她不夠稱職，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家庭裏成長。
不知過了多久，顧相舟漸漸緩過勁來，這時候陸若彥已經困得眼皮都在打架，她彎腰想把人抱到床上去睡覺，結果剛一碰到，他就立刻驚醒，揉揉眼睛，“媽媽我自己走就好。”
他邊說往門外走，步伐還有些淩亂，顧相舟將人給拉回來，“今晚在媽媽這邊睡吧。”
“真的嗎？”陸若彥眼睛一亮，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問，“那爸爸會不會不開心？”
陸若彥自從三歲以後，陸續成就要求他單獨一個房間，這麽多年來，無論是他撒嬌也好、哭鬧也好，從來隻能得到更嚴厲的嗬斥，漸漸地，陸若彥就不會在強求，每晚都會自覺回到房間去睡覺。
看著他期待的模樣，顧相舟心頭發澀，強笑著說，“沒事的，媽媽答應就好。”
陸若彥聞言，難掩雀躍，跑去將房門關好，又蹬蹬跑到床邊，“媽媽，那我們快點睡覺吧。”
顧相舟點頭，也跟著躺上床，將陸若彥抱進懷裏，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香味，心想：會好的，都會好的。
這一夜過的兵荒馬亂，次日，顧相舟勉強在鬧鈴聲中醒來，胡亂收拾好自己就衝出去上班。
醫院一如既往的人多，她就像隻陀螺似得旋轉在各處，等到終於得到空閑能稍微休息片刻，手機又開始拚命震動起來。
她精疲力竭的掏出來看眼來電顯示，見是陸若彥學校老師，心立即揪起來，“喂，老師怎麽了？”
“若彥媽媽，今天孩子是有什麽事嗎？怎麽還沒來上學呢？”
“什麽？”顧相舟下意識繃緊後背，腦海裏轟隆隆作響，好半天她才勉強回神，“不好意思，我今天急著上班，送孩子的是奶奶，我先打回去問問。”
和老師掛斷電話，顧相舟著急忙慌的打回家裏，電話很快接通，王玉蘭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幹什麽？”
“媽，剛剛學校電話打來，說若……”
話沒說完，那邊陡然傳來聲啜泣，緊接著，王玉蘭就發作起來，“要死的，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我讓你再哭……”
不知她做了什麽，向來能忍的陸若彥，竟然疼的驚叫起來，原本隱約的啜泣聲徹底清晰起來。
“媽，你在幹什麽？若彥，若彥！”顧相舟叫了兩聲，那邊已經沒有回答，隻有接連的叫罵和哭聲源源不斷。
顧相舟急的眼眶發紅，豁然起身，匆匆跟護士長請完假，就往家裏趕。
回到家，剛開門就見王玉蘭將陸若彥壓在沙發上，手狠狠掐著他的胳膊，而陸若彥已然沒有力氣反抗，隻能趴著哭的滿臉通紅。
顧相舟心疼不已，箭步衝上去推開王玉蘭，將陸若彥抱進懷裏倒退兩步，“媽，若彥到底做錯了什麽不能好好說？”
王玉蘭正教訓的起勁，沒防備她會突然衝出來，剛站穩就衝過來照著她臉扇下來，顧相舟哪能讓她得逞，連忙往後退。
可惜還是沒能躲開，巴掌落在她胳膊上，發出一聲脆響，疼的她直皺眉頭，挨打的地方迅速紅腫起來。
“我教訓自己孫子要你插嘴？”王玉蘭雙手叉腰，“賤蹄子生的賤種，跟媽一副德行，連我的話都不聽，怎麽著，翅膀硬了想飛是吧？”
顧相舟沒法從她這汙言穢語裏聽出原委，正想問，陸若彥在她懷裏低聲解釋，“今天奶奶讓我別和王盼玩，我沒有同意，所以她就不讓我去上學……”
越說越委屈，稚嫩的聲音裏很快帶上哭腔，陸若彥擦擦眼淚，有些迷惑的問，“媽媽，真的不能和她玩嗎？”
顧相舟心裏又恨又氣，麵上還不能表達出來，她摸摸陸若彥腦袋，“誰說的，隻要你願意，可以和任何人玩。”
將陸若彥安撫好，她看向王玉蘭，語氣堅決，“媽，關於若彥交朋友的事，我再說最後一遍，這是他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幹涉。”
王玉蘭氣的大罵，“什麽叫無權幹涉？他是我老陸家的種，就要聽我的，那什麽王盼，就是不能來往，要是再敢跟她玩，我打斷你的腿。”
後半句，是衝陸若彥說的，她那眼神裏充滿狠辣和陰毒，看的陸若彥心裏一個瑟縮，拚命的往媽媽懷裏靠。
顧相舟微微側身，隔斷兩人的目光接觸，“那我也把話放在這裏，孩子想和誰玩就和誰玩，我同意的，任何人阻止都沒用。”
王玉蘭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強勢的反抗，畢竟在她印象裏，顧相舟就像團棉花，任你搓圓揉扁，就是沒脾氣。
然而她忘了，再和氣的人，也是有底線和逆鱗的。
長久以來的權威突然得到反抗，王玉蘭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齜牙咧嘴的就要朝她衝過來。
那偏胖的身材像座小山峰，挾裹著多年來的壓力朝顧相舟呼嘯而來，那些積聚的情緒突然滿溢，衝破閘門，洶湧而出。
顧相舟忘了當時腦海裏在想什麽，隻是眼見那身體近在眼前的時候，忽然伸手狠狠一推。
“哎喲，你這殺千刀的，居然敢對我動手，”王玉蘭重重摔倒在地，許是真疼，許是假裝，總之那哀嚎聲仿佛隨時能將屋頂掀翻，“真是造孽啊，續成居然取回你這麽個敗家娘們，老陸家遲早要給你拆散了。”
王玉蘭坐在地上唱作俱佳的哭嚎了半天，意識到這根本引不起什麽騷動，於是掙紮著爬起來，給陸續成打了電話，那聲聲控訴，活生生將顧相舟劃進罪惡滔天的範疇。
接到電話的陸續成很快就趕回來，他進門的時候，掃了眼還在發呆的顧相舟，那眼神，就像條冷冰冰的毒蛇順著她皮膚蜿蜒往上，嚇得她打了個寒顫，終於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