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是個魔鬼
他怎麽會有這照片的，當時他也在？如果這些照片被發布出去，她該怎麽辦？
腦海裏念頭千千萬，顧相舟強迫自己壓下這些念頭，顫抖著回複了好，放下手機後，她看著對麵還在埋頭吃飯的陸若彥，整個人忽然茫然起來。
到底怎麽樣，才能擺脫眼前困境？
吃過飯，心不在焉的帶著陸若彥回家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被顧父攔下，“這麽晚了，提著行李去哪兒？”
顧相舟那遊離的神思慢半拍歸位，看著顧父扯了扯嘴角，說，“我們在家住了好些天，也該回去了。”
顧父臉色沉下來，“那家人這麽對你，還回去幹什麽。”
如果可以，顧相舟何嚐不想離得遠遠的，可她有把柄捏在人家手裏，她低頭掩去臉上神色，“爸，他到底還是若彥的爸爸，也是我的丈夫，沒有離婚，早晚都是要回去的。”
“既然這樣，那就離。”顧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相舟鼻尖驀地酸澀起來，她眨眨眼，努力將眼淚憋回去，她父母的觀念傳統的很，而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到底有多疼愛她。
可惜是她不孝，處處令他們擔心。
將情緒收拾好，她抬頭看過去，就見顧父站在燈光裏，身形傴僂、頭發花白，到底是年老了。
顧相舟澀然一笑，“爸、媽，你們別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她堅決要回去，顧父顧母也沒辦法阻攔，隻得任由她離開，在顧相舟離開走出家門的時候，顧父的聲音從背後追過來，“相舟，你記得，家裏隨時歡迎你回來。”
無論你走的多遠，我們永遠會為你遮風避雨，這裏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顧相舟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生怕被父母察覺異樣，便沒有回身，胡亂點點頭，就牽著陸若彥逃似的離開。
回到陸家，時間還早，家裏隻有王玉蘭在，她坐在沙發上，看見進門的兩人，眉毛高高挑起，“喲，還知道回來啊。”
顧相舟垂眉順眼，沒有答話。
王玉蘭看不過她這副模樣，將遙控器往桌上一丟，“擺什麽臭架子啊，真當自己是尊寶貝，需要別人哄著捧著啊。”
顧相舟走到她麵前，低聲問，“媽，你吃過沒有。”
王玉蘭衝她陰陽怪氣的說，“我們哪有那好命啊，還吃飯呢，連杯熱水都沒得喝。“聽出她話裏意思，顧相舟沒有多言，替她倒了杯熱水，然後走進廚房準備燒飯。
王玉蘭得意洋洋的將陸若彥拉到跟前，慈愛的摸摸他腦袋，“若彥啊，回來就好，你可要乖乖的，千萬別學某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走運嫁進我們陸家還不知道珍惜，非要搞出些幺蛾子來。”
蒼老而又尖銳的嗓音直直刺進顧相舟耳膜裏，聽的她眼前陣陣發黑，她握緊菜刀，將所有氣憋回肚裏，這才開始燒飯。
簡單的三菜一湯，很快就做好，王玉蘭聽到顧相舟叫喚，走過來落座，拿起筷子挑三揀四片刻，又說，“這做人呐，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位置，千萬別自認清高，到時候摔的太慘。”
顧相舟默默聽完，點頭表示知道，伺候著她吃完飯，這才牽著陸若彥回屋睡覺。
夏季天氣多變，夜裏一陣驚雷響過，雨水傾盆而下，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吵醒了顧相舟。
她迷迷糊糊睜眼，看到床邊坐著個人，還沒來得及心驚，那道身影突然傾身揪住她頭發，陰鶩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顧相舟，背著我在外麵勾三搭四很好玩？”
頭皮驟然拉緊，疼的顧相舟驚叫出聲，緊接著，身體就被拉下床，重重跌在地上。
濃重的酒味充斥在鼻尖，她心裏升起股不安，“你怎麽又喝酒了？”
話沒說完，陸續成忽然伸腳狠狠踹上她肚子，“賤人，賤人，就這麽耐不住寂寞，成天在外麵勾搭野男人？我讓你去勾引，讓你勾引！”
“啊……”顧相舟疼的在原地打滾，“別打了，住手。”
陸續成置若罔聞，扯過顧相舟就是連扇巴掌，嘴裏喃喃念叨著，“老子今天打死你，讓你出軌。”
外麵閃電劃過，短暫照亮了屋內，陸續成的麵容在這光線裏顯得分外可怖。
顧相舟忽然間對他徹底死心，這樣的生活，恐怕永遠沒有盡頭，許是絕境下被逼迫出來的潛力，她猛地將其推開，隨手從身邊撈過個水杯就朝他額頭狠狠砸去。
玻璃四分五裂，她急惶惶的從地上撿起碎片，趁著陸續成還沒反應過來前就抵上他脖頸。
房間裏陡然安靜下來，隻餘兩人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顧相舟，你有本事動手啊。”不知過了多久，陸續成率先笑出聲，“動手，殺了我，從此以後讓你兒子變成沒有爸爸的野種。”
顧相舟的手顫了顫，陸若彥乖巧懂事的麵容在眼前閃過。
陸續成還在繼續說，“動手啊，如果不動手，我以後還會這樣對你，天天打，時時刻刻打，想起來就打……”
那低低的聲音，仿佛衍化出無形大手，將顧相舟扯進無盡深淵當中，她痛苦的顫抖著身子，多次想要動手，卻都因為陸若彥沒能成功。
良久，玻璃碎片掉落在地，顧相舟痛苦的退後兩步，看著陸續成喃喃說，“你就是個魔鬼。”
陸續成朝她逼近，“是啊，我就是魔鬼，專門來折磨你的。”
顧相舟連忙後退，歇斯底裏的朝他喊，“滾，你給我滾！”
陸續成挑眉，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輕笑著退出房間，離開時，碰上找過來的陸若彥，眼裏有冷意劃過，他沒有理會，兀自離開了。
陸若彥走進房間，看著站在角落裏的顧相舟，張手過去將人抱住，“媽媽。”
隨著陸續成的離開，腦海裏緊繃的弦驟然鬆懈下來，疼痛就如潮水從身體的各個角落泛上來。
顧相舟疼的渾身發抖，她往後踉蹌半步，堪堪站穩，抱陸若彥緩緩加重力道，久久沒說話。